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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天有二日
「咚丶咚丶咚———」」
咸通十一年冬月二十九日,在钟鼓齐鸣三万的国丧局面下,治理天下十一年的咸通皇帝李灌驾崩于招提寺,享年三十七岁。
几乎是钟鼓声作响的同时,长安汉王府内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数十名官员涌入了汉王府东厅隔壁的演武场,也见到了正在手持各种器械,
不断打熬力气,强壮身体的刘继隆。
「殿下!」
高进达的声音传来,刘继隆异看去,毕竟眼下才不过卯时,高进达他们出现的着实有些早。
只是当他看清高进达身后的王式丶郑丶崔恕丶韩正可等人后,他便意识到了有事发生。
「关东出事了?」
汉军四周,能让高进达等人如此慌张的事情,也只有东边的大唐朝廷了。
「殿下,皇帝驾崩了—」」
高进达躬身作揖,身后一群官员也齐齐躬身。
刘继隆闻言,哪怕早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的瞳孔收缩。
「仔细说来。」
他从赵英手中接过粗布擦了擦汗水,而高进达也将刚刚抄录的军情递给了他,同时将昨日发生于东畿招提寺的宫变给说了个大概。
由于信鸽能带飞的信纸不大,哪怕用小字书写,也不过能书写百来字,因此远在东畿的张瑛,几乎是捡着最重要的事情给说了个清楚。
得知李灌死于疾病,大唐也因为北司的内乱,即将可见的分作两个朝廷,刘继隆便知道这天下要乱起来了。
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自己能不能利用这份所谓的大义,快速的结束天下分裂的局面。
「殿下,我军既然已经与太子产生联系,眼下当趁此机会东进,拥立新君!」
「殿下,臣附议——」」
高进达提出自己的看法,无非就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手段。
以刘继隆如今实力,只要能奉个天子,不管这个天子是否拥有正统性,他都能让这个皇帝变得正统。
不过如今局势略微不妙的,主要还是陕虢挡在了长安与洛阳之间,且这块地方并不好攻打。
哪怕汉军拥有火器,但这七百馀里路程和沿途无数关隘城池始终需要时间拿下,如果在此期间,李价被齐元简他们快速拿下,那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刘继隆目光看向旁边站着的赵英:「飞鸽传信,告诉斛斯光,点齐军中所有骑兵,携带半月军粮,立马出唐州北上登封。」
「马步兵与步卒随后出发,敕令与鱼符,不日便会由快马送抵唐州,让他先出兵。」
「末将领命!」赵英不假思索应下,立马安排人前去操办。
见他如此,郑忍不住上前作揖:「殿下,何不出大军东进将陕虢拿下,而后进取洛阳?」
郑这是有些关心则乱,但刘继隆却并未慌乱,因为他从张瑛送来的军报中看出了,李价及路岩这群人还在防备自己。
这并不奇怪,毕竟高丶康承训距离登封更近,不过几十里路程。
哪怕自己现在派出斛斯光率马步兵和骑兵北上,但始终有三百里左右路程。
等斛斯光抵达,估计高和康承训已经拥立了李价。
不过即便如此,刘继隆也不觉得没了希望,毕竟陕虢和河中两地明显亲近齐元简三人。
李价即位称帝,那齐元简三人也肯定会拥立皇帝,继而开始引援和李偷交战。
只要他们敢起兵,自己就完全可以站队将陕虢丶河中拿下了。
到时候洛阳与长安之间州县皆属自己,唐廷想做什麽都只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也根本不用奉天子。
毕竟朝廷都内乱了,下面各镇州县的局势肯定会更乱,自己要做的就是四处出兵即可。
「没有旨意,擅自进攻河中丶陕虢,毕竟是谋逆之罪。」
「斛斯光所率兵马,最迟三日便能抵达登封,且高千里丶康敬辞就在登封周围。」
「若是二人拥立陛下,陛下安全自然可保全。」
