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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脚下。
秦岭余脉的褶皱里,这座宋代小村落像块被弃的破布,瘫在干涸的河床边。村口那棵老槐早成了枯骨,虬结的枝桠刺向灰败的天空,树皮皲裂如老人手背的沟壑,树洞里积着陈年的鸟粪与枯枝。曾经穿村而过的溪水断成几汪死水,绿藻蒙在水面,浮着腐烂的败叶,偶尔有瘦骨嶙峋的野狗凑过去舔舐,搅起水底的黑泥。
土坯房十有八九塌了半边,剩下的也歪歪扭扭,茅草屋顶被狂风掀得露出泥胎,断墙缺口处糊着的麦秸早已朽成灰。......
耶律延禧一行轻骑疾行,穿越北境风雪,日夜兼程赶往松州。一路上寒风刺骨,马蹄踏雪,尘烟未起,天地间唯余铁骑奔腾之声。随行的副将高烈策马紧随其后,神色凝重。
“燕王,吐蕃此次若真南下,必非小规模试探。”高烈低声说道,“巴桑上次兵败松州,虽已自刎,但吐蕃军中仍有旧部心存不甘,若有人煽动复仇,局势恐难控制。”
耶律延禧目光如炬,遥望远方:“吐蕃向来桀骜不驯,此次与西夏联手,恐怕背后另有推手。女真、辽东、西夏……四方皆敌,我朝若不能稳住边疆,迟早会被各个击破。”
高烈点头称是,却仍有些担忧:“可陛下为何要您亲自回援?兰州那边如何安排?”
耶律延禧淡淡一笑:“陛下自有安排。兰州方面,我已传令王德,命他加强城防,同时联络附近州郡互为支援。只要我们能稳住松州,便等于掐断了吐蕃南下的咽喉要道。”
高烈沉思片刻,忽然皱眉:“不过,若吐蕃真是蓄谋已久,为何迟迟未见动静?按理说,他们应趁我军尚未完全集结之时发动突袭才对。”
耶律延禧闻言,神色微沉:“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吐蕃若真有意南下,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他们或许正在等待某个时机??一个足以让我军措手不及的契机。”
二人正交谈间,前方斥候飞马而来,神色焦急。
“燕王!”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前方十里外发现一支不明军队,人数约五千,身穿吐蕃服饰,但行动诡秘,似乎在刻意避开我军哨探!”
耶律延禧眉头一挑:“五千人?看来是先锋部队。”
高烈立刻请命:“属下愿率五百精骑前去探查。”
耶律延禧摆手制止:“不可贸然出击。吐蕃若真有大军压境,这支先锋部队必然是诱饵。你若轻进,反倒落入圈套。”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传令全军,暂缓前进,就地扎营,严密监视敌军动向。另派两路斥候绕至敌军后方,查明其真正意图。”
高烈拱手领命,迅速传令下去。
夜幕降临,营地篝火点点,士兵们围坐休息,气氛紧张而肃穆。耶律延禧独自立于帐外,望着北方苍茫群山,思绪万千。
“吐蕃此举,究竟是为了牵制我军主力,还是另有图谋?”他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低声道:“燕王,京城急报!”
耶律延禧神色一凛,接过密信,展开细阅。
信中内容让他脸色骤变??
“岳飞苏醒!”
短短四字,却让耶律延禧心头震动不已。
“终于醒了么……”他喃喃自语,随即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岳飞乃大宋第一猛将,若能恢复战力,必将大大增强朝廷军威。然而,他的苏醒也意味着局势或将发生重大变化。尤其是此刻,吐蕃蠢蠢欲动,女真亦虎视眈眈,若岳飞贸然出征,是否会影响全局?
他沉思良久,最终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命亲卫连夜送回京城。
“请陛下务必谨慎行事,切勿仓促启用岳将军。待我稳定松州局势后,再作定夺。”
亲卫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耶律延禧召集诸将议事。
“昨夜斥候回报,吐蕃先锋部队仍在原地未动,似乎在等待后续部队。”他环视众人,语气沉稳,“我判断,吐蕃主力尚未抵达,他们可能在等一个信号。”
王德皱眉:“什么信号?”
耶律延禧缓缓道:“也许是来自西夏的确认消息,也可能是来自女真的某种暗示。总之,吐蕃不会单独行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此,我们必须抢在吐蕃主力抵达之前,先发制人。”
众将面露惊色。
“燕王的意思是……主动出击?”王德迟疑问道。
耶律延禧点头:“不错。吐蕃若真想攻城,必然会在主力到来之后才会发动总攻。如今他们派出先锋,不过是试探我军反应。若我们能一举歼灭这支先锋部队,便可震慑吐蕃,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高烈抱拳道:“末将愿为前锋!”
