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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一则消息在益城上层圈子里引起不小的震动。
张岳，现任立方集团董事长，曾经在晋地叱咤风云的煤矿大佬，于昨晚在家中突发心脏病，骤然离世。
这消息一出，益城上层圈子陷入诡异的沉默。
前几天张少言刚死于非命，昨晚张岳也突发心脏病去世？
这事儿怎么看都透露着一丝不对味。
“立方集团董事长张岳先生，于十二日晚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不幸去世，现定于十五日下午两点在玉清殡仪馆举行追悼仪式，望亲朋好友周知。”
看着手机上这则由立方集团发出的讣告，刚在滨江华府取了迈巴赫的郑庭赫眸子微眯。
就这么……死了？
……
春秋会所一楼的会客间里，郑庭赫喝了一口刚泡好的热茶，眼带几分疑惑：“张岳死了，你知道吗？”
郑九城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你老子我又不是双目闭塞，讣告都通报全国了，我能不知道？”
郑大老板淡然饮茶，云淡风轻。
茶水有些烫嘴，郑庭赫吹了两口，感概道：“世事无常啊，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郑九城瞥着儿子：“立方集团已经向全国发了讣告，真的不能再真，假不了。”
郑庭赫肯定不会怀疑这消息是假的，他只是有些感慨命运无常而已。
果然有时候，老头子比他心狠。
明明张岳和车祸一点关系也没有。
见儿子一直用微妙的眼神盯着自己，郑九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怎么？觉得和我有关？”
郑庭赫摇头，又沏了一杯茶：“怎么可能？讣告都说了是心脏病，而且我了解你，我们爷俩，都是心慈手软、一心向佛的大善人。”
立方集团董事长张岳，不过五十多岁，且向来身体硬朗，怎么会有心脏病呢？
唉，真是想不通。
郑庭赫摇头晃脑，再一次觉得人命如浮萍，真是轻贱卑微。
“立方集团对外宣称是心脏病，但据我所知，是自杀。”郑九城点燃一支烟，靠在椅子上轻声道。
据你所知？
郑庭赫差点没笑出来，急忙压抑抽搐的嘴角，正色问道：“自杀？这怎么可能？就算他接受不了儿子死于非命的打击，但以这种人的心性，怎么可能脆弱到就此去死？”
“嗯，”郑九城眯着眼，神情感伤，“儿子死了，不还有妻子和女儿？女儿才十二岁，老张怎么忍心离她们而去？”
年轻时候郑大老板和张岳相交，如今又是一个故人离去，即使他心如钢铁，也不禁有些虚伪的哀伤。
妻子、女儿。
郑庭赫眼角跳了一阵，试探性的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拿妻女威胁他？”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如果是真的，那人也太下作了点。”
郑九城神情微变，随即放下茶杯，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脑袋上。
“以后管好裤裆。”
郑庭赫：……
“放心，没有下次了，”他苦笑了一声，“爸，你说失忆前的我到底是个啥人？怎么连人家的未婚妻都不放过？”
这个问题，自然得不到郑九城的回答，他现在看见这个兔崽子就心烦。
昨天和艾晴通了个电话，对方的问题他压根答不上来。
“对了爸，跟你说件事……”郑庭赫犹豫了一阵，还是觉得缪景灵的事儿不能瞒着老头子。
毕竟人家肚子里怀的也是郑家的种。
“就知道你约老子来春秋会所不是问张岳的事儿，说吧。”郑九城疲惫的吸了一口烟。
“张少言他那个未婚妻……嗯，”郑庭赫组织着语言，有些尴尬，最后还是直接了当的说了，“怀孕了。”
郑大老板吸烟的动作一顿，随即挑眉：“除恶务尽？”
郑庭赫：……
这四个字他从小听到大，是白启经常给他讲的道理。
“我的。”某人艰难的道。
郑九城眼角跳了跳：“你怎么确定是你的？”
知道这兔崽子估计睡过张少言的未婚妻，但睡过不代表孩子就是这小兔崽子的。
“她说的。”
“她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郑九城掐灭烟，让黄飞进来换了一壶茶水。
重新沏了一杯茶，郑九城慢悠悠的抿了一口，乜着讪讪无言的兔崽子。
“以后随随便便来个和你睡过的女人，说孩子是你的你都认？准备这么给老郑家开枝散叶？”
郑庭赫呛得一声咳嗽，这老头子说话真难听。
“应该就是我的，我和她上床的时候，人家还是处女来着。”