「即便二人作乱,以朝廷手中三千馀兵马来说,守住登封三日也并不困难。
,
「三日后,待斛斯光抵达登封,若关东局势失控,则可完全令斛斯光率军护送陛下返回长安。」
「若局势稍安,届时陛下只需下旨,我军便可直接过道陕虢,夺回洛阳。」
刘继隆这话说得倒是不费力气,可郑有些着急:
「陕虢丶河中李昌符兄弟二人,皆亲近北司三贼,届时若是二人响应三贼,
那陛下...」
见他如此,刘继隆再度将他打断,安抚道:「有斛斯光带兵前去,陛下短期安危不用担心。」
「只要陕虢敢于作乱,吾定会调动兵马,二十日内攻破陕虢!」
陕虢地形复杂,不易攻打,二十日已经是刘继隆想过能最快攻入洛阳的速度了。
毕竟五百多里路程,大军光赶路都需要十日,更别提沿途攻城所需时间了。
郑不是愚笨之人,见刘继隆这麽说,他渐渐冷静下来。
冷静过后,他立马就猜到了刘继隆的意图。
无非就是等着二帝并立,然后再出兵响应李价,将那些声援齐元简所拥立皇帝的藩镇一一剪除。
明白刘继隆的想法后,郑便知道,大唐的国祚,恐怕真的只剩下不到几年时间了。
尽管经过王式的提点,他早就猜到了这些事情,但真让他面对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恍愧了起来。
「救令,召义山先生入长安,暂代吏部尚书。」
刘继隆看向高进达,接着又看向崔恕:「将关中等处精骑丶马步兵,尽数调往华阴,再派人核验同州丶华阴等处粮仓粮草是否如在册那般充足。」
「臣领令。」崔恕躬身应下,不敢怠慢。
随着几道军令下达,群臣都知道了东出在即,有人忧心,有人则是嘴角上扬,喜上眉梢。
在刘继隆的示意下,他们先后退出了汉王府,而刘继隆也在他们离开后,安心等待了起来。
在他等待的同时,洛阳的风云才刚刚开始涌动。
冬月三十日,监国太子李偷在群臣劝谏下,于偃师城外即皇帝位,改年号为乾符,随后摆驾南下登封县。
与此同时,北上孟津关的齐元简等人也从李灌诸子中,选择出了年龄不过九岁的凉王李健为皇帝,改年号为乾宁。
一时间,不算大的东畿地区,竟然出现了两个「太阳」。
从法理来讲,李价无疑更加占据大统,毕竟他此前就是太子,且被李灌擢授监国权力,不管怎麽看都合情合理。
相比较之下,在咸通年间就十分平庸的李,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继承大统位置的人。
二人即位后,立即便向诸道发出圣旨,其中齐元简提前草拟了遗诏,后续才填上了李健的名字,使得李表面看起来拥有遗诏和圣旨丶玉玺等物件来证明其正统性。
同时,丢失玉玺的李价也并没有被玉玺和圣旨死,而是在萧沟的操作下,
根据过往圣旨印迹,伪造了玉玺和遗诏。
印章的伪造难度较高,但对于各镇节度使来说,许多时候真真假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自己得到李价。
如果真要较真,那自德宗以来,没有几个皇帝在这条路上是乾乾净净的。
哪怕刚去世的李灌,若非王宗实和齐元简等人,也无法坐上皇位。
正因如此,在面对洛阳二帝相争的局面时,大部分藩镇都选择了沉默。
不过这份沉默,很快随着乾宁朝廷发出的文而被打破。
乾宁皇帝李健为齐元简等人控制,于腊月初二发布文,指责李偷勾结刘继隆,密谋篡位。
李灌驾崩前,立下遗诏并将诸皇子托付神策军,这才保全了天家血脉。
李健召诸道讨伐李价,将李价视作篡之辈,但只字不提要讨伐刘继隆的事情。
文发布后,河中李昌符丶陕虢李昌言响应,河阳虽有都将响应,但河阳节度使刘潼并未响应,故而只有几名都将领兵驰往孟津勤王。
一时间,光响应李健的藩镇兵马便多达五万,而距离孟津更为遥远的各镇还未收到消息。
撤往登封的李价,刚刚安置下来,便得知了齐元简等人的作为,不免有些慌乱。
「如今三贼拥立三郎,又有陕虢丶河中等处兵马助阵,朕应该如何?」
登封县衙内,十馀名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员站在衙门中,而李偷身着燕居服表情忧虑,语气着急。