耶律延禧微微一笑:“好。你带一千骑兵,绕至敌军侧翼,待我正面佯攻之时,突然发起袭击,务必将其彻底击溃。”
王德皱眉:“若吐蕃主力提前赶到,岂非陷入包围?”
耶律延禧淡然道:“这就是我要赌的一把。若吐蕃主力真已抵达,那他们就不会只派五千人来试探。既然他们还在犹豫,那就说明他们也在观望。”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一处山谷:“此地名为‘鹰嘴峡’,地形狭窄,最适合伏击。我会率两千弓弩手埋伏于此,待敌军半数进入峡谷后,猛然放箭,切断其退路。”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部署兵力。
夜色再次降临,狂风呼啸,雪花纷扬。耶律延禧站在鹰嘴峡入口处,遥望远方,神情冷峻。
“今晚,便是决战之时。”
……
次日黎明,天色未明,浓雾弥漫。
耶律延禧率领两千弓弩手悄然进入鹰嘴峡,隐蔽于两侧山崖之上。与此同时,高烈带领一千骑兵从左侧包抄,而王德则率三千步兵正面逼近敌军阵地。
吐蕃先锋部队果然毫无察觉,依旧驻守原地,似乎在等待命令。
耶律延禧观察敌阵良久,终于下达命令:“放箭!”
刹那间,箭雨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敌军顿时乱作一团。
“杀!”高烈一声怒吼,率领骑兵冲出,直取敌军侧翼。
吐蕃军猝不及防,被前后夹击,死伤惨重,纷纷溃逃。
王德率军紧追不舍,一路斩杀数百人,俘虏千余人。
战斗持续不到两个时辰,吐蕃先锋部队便被彻底击溃。
捷报传来,耶律延禧长舒一口气。
“此战虽胜,但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他望着远方,喃喃道,“吐蕃主力,恐怕已经出发了。”
……
与此同时,吐蕃大营内,巴桑之弟巴图赫然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先锋部队已被击溃,五千人几乎全军覆没。”一名将领低声禀报。
巴图冷冷一笑:“耶律延禧果然厉害,竟能识破我们的计策。”
他缓缓起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不过,这只是开始。”
他转身看向身旁谋士:“通知李元昊,计划不变。三日后,大军压境松州,务必要让耶律延禧措手不及。”
谋士点头离去。
巴图握紧拳头,低声道:“哥哥,你的仇,我一定会报。”
……
耶律延禧回到营地,接到最新情报:吐蕃主力已从西北方向秘密开拔,预计三日内抵达松州外围。
他沉默良久,最终下令:“全军戒备,严防死守。同时,立即向京城求援,请陛下派遣援军。”
夜色深沉,松州城头灯火通明,巡逻队步履铿锵,气氛凝重。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耶律延禧站在松州城楼上,望着远方的雪原,心中隐隐不安。吐蕃虽已退兵,但此次战事太过蹊跷,巴桑竟然亲率大军来攻,却在关键时刻自刎身亡,未免太不寻常。
“燕王。”王德走来,低声禀报,“我军清点战场,发现敌军中竟有不少西夏制式兵器。”
耶律延禧眉头微皱:“西夏?”
王德点头:“是。而且不止一处,许多尸体身上都佩戴着西夏军旗碎片,甚至还有李元昊亲卫所用的金鳞甲。”
耶律延禧神色凝重:“看来,这并非单纯的吐蕃出兵,而是西夏与吐蕃联手之计。”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他们故意让巴桑领军进攻松州,实则是为了试探我军实力,并牵制我主力部队。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松州早已陷落。”
王德脸色一变:“如此说来,兰州那边……”
耶律延禧猛然起身,目光如炬:“立刻派斥候前往兰州,务必查明敌军动向!同时,传令各营,严加戒备,若有异动,即刻示警!”
“是!”王德立刻领命而去。
夜色渐深,松州城内灯火通明,巡逻队步履铿锵,气氛肃然。耶律延禧独自立于城楼之上,遥望北方苍茫群山,思绪万千。
“女真、西夏、吐蕃……四方皆敌。”他喃喃自语,“陛下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我,岂能有负?”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飞马而来,神色慌张。
“燕王!”斥候翻身下马,跪地禀报,“兰州急报!西夏大军三日前已秘密南下,前锋已抵兰州西北五十里之遥!人数不下八万!”
耶律延禧神色一凛:“终于来了吗?”
他当即下令:“传王德,召集诸将,紧急议事!”