郑九城眼皮子跳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应该是年前的事……你不是失忆？嗯？”
“她说的。”
“我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了？”郑九城冷笑，“出个车祸性子都变了？”
“人与人之间还是得多点信任……其实当务之急是，她和孩子怎么办？”郑庭赫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科技很发达，怀孕的时候也能做亲子鉴定，”郑九城不紧不慢的又续上一支烟，倒也没因为儿子又搞大一个女人肚子而生气，“确定是你的孩子再谈这事儿。”
“哦，”郑庭赫点了点头，没有和父亲争辩什么不用做亲子鉴定之类的，“这事儿先不告诉老妈她们？主要是江雅妮现在也怀着孕，我怕她接受不了。”
郑九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你自己……不过你妈那儿最好别瞒着，不然到时候她又得埋怨你什么都不跟她讲，只跟我讲。”
“谁让咱爷俩感情更好？”郑大少爷赔笑道，“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老人家了。”
郑九城哈哈大笑，又是一巴掌拍在这兔崽子的脑袋上：“老子还不了解你？见人说人话的主，当着你妈，最爱的人又是她了是吧？”
郑庭赫嘿嘿笑了两声，心照不宣。
“还有啥事不？没啥事滚蛋。”郑九城挥手，下了逐客令。
郑庭赫找老头子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我一会儿想去瑶瑶家。”
“嗯，早该去了。”
“需要你帮个忙……爸，你是不是很久没揍我了？这次你放开手揍，最好揍得我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郑庭赫深吸一口气，做大无畏状。
“这样去瑶瑶家，干妈铁定心软。”
郑九城：……
“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让她们同情心大发，也是让你老人家在干妈面前展现你绝不姑息纵容我的态度。”
苦肉计，虽然俗套，但架不住好用。
干爹既然还在国外考察学习，那就先把心比较软的干妈应付归去。
再说他确实觉得有些事儿干得太过分，挨顿打不冤。
郑九城沉吟两秒，说道：“你忍着点。”
打儿子一直以来都是郑家的祖传绝活，这个时候郑大老板也不会心软。
郑庭赫笑着点头，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瞅了眼天花板。
“走吧，楼上练练，让儿子看看你是不是老了。”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白启正抽着烟，大老板和大少爷就已经走了出来，乘电梯上了七楼，没让他跟着。
他也索性去了春秋会所大厅和迎来送往的黄飞闲聊起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大老板再次出现，手上提溜着遍体鳞伤的大少爷。
白启面色微变，又是咋了这是？
大少爷看着貌似奄奄一息有进气没出气，黄飞立马迎了上去，小声问道：“去医院？”
郑九城摆了摆手：“备车。”
“嗯。”
也是走近后黄飞才发现，大老板的脸上居然也挂着彩，特别是眼眶下面的乌青格外引人注目。
这父子俩又在上面打架了？
没敢多问，也不敢耽搁，黄飞立马让手底下人去备车。
郑九城按压着眼眶，有些呲牙咧嘴的晃了晃手里的兔崽子：“进步不小，能碰到老子我了。”
郑庭赫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没说出话来。
不过从桀骜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是想说，如果不是让着你，你这样的老子能打十个。
很快，就有人将车开到春秋会所大门口。
郑九城亲自开车，黑色的普通轿车驶上公路，直奔锦省大院而去。
……
锦省大院，被母亲从学校叫回家的叶瑶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还放着一瓶饮料，她身旁的艾晴面容很严肃。
“妈，”叶瑶苦笑着喊了一声，“都说了这是我和小赤赤的事，不用你和爸插手的。”
叶瑶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母亲如此严肃了，心里登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艾晴拧开女儿带回来的饮料喝了口，眉毛轻轻跳了跳。
