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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戎,安置区。
李左车的到来,让犬戎人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其实在李左车看来,自己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可这事儿就怕两相对比之下。
不是李左车做的有多好,而是蒯通真的毒!
李左车组织老农和手艺人,开起了生活技能小课堂。
教妇女们用羊毛纺线、织粗布。
教汉子们用木头做简单的农具、修理帐篷。
教孩子们认简单的汉字,唱汉地的童谣。
安置区里第一次响起了笑声,不太熟练的读书声。
在李左车春风化雨般的怀柔政策下,犬戎百姓脸上的愁容,渐渐被好奇和希望取代。
他们发现,汉人的房子虽然一开始不习惯觉得憋闷,但冬天确实暖和。
种地虽然累,但看着绿油油的麦苗长出来,心里踏实。
那叫面条的东西,浇上热乎乎的羊肉汤,吸溜一口,简直比干啃肉干香一百倍!
更重要的是,汉人官兵不再凶神恶煞,那个名叫李广的将军总是笑眯眯的,偶尔还会用塑料胡语跟他们拉家常。
“阿爸,我觉得……投奔汉军,好像……真是条活路?”
一个年轻牧民对父亲说。
“是啊!”
老牧民吸溜着碗里的面条,满足地叹了口气,“比跟着冒顿那老……咳,强多了!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被当炮灰,也不用担心咱家那几只老母羊!”
咳。你看铁蛋,都胖了!”
犬戎少女们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新学的绣花样子,憧憬着用自己纺的线为家人们织件新袍子。
蒯通偶尔路过安置区,看到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眉头皱得死紧。
他看到几个犬戎小孩在玩泥巴,弄得满身是泥,李左车就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还夸他们捏的泥牛“有神韵”。
蒯通内心在咆哮:“玩物丧志!毫无纪律!如此散漫,如何能成器?李左车老匹夫,妇人之仁!”
尤其是看到那个被他赐名“蒯德馨”的小姑娘,现在欢快地跟在汉家少女后面跑,名字也改成了“朵兰”,气得蒯通差点捏碎手里的竹简。
至少在蒯通看来,自己的“艺术”被玷污了!
李左车看着渐渐安定下来、脸上有了笑容的犬戎百姓,捋着白胡子,眼中满是欣慰。
“老蒯,民如草芥,压之则萎,顺之则茂。”
“彼辈离乡背井,心中惶惑,当以仁德抚之,使其安居,方能乐业。”
“假以时日,彼辈亦是我大汉坚实子民。”
蒯通撇了撇嘴,就是刘盈在,他不好意思冲李左车发火。
刘盈看着安置区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隐约传来的、不太标准的汉话交谈声和孩童的笑声。
再看看旁边一脸恨铁不成钢、仿佛自家白菜被猪供了表情的蒯通,忍不住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蒯通的肩膀:
“蒯先生,术业有专攻!你那张嘴,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用来对付冒顿那种老狐狸,那是神兵利器!”
“可用来对付自家新来的街坊邻居,啧啧!那就是拆迁队的榔头砸绣花针——使错了地方!”
“你啊,还是专心去给冒顿单于的西域‘福地’梦添堵吧!安抚人心这种精细活,交给李先生这样的‘老园丁’最合适!”
蒯通默默无语两眼泪,背影显得落寞萧索,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待老夫写篇《论犬戎归化之失策与速成法之必要性》,定要让陛下明白,慈母多败儿的道理!”
他决定把对犬戎人“恨其不争”的怒火,加倍倾泻到冒顿单于头上。
让西域诸国,关于冒顿单于的八卦流言,再升级几个骇人听闻的版本!
——
长安,未央宫。
深秋的肃杀被殿内鼎沸的人声驱散,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近乎沸腾的喜悦。
宦官尖利而高亢的嗓音,将凉州军报上那一个个铿锵有力的字句,化作无形的礼花,在恢弘的宫殿穹顶下炸开:
“陛下神武!于平戎城下,大破匈奴冒顿单于!阵斩敌酋数千,俘获无算!”
“更有犬戎举族归化,愿永为大汉子民!凉州边患,自此定矣!”
短暂的沉寂后,巨大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
“陛下威武!”
“天佑大汉!”
平日里持笏肃立的朝臣们,此刻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红光。
困扰北疆数十年的匈奴铁骑,竟在年轻的皇帝手中遭受如此重创!
更令人振奋的是,那桀骜不驯的犬戎,竟举族归降!
此等功业,直追高皇帝开国之威!
端坐于御座之侧,代王刘恒素来沉静内敛的脸上,此刻也绽开由衷的笑意。
“陛下此役,扬我国威,安我边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刘恒的话语如同一块温润的玉,稳稳地落在喧嚣之上,更显分量。
“哈哈哈!四弟说的好!”
齐王刘肥的大嗓门紧跟着炸响,他激动地拍着身前的案几,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满面红光,豪气干云。
“盈弟,这事干得太漂亮了!那冒顿老儿,听说被陛下气得吐血三升?痛快!痛快啊!”
“待到陛下回来,咱哥三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刘肥的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宠溺,毕竟那个在平戎城头吐葡萄、气晕白狼王、又用凉糕乳酪戏耍匈奴大军的,是他自家最得意的亲弟弟。
最令人瞩目的,是久居深宫、几乎不再参与朝会的吕太后,今日竟破例驾临!
她身着繁复庄重的玄色深衣,端坐于刘盈御座另一侧特设的凤座上,凤眸微垂,似乎对殿内的喧嚣无动于衷。
然而,当军报念到“犬戎举族归化”时,她那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痕迹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当刘肥那粗豪的笑声响起时,她微微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御座上,彷佛那个挺拔、自信、眉宇间已褪尽青涩、尽显帝王锋芒的儿子就在此处。
那一瞬间,她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
有审视,有欣慰,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母亲的骄傲?
她并未言语,只是拿起案上的玉杯,极其缓慢、极其优雅地抿了一口,仿佛饮下的不是琼浆,而是儿子亲手为她挣来的、沉甸甸的荣耀。
宫灯的光芒映在她依旧威严的面容上,柔和了几分往日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