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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孤儿，我深知那种痛苦。”
姜世诚动情地说出了最后一句，随后便不再多言，只是紧紧握着河智妍的手，等她开口。
如果说他之前的所有表现都含着表演的成分，那这句话则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毫无表演成分。
因为这两世，他该有的都有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
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还算圆满，但最大的遗憾自然还是两世孤儿。
如果说原主的痛苦和悲惨只是一份记忆的话，那前世几十年的漂泊和孤独则是实打实的。
在条件足够的情况下，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承受哪怕十分之一。
河智妍也被姜世诚的这句话给惊到了。
她认识面前的男人已经好几年了，虽然之前也只是以同学的身份一同在司法研修院学习，但接触也不算少。
姜世诚一直都是自信，阳光，任何时候都充满动力。
特别是在结婚后，她感觉姜世诚和她印象中的样子又有了极大的改变，但总归都是正向的改变。
河智妍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动情。
仿佛......仿佛是将心底埋藏了多年的痛苦回忆重新挖了出来，一点点嚼碎最后吐给她看。
她还想着姜世诚会不会继续将这份痛苦给深挖，面前的男人则已经继续开口了。
“智妍，你想象不到作为孤儿，那十几年的人生有多么悲惨，衣服是捐赠的，食物是劣质的，每天白天和同样都是孤儿的人嘻嘻哈哈，晚上却躺在床上幻想着哪一天父母会来接我，想到枕头全都打湿，想到天都蒙蒙亮，才如昏迷一样睡了过去。”
“我自己经历过这些，所以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或者我和智恩的孩子也经历如我一般的悲惨和痛苦！”
姜世诚眼眶微红，手也渐渐越攥越紧，甚至河智妍都感觉手被他捏的有些发疼。
“这都是你自己犯的错。”她不忍再看面前男人的眼睛，只能偏过头去轻声说道。
她怕再对视下去，姜世诚都能用眼神将她给包裹住了。
她也不是说非要离婚，非要让姜世诚在其中做出选择，她作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能理解点那种心酸。
她小时候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期待着父亲的到来，期待着再多一些父爱。
后来的心态转变是因为长大懂事，外加母亲的去世对自己的打击过大，所以就一心想着将那个男人送进监狱。
可说到底，她哪怕现在，内心又何尝不是期待着那份缺失了二十多年的爱。
甚至一度她都是从姜世诚身上汲取这些，哪怕只有抓都抓不住的一丝。
更何况一边还是同样缺少父爱的河智恩。
她和自己唯一的区别，那就是母亲还健在。
一想到身处事件中心的三个人身世都是如此坎坷离奇，河智妍就感到一阵心累。
而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面前女人表情的姜世诚见河智妍脸上表情有些变化，便知道该趁热打铁了。
“智妍，这件事错在我一人，和你们姐妹二人，以及两个孩子没有关系，不能因为我的过错让你们以及他们跟着受到影响，这对你们不公平。”
他这话说的河智妍一愣一愣的，任她能考上首尔大学的脑子都一时没想明白。
什么叫不能因为他的过错让她们和孩子受到牵连？什么叫“这对她们不公平”？
这明明是就是眼前男人的错，为什么听起来倒像是如果她将河智恩和眼前男人赶走，那就成了她的错了？
这是什么歪理？
但还没等河智妍想明白其中逻辑，姜世诚又开口道：“所以智妍，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补救的机会，我亏欠你的一定会好好补偿，而你作为正宫娘娘，只需要稍稍宽宏大量些就行，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外人，她可是你妹妹！”
“如果你和她搞好关系，形成一条战线，岂不是更好拿捏我？你说是不是？”
姜世诚一句一句蛊惑着她，扭曲着她的认知，说到最后似乎都成了接受河智恩，原谅他反而对自己有利。
河智妍终于糊涂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像以往一般灵活，想起事情来也要慢上几拍，这恐怕就是外人常说的一孕傻三年。
但她还是勉强抓住了这件事的重点。
“正宫娘娘？你当现在还是李氏王朝不成？”河智妍硬生生被姜世诚给气笑了。
什么奇怪的比喻，这是能相提并论的么？
但姜世诚有些话说的却也没错，如果真因为此事而闹大，那到最后受伤的反而是两个孩子。
最少两个孩子，因为还不知道智恩肚子里有几个。
一想到等姜哲懂事后每天拉着自己袖子问爸爸去哪儿了，她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可原谅面前的男人，又会显得她没有底线。
不过有一点她确实能感受得到，那就是姜世诚毫不掩饰地对她的爱。
一些从细微的细节中才能感受到的爱。
要不......搁置个十天半个月的，看看态度？
河智妍突然听到心底有一道声音传来，将她吓了一跳。
回过头，稍稍垂目。
她重新对上了姜世诚的眼睛。
姜世诚的眼眶比刚才更红了些，脸上表情真切，手上的温度也通过手心传到心里，让她心脏为此不停颤抖。
吸了吸鼻子，她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停顿了许久后才最终开口道：“我......”
