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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的，光是记这些资料，柯斜就感到头大如斗。
兵部四司，其余三司都是围绕兵部司转的，兵部司一个不合时宜的任务，就能让另外三司白干。
职方司的人最早过来接触柯斜，职方员外郎除了照常禀报番邦的动向，也没多闲话。
柯斜的笑容多了几分亲切。
在洮州，柯斜兵出西仓，职方司及时送去的舆图功不可没，这份人情要领。
“职方司历年在外牺牲的人员，本官知道不能大张旗鼓，但请列一份名册，合适时本官呈陛下。”
“另外，各鹰扬府征召府兵时，这些人家的子弟有一个优先名额。”
柯斜点了一下。
抚恤虽有，数量不是太大。
关键是这些人，即便是死了，朝廷一时也不能承认其身份，怕影响朝廷的布局。
甚至到死那一天，有人还背负着叛逆的罪名。
如果他们的子弟得不到相应的补偿，柯斜觉得，那挺亏心的。
职方员外郎面上的笑容绽放，冲着柯斜长长一揖。
这個想法，职方司早就有了，由职方郎中上书几次，却终究泥牛入海，淹没在三省海量的文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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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天子轻车简从，莅临兵部，在侯君集的带领下，细观兵部司寮房。
杨弘礼依旧兢兢业业地批着文牒，思索该如何聚集兵马，给跳得欢的吐谷浑一记狠的。
柯斜带着令史、书令史、制书令史，欢腾地挂上职方司送来的新舆图，竹鞭指了指以郁督军山为中心的薛延陀。
突厥这只大虫被打废了，薛延陀这头豹子就显露锋芒了。
或明或暗地，回纥可汗、同罗可汗、仆骨可汗等漠北部族，快要形成以薛延陀马首是瞻的庞然大物了。
“薛延陀太大，真珠毗伽可汗乙失夷男权柄太盛，当抑制。”
柯斜意气风发地挥舞竹鞭，六名分配给他的流外官拍手叫好。
不管心里怎么唾弃，上官的马屁，该拍还得拍，否则扫地出门半年了还得被鞭尸。
杨弘礼起身迎驾，未出口的话被贞观天子制止了。
只看了一眼柯斜的举动，杨弘礼就认定是哗众取宠。
薛延陀正是草创的一二代，估计比谁都知道内部矛盾的致命性，你真把人家当隋朝呐？
柯斜竹鞭挥了两下，杨弘礼清晰地看出，他的意思是将薛延陀一分为三。
“怎么才能做到？”贞观天子饶有兴趣地开口。
“很简单，薛延陀自认是大唐的属国，大唐的册封他就得认。册封真珠毗伽可汗的庶长子乙失颉利苾、嫡子乙失拔灼为小可汗。”
还是推恩令这一套。
嗯，这是个阳谋，谁也阻止不了，顶多是效果不如意。
“臣柯斜参见陛下。”将竹鞭搁好，柯斜大大方方上来见礼。
贞观天子摆手：“莫管这些虚礼。且说说，这推恩对于乙失夷男来说，会有怎样的影响力？”
柯斜笑道：“以乙失夷男的威望与掌控能力，他在世时，这策略影响不大。”
侯君集听懂了柯斜的意思，得乙失夷男死后才起效，是专门针对二代去的毒计。
草原上其实也论嫡庶，只不过权重略低罢了。
年长的乙失颉利苾未必不想坐上可汗宝座，年轻的乙失拔灼未必不恨这威胁自己地位的庶兄，石脂水埋下，就看它什么时候点燃了。
侯君集想了想，戳着柯斜的软肋：“如果真珠毗伽可汗狠一狠心，杀得只留一子，这计策就废了。”
柯斜有些明白，为什么侯君集能坐这高位了，凭这份冷酷，就少有人能超越。
这个杀子的主意，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
柯斜哂笑：“堂尊高见！不过，乙失夷男的子嗣本来就不多，想来也不容易下这狠心的。”
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贞观天子苦笑摇头。
这个主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李世民眉眼舒缓：“侯君集要你过来，还真不是没有道理。说说，对付吐谷浑的话，还有什么招。”
柯斜撇嘴：“吐谷浑真没什么本事，也就仗着纵深转进。前朝能打下吐谷浑，本朝自然更不难。”
“党项八姓，七姓归唐，吐谷浑屏障大开，攻击的难度大为降低，相信堂尊出马就能荡平了。”
侯君集那基本没表情的脸孔飞起一丝得意。
呵呵，还是这员外郎懂我！
侯君集的本事确实不错，就是缺乏独当一面的资历，所以柯斜的话正挠到他痒痒。
“南面，昆仑山横亘，不必担心吐谷浑大部南撤。”
“左右，吐谷浑还有拓跋氏、雪山党项破丑氏、黑党项敦善王可以收留。”
“拓跋赤辞虽然还心向吐谷浑，拓跋思头却已经向着大唐；雪山党项、黑党项等部，朝廷可令廓州刺史久且洛生自主使人招揽，允诺给久且刺史子嗣封爵、可移籍中原。”
“只有西面，吐谷浑超过阿尔金山脉，可顺利抵达鄯善城、且末城，是他们最大的退路，必须切断。”
这个时期的鄯善、且末，是归属吐谷浑的。
贞观天子抓住竹鞭，在舆图上划了一个不怎么圆的圈：“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置中都督府，节制诸州兵力，出沙州玉门关，出其不意，打下鄯善，切断慕容伏允的退路！”
“同时，令梁洛仁、李玄运、久且洛生佯动，营造出要攻打牛心堆的架势，牵制吐谷浑兵力。”
“令右领军将军刘兰，兵出赤岭，四方佯攻。”
“令左武卫将军牛进达，兵出夏河，以西倾山到黄河为界，自由行动。”
河曲这一带，是吐谷浑最富庶的地方，水草格外丰美，乔科马也是吐谷浑的著名马种。
这就是攻敌必救，慕容伏允必然不能死守鄯善、且末。
柯斜咧嘴轻笑，皇帝有点意思，给舅兄一个带兵出战的机会。
牛进达用兵，稳稳当当，却又能抓住战机主动出击。
刘兰用兵，智谋不断，未必能大胜，小胜是没有问题的。
梁洛仁打仗不厉害，要他虚张声势，还是可以的。
唯独凉州都督这个位置，贞观天子斟酌了许久。
能力不足的不行，能力够的还得考虑信任度。
“卿以为，李大亮如何？”
李大亮安抚地方的能力出众，军事能力也不差，攻打王世充势力时，连夺十余城。
侯君集当然只能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