面对他的这席话,刘瞻等人纷纷看向路岩,毕竟拉拢高丶康承训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对此,路岩皱眉向李价作揖:「陛下,臣向高千里丶康敬辞二人派出使者,
然高千里不知为何,昨日突然拔营开始南下,使得使者扑了个空。」
「除此之外,康敬辞在攻下告成县后,立即南撤二十里,如今距离朝廷四十里之遥,并在四十里外扎营驻踏。」
「据臣所得消息,三贼派出的使者,比朝廷派出的使者更早一天到达。」
「二人如今表现,似乎是两不相帮——」」
路岩的话刚刚说完,不等其他人开口,这时衙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看去,但见一名正四品官员走入其中,风尘仆仆的模样,让人不免忧心起来。
「臣礼部主事边咸,参见陛下。」
「边咸,汝眼下回来,莫不是寻到了高?」
边咸是路岩一手提拔的官员,也是被派出前去追寻高的官员。
眼见他回来,路岩自然要询问。
边咸眼见路岩询问,当即便回禀道:「回禀陛下,臣在龙兴县追到了渤海郡王的兵马,渤海郡王魔下四万兵马在龙兴扎营,听闻陛下移驾登封,当即拔营开始北上。」
「眼下渤海郡王已经派遣湖南节度使王重任率两千精骑北上,距离此地不过三十里,渤海郡王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好!」李价闻言,忍不住站了起来,这几日的焦虑也骤然消失。
与此同时,殿上的杨公庆和张瑛忍不住皱眉,但很快又舒展了眉头。
除了他们外,其它大臣也纷纷皱眉,都在猜想高为什麽要拔营南下。
「陛下,臣想询问边主事,渤海郡王是否说过为何要南下?」
忽的,身为员外郎的皮日休主动开口质问边咸,边咸见状回答道:「三贼派出使者,假传圣旨给渤海郡王,要求其率兵南撤返回淮南。」
「渤海郡王不知,只见圣旨,故此才率军南下。」
边咸的这套说辞,倒也没有什麽问题,但官员们还是有些疑问,只是苦于时局困难,当下也不好得罪高,所以才纷纷忍下。
「陛下,臣以为不妥!」
杨公庆突然站了出来,这让衙门之中的官员纷纷警惕起来。
尽管杨公庆有拥立之功,但他毕竟是北司宦官。
若非北司的这群宦官,局面也不可能败坏成这个样子。
「臣以为,高渤海虽然对先帝忠心耿耿,但毕竟先听从了三贼调遣,不可不防。」
「陛下可令高渤海所部兵马驻少室山,少室山距离登封不过十数里,此部又为精骑,若是发生事情,也能立即赶到。」
「待高渤海抵达,再召高渤海入登封也不迟。」
杨公庆倒是没有提出什麽阻碍的事情,要求高将兵马驻少室山,这也不是什麽过分的要求。
「陛下,臣附议—」」
「陛下,杨枢密使所言有理。」
眼见杨公庆提出的建议可取,群臣纷纷表示附议。
李价见状,当即颌首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枢密使所言吧。」
见李偷答应,杨公庆没有着急,只是恭敬回礼,接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今高渤海前来,贼军声援之势不下五万兵马,高渤海能否将其击退?」
李偷询问三相,刘瞻见李偷能主动询问,不免宽慰回答:「陛下放心,高渤海魔下有兵马四万,足以击退三贼身后五万兵马。」
「如此甚好。」李偷松了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接着说什麽。
场面骤然安静下来,大臣们都眼观鼻丶鼻观心。
毕竟现在的朝廷没钱没粮,就东畿和神策军加张瑛魔下这不到三千人。
得到高拥立后,朝廷起码能得到淮南和湖南等处的钱粮,若是能夺回洛阳,则可争取江南钱粮。
至于眼下,没钱没粮,他们想做什麽都不可行。
因此安静不久后,路岩等人只能主动作揖告退。
在他们走后,杨公庆也找上了张瑛:「汉王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殿下自有安排,不必担心。」张瑛安抚起了杨公庆,甚至不忘提醒道:
「枢密使勿要忘记,殿下尚有二十八万兵马,只要殿下出兵,不论是高千里还是三贼,亦或者是康承训,不过土鸡瓦犬罢了。」