不久后,松州议事厅内,诸将齐聚,气氛凝重。
“西夏大军压境,意图不明。”耶律延禧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坚定,“今夜便需决断,如何应对。”
王德率先抱拳:“燕王,兰州守军仅五千,若正面硬拼,恐难支撑太久。”
另一名副将也道:“不如暂避锋芒,退守后方要隘,待援军到来再战。”
耶律延禧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可知西夏为何此时出兵?”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
耶律延禧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兰州西北方向:“西夏若真欲攻我边关,怎会只派八万前锋?以西夏之兵强马壮,至少十五万大军方可成事。如今只出动八万,显然是虚张声势。”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西夏若真欲夹击我军,怎会提前暴露行踪?分明是在试探我军反应。”
众人恍然大悟,王德皱眉道:“那西夏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耶律延禧冷笑一声:“无非是想借机勒索我朝,换取利益罢了。若我军仓促应战,反倒正中其下怀。”
他转身看向王德:“传令全军,不得主动出击,亦不许撤退。所有斥候继续监视敌军动向,随时回报。”
王德拱手应命:“是!”
耶律延禧又道:“另派使者前往西夏,携朕书信一封,阐明我朝愿与西夏修好之意,同时暗示若西夏执意挑衅,兰州军必倾力反击。”
王德迟疑道:“若西夏不买账,反而趁势进攻,该如何应对?”
耶律延禧淡然一笑:“若西夏真敢动手,那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兰州军的厉害。”
翌日清晨,使者出发,带着赵明的亲笔书信,直奔西夏大营。
数日后,使者归来,带回李元昊的回信。信中言辞委婉,表示西夏无意与吐蕃勾结,更无侵犯宋境之意,并愿与兰州军保持友好关系。
耶律延禧阅罢,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果然是虚张声势。”
他随即召见王德:“西夏已退让一步,看来短期内不会轻举妄动。但我军仍不可懈怠,继续加强防御,以防万一。”
王德点头:“是!”
与此同时,西夏大营内,主帅李元昊与吐蕃密使正在密谈。
“巴桑那边怎么说?”李元昊问道。
密使低声答道:“巴桑已答应与西夏联手,共击兰州军。但他说,时机尚不成熟,需再观望一阵。”
李元昊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也好,耶律延禧果然非同凡响,若贸然出手,恐怕难以得逞。”
他望向远方,眼神深邃:“我们还需耐心等待,等兰州军露出破绽之时,便是我们出手之机。”
……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春寒料峭。西夏方面虽仍有小动作,但未再大规模调动兵马,局势趋于平稳。
耶律延禧接到京城急报,赵明再次召其返京。
他留下王德坐镇松州,自己则轻装简从,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数日后,抵达皇宫,直入御书房。
赵明已在等候,神色凝重。
“燕王辛苦。”赵明抬眼看向他,“此番西夏之事,你处理得当,朕甚欣慰。”
耶律延禧拱手道:“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赵明微微一笑,随即收敛笑意,沉声道:“如今四方局势稍稳,但朕仍忧心忡忡。女真、西夏、吐蕃皆虎视眈眈,若有一处生变,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耶律延禧点头:“陛下英明。臣愿为陛下效劳。”
赵明满意颔首,随即唤来太监:“传韩世忠、岳飞、张俊、李延年等人进宫议事。”
不多时,众人齐聚御书房。
赵明环视众人,缓缓开口:“四方未定,国事维艰。朕希望诸位齐心协力,共抗外敌。”
韩世忠率先抱拳:“末将愿为陛下镇守西南,誓死不退!”
张俊、李延年亦纷纷表态。
赵明目光转向岳飞,见他依旧昏迷未醒,神情复杂。
“岳将军……”赵明叹息一声,“不知他何时才能醒来。”
韩世忠沉声道:“陛下放心,岳将军吉人自有天相,终有一日会醒来。”
赵明点头,随即正色道:“既然如此,诸位各司其职,务必要稳住四方局势。”
会议持续良久,最终达成一致:辽东由耶律延禧坐镇,西南由韩世忠统帅,吐蕃方面由使者继续联络巩固联盟,西夏战事则需谨慎应对。
待众人散去,赵明独留耶律延禧于殿中。
“燕王。”赵明缓缓开口,“朕有一事,还需你亲自出手。”
耶律延禧抱拳:“请陛下吩咐。”
赵明沉声道:“吐蕃方面传来消息,巴桑已秘密调集重兵,似乎有意南下。朕担心他们会趁我军分兵之际,突袭松州。”
耶律延禧沉思片刻,随即郑重道:“臣即刻启程,返回松州,整顿军备,严防死守。”
赵明欣慰一笑:“有燕王在,朕便可安心。”
次日,耶律延禧秘密离开京城,率领一支精锐部队,穿越北境,直奔松州。
风雪漫天,山河寂寥,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