“这事你准备瞒我和你爸多久？小庭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直替他遮掩着？”
叶瑶低头抠着手指甲，轻声道：“都说了这是我和他的事……”
“还你俩的事儿？”艾晴重重放下饮料瓶，里面透明的液体溅出来不少，“他都上天了你还在地上望着？”
“哪有这么夸张……”叶瑶小声嘟囔道。
“你干爹刚刚打电话说了，会马上带小庭来家里。”
艾晴心里很气，女儿和郑庭赫谈恋爱这事她一直乐见其成，然而，那个兔崽子在外面居然还有其他姑娘……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干妈真的不会生气？
还是这十几年对他太好了。
“我不是都跟你讲过，他这次失忆了，你让他来有什么意义？”
“失忆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
“哦，”叶瑶咬着下嘴唇，“那你一会儿骂他行，别打他啊。”
艾晴：……
她其实也在思考，一会儿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郑庭赫。
骂吧，她疼了那兔崽子十多年，还真有些骂不出口，更别说动手打他。
垂着头的叶瑶同样在思索如何调节母亲和男朋友之间的关系，她是真的担心母亲一怒之下让她和那个混蛋断绝关系。
偷偷抬眼瞥见母亲眉眼中的纠结，叶瑶莫名的心安了几分。
妈果然还是心软的……
叮铃~
门铃声突然响起，叶瑶迅速抬头看向门口，而后又瞅向神情略微波动的母亲大人。
艾晴轻吸了口气：“到了，开门吧瑶瑶。”
叶瑶轻咬着嘴角，踩着小碎步走到了门口。
心里不禁担忧今晚到底会是个怎样的进展，母亲到底会不会狠心下让她与郑庭赫划清界限。
反正叶瑶是舍不得将郑庭赫从她的生活中剔除出去的。
打开房门，叶瑶红唇微张，神情剧烈波动。
脸上挂彩带伤的郑九城大马金刀站在门口，左手抽烟，右手提溜着神志不清不清、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郑庭赫。
“瑶瑶，这玩意儿我带来了。”
见干女儿一脸惊恐，郑九城声音很平和，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说着，郑九城右手用力朝门内一甩，某位大少爷就如同LOL里的扎克一般，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动也没动一下。
演技很棒！
“小赤赤？”
叶瑶吓得惊呼一声，小脸煞白的跪坐在地板上，试探性的、轻轻的推了推郑庭赫的肩膀。
然而某人依旧如同死狗，动也不动，只是偶尔因为疼痛哼哼唧唧两声，让外人知道他还活着。
本来还在纠结该怎样对待收拾郑庭赫这兔崽子的艾晴也不禁心慌，屁股再也不能扎根在沙发上，快步走到郑庭赫身边蹲下。
看着一向精神焕发、生龙活虎的干儿子凄惨无比，跟要死了没区别，她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九，你这是干嘛？？？”
语气流露出细微的愠怒和不解。
郑九城的表情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声色俱厉：“应该问他干了些啥！咎由自取的东西，我打死他，总比以后被其他人打死强！嫂子，人就在这，任凭你处置，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再踹两脚也行。”
说完这段话，郑大老板又顿了顿，随即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痕：“看见没嫂子？这玩意儿还敢还手！我没打死他都是好的！”
趴在地板上装死的郑庭赫，费力的抬起一根手指，不知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郑九城顺势就是一脚，又踹在这兔崽子的屁股上：“哑巴了？带你上门是干嘛来的？”
郑庭赫哼唧一声，又没了反应。
艾晴愤怒的瞪向郑九城：“他才出院几天？你就又想他回去？这是你亲儿子！不是你以前的那些敌人！”
“小赤赤……”跪坐着的叶瑶小心翼翼地将郑庭赫脑袋放在她大腿上，花容失色，“你说句话，别吓我行吗？”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干爹把小赤赤揍得这么惨过。
脸上带着血水的某人，艰难抬起一只手碰了碰叶瑶的胳膊，表示他还能出气，没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