「某自是不会忘记汉王神威。」杨公庆连忙回应。
张瑛见他如此,藉机说道:「汝在军中还有多少钱粮?」
「这——」杨公庆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不少钱帛二十万贯。」
闻言,张瑛不假思索道:「高若来,某不是对手。」
「仅凭某魔下二百多弟兄,若是发生要事,恐难护卫你。」
「趁此机会,你我调拨进奏院及汝家中家财,在这登封募兵两千,自今日开始操训。」
「甲胄不足,可令随驾匠人打造,又或者从神策军中调拨甲胃。」
「仅凭你魔下那两千人,真正遇到什麽事情,恐难大用。」
张瑛这话让杨公庆有些难堪,但他也知道张瑛说的是事实。
尽管神策军的这群人看上去高大威猛,但实际上都是绣花枕头。
这点从张瑛带三百汉军就敢冲击五百神策军,不到半盏茶便把五百神策军打崩就能看出来。
「好,某调拨五万贯!」
杨公庆十分不忍,但还是拨出了五万贯钱,
张瑛见状满意,主动说道:「枢密使放心,殿下必然已经安排了后手,只是我们如今不在洛阳,长安的信鸽无法辨别方向来到登封,所以才没有消息。」
「但愿如此吧——」杨公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麽,只是叹了口气,随后便与张瑛说起了募兵的细节。
只是在他们交流的同时,撤军到告成县南部的康承训,此刻正在陷入两难。
「砰!!」
告成县东南二十馀里外,横亘箕山丶熊山之间平原上的营地惹人注目,营地沿颖水而建,规模不小,营内除了有两万多诸镇官兵,还有随军的三万民夫。
五万馀人的营地,几乎要把此处平原占满,随时能切断登封南下的要道。
当打砸声传来,营地中的气氛,简直可以说紧张到了极点。
康承训牙帐四周,早已被李克用的鸦儿军包围,而鸦儿军外还有着河东丶河阳丶河中丶宣武丶淮南丶感化等军兵马。
各镇列校丶队长都紧张的看向牙帐,同时防备的左右其他藩镇兵马。
「直娘贼,这有圣旨还有玉玺的印迹,哪有作假的可能?!」
「先帝原先就是齐枢密使等人拥立而成,如今如何会作假?!」
牙帐内咆哮声不断,河中丶河阳等镇的两名牙将正在发着脾气,而李克用则是与曾元裕站在康承训左右,手搭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发作。
其馀诸镇的牙将,此刻尽皆沉默,显然都不想掺和到洛阳的内斗中去。
康承训坐在主位,面前摆放着两份圣旨,令他只觉得十分头疼。
两份圣旨,单从表面看来,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区别,但其中内容却天差地别这两份圣旨,分别是李价丶李健所代表的两个朝廷派使者送来的。
前者让自己驻踏告成,随时准备勤王,后者令康承训速速北上讨平李偷作乱。
康承训当时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了带兵南撤二十里,以免有心向一方者,威胁登封。
如今虽说后撤了,但军中的争闹还是不断。
河阳丶河中两镇的两名牙将都要求带兵北上讨平李价,若非康承训让曾元裕魔下兵马拦住了他们,恐怕他们早就出营,杀向登封了。
饶是如此,康承训也清楚,自己必须有个决断,毕竟墙头草始终是不受待见的。
尽管他已经六十一岁,但人始终不会轻易放下权力,更别提他这种位高权重之人了。
如今的他,早已错过了将李价讨平的最佳时机。
刘继隆在唐州驻有兵马,如果他要调兵北上,最多六七日就能抵达登封。
高应该也能想到这点,所以高驿恐怕不会选择齐元简他们。
只要能确定高支持李偷,那自己就能压服军中交好杨玄阶丶杨复光的那些都将,北进拥立李偷了。
「哗哗「谁吹的哨?!」
忽的,哨声响起,康承训连忙起身,带着几分紧张质问。
不过当他看去,只见所有都将都站了起来,此刻等将握刀防备左右。
显然,这哨声不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这时,马蹄声在帐外响起,紧接着便有声音在外叫。
「南边有骑兵踪迹!!」
「骑兵?」帐内众人面面相,都把目光投到了李克用身上。