“姐！你和姐夫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产生这么大的矛盾了，我、我走！”
河智妍只说了一个我，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河智恩边朝这边走边快速说道。
河智妍惊愕地看了过去，而姜世诚则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
你妈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今天来！
现在也是，早不进来晚不进来，非要在你姐马上就要答应的时候闯进来！
这小妮子，等事情解决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不能让她三天下不了床他就不姓姜！
而河智恩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恐怕要坏了姐夫的大事。
她在外面待了许久，听里面似乎毫无动静，顿时就心乱如麻。
哪怕来一点动静呢？
就算听不到姐姐的那种声音，但哪怕吵一架呢，最起码还能说明里面的人在争论，在交流。
可完全没有动静，她都怕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最怕的就是姐夫突然发狂，冲动之下做了难以挽回的行为。
毕竟她做为记者，从同事嘴里听到过不少这些新闻，最起码比普通民众要了解的多。
很多事只是为了考虑社会影响，没有放出来而已，但不代表没有发生。
所以在煎熬了许久后，她忍不住冲了进去。
而进了房间，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则就让她吓了一跳。
姐夫单膝蹲跪在姐姐的面前，姐姐抱着小侄子在喂奶，本该是个非常和睦的场景。
但姐夫右边整个胳膊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白色衬衫上尤为显眼。
而不远处的地上还丢着把刀，沾了点点血迹的刀。
河智恩大脑一颤，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种是姐夫为了博得姐姐的原谅，行了一手苦肉计。
一种是姐姐实在是气不过，刺了姐夫一刀。
她偏向于第二种可能。
“姐，你、你们，你们怎么还动刀子呢！”
她快速走到两人身边，勉强蹲在姜世诚边上想要查看他手上的伤势。
“谁让你进来的？！不是说了在外面待着么！人话都听不懂？”
姜世诚忍不住，瞪着她训斥了一句。
而正准备查看伤口的河智恩被这么一训，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姜世诚见状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抽了回来。
伤口就那么点大，血都是硬挤出来的，他怎么可能让两人看到伤口。
而一旁看着妹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的河智妍则忍不住心头一软，瞪了姜世诚一眼道：“是我叫她进来的，还有，你现在凭什么训她！”
姜世诚顿时语塞，河智恩则眼睛一亮，惊喜地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如果姐姐真的生气，那反而会像姐夫来之前一样，微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压迫感十足。
至于像现在这样愿意开口训斥，那就说明心里反而没那么多气了。
“姐姐......”
她膝盖一软，从蹲着的姿势转变成了双膝跪地，抬头娇滴滴地朝河智妍喊了声姐姐，双手也顺势攀住了河智妍的小腿。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当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河智妍心软，见不得这些，只能连忙将视线挪开。
“你、你先出去吧。”她看着一旁轻声说道。
“姐姐！”
河智恩连忙又喊了一声。
自己这才进来一句话没说就又要被赶走，她心里不太好受。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
河智妍没好气地瞪了跪在身前的妹妹一眼。
“我？”
这下轮到姜世诚愣住了。
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么，眼见着河智妍就要开口原谅了，怎么人一进来就变了口风，反倒让他出去了？
那自己苦苦演戏、真情流露这么久，岂不是都做无用功了？
“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出去吧，我和智恩聊聊。”河智妍语气平静地说道。
河智恩则知道自己又坏了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了眼姜世诚。
在看到他逐渐变黑的脸色时，河智恩也随之脸色一变，攀附着姐姐小腿的手也不自觉地抓紧。
她心中此刻只有三个字，那就是完蛋了！
不过就在姜世诚黑着脸准备离开时，河智妍却又再次装作不在意地随口道：“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让外面的人看到还以为我要弑夫。”
听到这话，姜世诚眉头一跳，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能让河智妍说出这句话，那就证明事情其实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只是刚刚要说的话被突然闯入的河智恩给打断。
她恐怕也不好意思在妹妹面前说那些原谅的话，不然她以后恐怕连管教河智恩的能力都要荡然无存。
姐姐就要保持姐姐的威严，更何况还是在妹妹犯了极大的错误的情况之下。
姜世诚不过一秒就将其中利害想了个明明白白，随即说了最后一句：“无论是什么决定，都按你说的算。”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给予正宫娘娘最高的尊重，这是保持后宫安稳的最佳方式。
如果真的个个人都想着要抢一抢正宫娘娘的位置，那他恐怕不出三天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他上辈子是孤家寡人，他不想这辈子还成为孤家寡人。
说到底，姜世诚清楚自己已经开始贪恋这种生活带给他的幸福感了。
无奈地轻叹一声，他轻轻带上了房门。
随着他的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已经醉奶醉到吐起泡泡的小人。
将孩子放回婴儿床中，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河智妍重新坐了下来。
而河智恩见状也准备爬起来，可她刚做出动作就被河智妍一声听不出感情的话给吓住了。
“跪着。”
河智恩吓了一跳，连忙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姐姐面前，腰板笔直，双手按在膝盖上，姿势无比标准。
“姐......”
她如猫叫般喊了一声，不过现在的河智妍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只见她脸色平静地问道：“你姐夫已经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过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自然、自然不信。”河智恩弱弱地回道。
姐姐的气场和压迫感越来越吓人了，和初次见面时那单纯的模样相比变了不知有多少。
或许是和姐夫呆的时间长了，抑或是开始管理起了公司，潜移默化之中逐渐变成了如今这样，河智恩心中暗道。
“那你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河智妍端庄地坐在床边，低垂着眼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再次问道。
“我、我不该穿着姐姐的衣服故意去勾......”
河智恩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还偷偷瞄了一眼姐姐，却发现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河智妍确实是生气了。
她知道姜世诚将责任全都拦在了自己身上，但没想到竟然是自家的妹妹去勾引姐夫！
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去勾引！
“怪不得当时觉得行李被动过，我还以为是你姐夫动的，没曾想原来是你！”
河智妍气地拧住了妹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