李克用皱眉:「某之骑兵,皆在营内。」
见李克用这麽说,个别都将也小心说道:「莫不是黄贼虚晃一枪,往这边杀来?」
「不可能,黄贼即便杀来,也应该走郑州,如何会走许州?」
「那是谁?」
「直娘贼,派人去问清楚塘骑不就好了?!」
在个别都将的提醒下,康承训看向李克用:「李郎,派出你魔下骑兵,看看南边是谁的骑兵!」
「是!」李克用目光看向牙帐门口的康君立,康君立心领神会的走出牙帐。
见李克用安排好,康承训重新坐回位置上,而帐内的都将们也都将手撤回,
接二连三的坐下。
不过即便他们坐下来,整个人也十分紧绷,似乎随时都准备动手。
两刻钟很快过去,时间也从正午来到午后,帐内的气氛也渐渐变得有些躁动起来。
好在马蹄声再次响起,而这次不等他们向外看去,便见康君立一脸紧张的走入帐内,连忙作揖:「南边发现汉中王魔下骑兵,数量不少于两千!」
「你说什麽?!」
「怎麽会来的这麽快!」
「直娘贼,都是有哪个狗鼠通风报信了!」
康君立话音落下,帐内便骂了起来,但这些骂话之中,不少都透露着几分不安。
李克用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不免咽了下口水。
当初被刘继隆摧枯拉朽打成残兵的记忆浮现,饶是自已如今已经独立领兵,
但那份记忆还是令他感受到了室息。
「确定是汉中王刘牧之魔下的骑兵?」
「没错!」
康承训闻言便知道自己北上的时机来了,于是他立马看向李克用:
「李郎,你派人询问刘牧之这支兵马要去向何处,如果是拥立太子,那我军便随从北上!」
「是!」李克用果断应下,同时还看向了此前叫嚣要讨平李偷的河中丶河阳都将。
只见他们二人现在都闭上了嘴,毕竟谁也不知道刘继隆派来了多少兵马,说不定这两千骑兵只是先锋。
如果刘继隆真的派兵前来,那李偷成为正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纷纷向康承训表态。
「使君,先帝在位时,册封魏王为太子,而后又册立为监国,加之先帝身体大病,监国何必动兵?」
「末将以为,齐元简等人无非混淆视听,其罪当诛!」
「末将附议!」
「使君,眼下当速速北上,拥立太子!」
「没错,三四十里路程,现在急行出发,还能赶在天黑前抵达!」
「末将附议—」
原本沉默中立的都将们,此刻先后表态,康承训反而成了需要安抚他们的人「此事等南边传来消息再决定也不迟,不必紧张。」
见康承训如此,众人也不再好催促,而汉军挺进的速度也远远超过众人预料。
原本往返需要两刻钟的塘骑,只是出去不到半刻钟便返回了牙帐,同时带来了汉军的消息。
「使君,汉中军领兵之人是山南东道节度使斛斯光,两千骑兵只是先锋,他们要北上登封,拥立太子!」
康君立的话,让牙帐内无数都将将目光投向康承训,而康承训闻言也连忙拍案:「传令丶三军拔营北上,向告成前进。」
「末将领命!」众人拔高声音接令,而康承训则是看向李克用与曾元裕:
「李郎丶曾郎,汝二人率军中精骑先行出发,定要让陛下看到老夫诚心!」
曾元裕跟着康承训打了五年仗,李克用也深得康承训器重,选择二人他足够放心。
「末将领命!」
曾元裕与李克用不假思索应下,接着开始调集魔下骑兵。
在他们调集骑兵的同时,南方扬尘四起,斛斯光亲率两千精骑先行,如今正在从颖水以东向北疾驰而去。
期间他看向了康承训的营盘,担心康承训发疯来攻打他,但最终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他先一步北上,直到两刻钟后,曾元裕与李克用才带着不到四千骑兵出营北上。
一个时辰后,康承训率领两万多大军和三万民夫拔营北上,不论是民夫还是兵卒都一路小跑了起来,拉拽甲胃粮食的挽马车更是跑得不断颠簸。
时辰不断过去,两个时辰后,解斯光便越过了告成县,远眺到了北方太室山脚下的登封县。
「哗哗一—」
哨声响尔,登封县城头的神策军连忙敲定警钟,不断吹哨。
原本还在午睡的嘉偷被吓醒,路岩等人也纷纷聚集到了登封县衙。
「发生何事?!」
路岩等人走入登封县衙后,便立马看向了节工神策军的杨公庆。
杨公庆则是连忙安抚众人:「南边出现烟尘,恐有兵马,某已经派遣西门中尉前去验查。」
刚刚走到衙门的嘉价听到这番说辞,不免紧张宁来。
不止是他,而是所有人都紧张了宁来。
虽说南边应该是康承训,但如今康承训态度模糊,谁也不知道康承训心向哪边。
众人焦虑的等待着,而此时的西门君遂与张瑛也来到了登封县南门楼前。
他们看着远处烟尘越来越近,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
只是随着烟尘靠近,当疾驰而来的兵马逐渐显现,张瑛第一眼便辨明了来人他没有丝毫怀疑,立马看向西门君遂:「下令开城门!」
「开城门?」西门君遂错愣,他自然也看到了远处的汉军旌旗,但他只觉得十分古怪。
他们南下登封花了两日时间,今日才是抵达的第三日,刘继隆魔下的兵马怎麽会这麽快就抵达登封。
「没错,开门!」
张瑛又看向了城外,只有他清楚汉军骑兵急行军有多恐怖。
三百里路程,不到三天的时间,绝对可以急行走完。
「开城门!」
西门君遂见张瑛如此笃定,当即便派人打开了城门,而远处的骑兵见状也加快了脚步。
一盏茶后,标注「刘」丶「汉」的旌旗近在尺,斛斯光没有犹豫的率军冲入了登封城内。
在他冲入其中的同时,张瑛也急忙带着西门君遂走下马道,来到了城门口。
「斛斯都督!」
「张大郎?」
张瑛对着马背上的斛斯光叫,斛斯光也看到了张瑛这熟悉面孔,毕竟以前汉军治理的疆域不大,他经常去张昶家,自然熟悉张瑛。
「高千里的兵马呢?」
斛斯光看向左右,试图从登封县的城墙上看到高的旗帜。
毕竟在他看来,高和康承训都比他距离登封更近,理应比他更快抵达。
此前他看到康承训出现在南边的时候就产生了不少疑惑,如今没能见到高的旌旗,他自然觉得奇怪。
见状,张瑛便与斛斯光交代道:「北司的齐元简扶持傀儡,向高他们发出圣旨码军,但高已经派遣骑兵北上,恐亻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便能抵达。」
「这麽说,如今城内仅我们一支兵马?」斛斯光闻言翻身下马,眼冒精光。
「是!」张瑛头回应,随后向斛斯光介绍了西门君遂,还有登封城内的情况。
斛斯光见状,当即说道:「某先率两千精骑前来,高淮带五千马步兵随后,
马懿带一万步卒正在赶来。」
「北边的局势如何,你可曾得到消息?」
斛斯光还不知道洛阳四周是个什麽情况,只是接到仗安的消息便领兵北上了。
张瑛见状,又与斛斯光解释尔来:「如今北边齐元简丶杨玄阶丶杨玄冀三人在孟津拥立凉王为帝,假传圣旨于诸镇。」
「陕虢丶河中等处兵马响应,杨复光占据洛阳和伊阙关丶大谷关,水关,
仅有轩辕关在我们手中,但轩辕关只有一千神策军驻守。」
「响应他们的兵马,不下五万之数——」」
「土鸡瓦犬罢了!」斛斯光打断张瑛,但张瑛也没有说什麽,毕竟斛斯光在陇西丶陇元不知道跟随刘继隆击败了多少所谓的诸镇精锐。
西门君遂得知眼前之人是斛斯光后,当即便闭上了嘴,毕竟斛斯光丶安破胡丶陈靖崇丶耿明丶张武等人都是刘继隆魔下十分出名的大将。
更何况他也听到了后续还有一方五千兵马会陆续抵达,这也说明他们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这几日杨公庆早就与他说过,朝廷倾覆不过时间问题,归顺刘继隆才能得到更好的前途。
对此,不过二十出头的西门君遂自然认可,毕竟他清楚自己能力,也知道自已在北司里讨不了好。
只要能保留下富贵,他就已经知足了。
「哗哗一一」
汉军的骑兵还在进城,但这时又有哨声在城头响宁,张瑛丶西门君遂连忙看去。
斛斯光见状说道:「是康承训的兵马,他们见我们北上,随后便派了骑兵北上,说要前来护卫陛下。
1
「让他们驻扎在城外,他们麽不个什麽浪花,现在先带某去见陛下。」
「是!」张瑛连忙垩头,而斛斯光也看向自己身后的两名别将:「留下五百人照顾军马,喂食马料,其馀人上城墙,把城门控工住。」
「末将领命!」两名别将应下,随后便见斛斯光看向张瑛,而张瑛也连忙承担尔了带路的职责。
不多时,三人便出现在了县衙外,而县衙的护卫则是由八百多元畿兵马负责他们见到张瑛丶西门君遂带着数十名汉军兵卒和斛斯光前来,但因为不认识斛斯光,他们不假思索的便放行了。
斛斯光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跟着张瑛丶西门君遂走入县衙,走入了正堂院外。
路岩等人见到他们,连忙开始询问:「为何有警钟,可是有敌军来犯?」
众人之中,唯有萧沟瞪大眼睛,好似见了鬼一鸣的死死盯着斛斯光。
刘瞻也看到了他的神色,于是看向斛斯光,拔高声音伍问道:「这位将军是何人,有三品以上品阶吗?!」
「山南东道节度丨丶邓州刺史丶银青光禄大夫丶云魔将军斛斯光,应该有三品。」
斛斯光轻挑说着,众人却脸色一变,纷纷怒目看向张瑛丶西门君遂。
斛斯光不顾他们脸色难看,直接走入堂内,同时也看见了只有十四适的嘉价。
面对只有十四适,且看上去有些怯懦无刚的嘉,斛斯光虽然心里轻,但面上还是主动丞身作揖:「臣斛斯光,奉汉王之令,前来护卫陛下。」
「平身」
嘉价眼见斛斯光如此魁梧,且对他似高没有太多尊重,不免心里志芯个来,
声音很小的示意他平身。
「谢陛下」
斛斯光缓缓个身,接着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路岩等十馀名官员,接着开口道:
「某亲率两千骑兵驻踏城内,此后数日,还有万五兵马入城驻踏,并会带来钱粮,诸位不用担心没有吃食俸禄。」
「闻三贼篡妄,汉王气愤不易,眼下恐个已经开始整顿兵马,准备将陕虢河中等处乱臣贼子讨平了!」
斛斯光的话,宛若一记重锤,彻底砸在了路岩等人胸口,「得他们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本以为能倚重的是高和康承训,结果最后竟然还得靠刘继隆。
斛斯光眼见他们不说话,当即转身继续朝嘉价作揖:「陛下放心,您不日便能返回洛阳,乃至长安。」
「天下敢有不臣者,汉王必定会率领臣等为陛下将其讨平!」
嘉偷彩个再年少,此刻也知道自己似富成为了他人手中傀儡。
他有些气恼,但性格上的怯懦让他不敢发作,只能尴尬着头。
在殿内十馀位大臣尴尬之馀,曾元裕与嘉克用所率骑兵也抵达了登封县外。
他们几高是看着汉军骑兵进入登封,最后关上的城门。
「朝廷有令,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在外扎营,不日便有粮草辑重运抵!」
城关之上,汉军别将对城下的曾元裕,嘉克用开口叫唤着。
二人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气得不轻,只能调转马头,率军码回了南边十二三里外的告成县。
与此同时,王重任率领的两千骑兵也抵达了少室山下,并碰到了早早在此等待的边咸。
得知朝廷让他们驻少缠山下,王重任面露不喜,直接无视边咸,率领骑兵往登封赶去。
只是当他们出现在登封城下的时候,望着登封城头飘扬的那熟悉旌旗,王重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怎麽回事?!」
王重任猛然回头,用马鞭指着登封城头的汉军旌旗,怒目伍问道:「为何会有刘继隆的旌旗在此!」
「这丶这—下官丶下官亦不清楚。」
刚刚赶上来的边咸也是一脸懵,他明明记得自己午后出城时,城头还没有什麽汉军的族旗,怎麽这才三个时辰过去,就多出了这麽多面旌旗?
「朝廷有令,勤王兵马,尽皆驻扎城外,等待宣召!」
忽的,城头响宁声音,王重任看去,只见汉军列校正在朝他们叫唤,城垛之间也充斥着汉军兵卒,不下三四百人。
若非此处地方一看就是中原,王重任或许都怀疑自己回到了三川。
看到汉军,他就想到了张丶蔺茹真将和被俘的孙高浔等人,怒火中烧。
只是他并不清楚汉军来了多少人,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对左右吩附道:「派出快马,把此地情况告诉高王。」
「是!」左右都将应下,而王重任只能憋着怒意,咬牙道:「码!」
在他的军令下,急匆匆赶来的渤海军,只能调转马头,码回了朝廷令他们驻的少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