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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兴化城十里,队伍停了下来。这时候,难民队伍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人!乌泱泱,一眼望不到边。有背包的、又提篮的。有拄着拐的、也有拉着车的。
两万人,吃饭成了头等大事。这么多人,别说是乡里了,就是县城,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戚继光从福州搜刮来的两千石粮食、一千斤羊肉吃的已经剩个底了。剩下的粮食,这两万多人的一顿饭都管不起。
“戚元帅,大家伙儿让我来问问什么时候开饭呀?”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过来询问。
这人自称姓李,叫李顺利,是昨天下午跟着一伙儿难民加入的队伍。当时他就来找戚继光,自称是嘉靖三十二年的举人。想让戚元帅给他安排个军中主簿的职位,被拒绝了。
军中主簿,可不是普通的文职人员,那是能接触军队核心机密的关键位置。这个李顺利凭空出现,戚继光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那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今天早晨,李顺利又来问什么时候开饭了。
“小李呀,老百姓已经有两万多人了。我没带那么多粮食,管不起了。”
戚继光的意思是两万多老百姓吃饭,需要的粮食数量太大,我管不起,得另外想办法。李顺利却是露出一脸的惊讶样子,“没有粮食了?好吧,在下告辞。”说完,一拱手他就走了。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队伍刚要启程,从后方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喧哗声!戚继光大吃一惊!仔细听,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黄老七跑过来,变颜变色的。“大帅,后面那些难民闹事呢!”
难民闹事?这是什么情况?黄老七进一步解释,戚继光才明白到底发了什么事。原来,难民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戚家军断粮了,不能管饭了!
两万多老百姓,大多数都是衣食无着的难民。跟着戚家军一块儿行动,就是为了一天有两碗粥喝。现在戚家军断粮了,一天两顿的粥没了。老百姓不答应,所以开始闹事。
“继光!”谭纶神色慌张的跑过来了,“怎么办?百姓闹事,如何应对?”
“谭大人,百姓不会自发闹事,必定是有人从中挑唆!半个时辰前,一个叫李顺利的举人,曾经来找我问过吃饭的事。我告诉他粮食已经耗尽。估计就是他,利用此事,蛊惑百姓,乱我军心。”
“那怎么办?”谭纶的脸色相当难看。
“军心不能乱、士气不能散!黄老七,命令部队进入戒备状态!不许百姓冲撞阵型。告诉官兵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随意伤害群众。”
不到万不得已,到了万不得已就可以伤害了。黄老七答应着跑着去传令了。
谭纶深色严肃,“继光,此事一定要慎重!一旦处置不当,将会引发轩然大坡的!”
戚继光深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大帅!”戚府家将杨阿丁慌里慌张跑过来报告,“一群老百姓找到夫人营帐。夫人们拿上兵器,正在拒敌。请大帅赶紧派人过去帮忙!”
戚继光心里猛的一紧,“好,我现在就去!朱珏,叫上亲兵随我来!”
戚继光带着朱珏和亲兵刚走出去连十步都不到,迎面正遇上楼楠。“大帅,您这是要去哪里?”
“楼楠,你也来!”戚继光把楼楠也叫上。因为心里着急,干脆跑步去夫人的营帐。还没到地方,就听见叫骂声、喧哗声。戚继光加快了脚步。
夫人王娟手持一把钢刀,曹灵儿拿着一杆长枪。陈东的夫人陈慧娴、杨文的夫人桂兰一人手里拿了一把刀。没看见陈小英和沈云岚。戚府的家丁家将们严阵以待!地下躺了几具尸体,鲜红的血红的刺眼。
“夫人!小娟!我来了!”戚继光提着雷轩剑,飞奔赶到现场。
王娟看见丈夫,长出一口气。“夫君,你可算来了!”
“小英、云岚呢?”戚继光没看见陈小英、沈云岚。底下还有尸体还有血,他能不往坏处想吗?
“小英、云岚在营帐里带着孩子呢。她俩没事,你不用紧张。”
听说陈小英、沈云岚没出事,戚继光提着的心送算是放下来了。但是,地下的尸体是谁?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女人。
“是你送过来的那妯娌二人。”王娟顺着戚继光的目光,看见了地上的尸体,急忙解释。
“那妯娌俩?她们是怎么死的?谁杀的?”虽说不是自己家人,但那妯娌俩命苦成那样。戚继光本来说让她俩加入女兵营,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找机会再给她们亲人报仇。
哪知道,仇没报、好日子一天没过,妯娌俩命没了!戚继光只觉得一股怒火堵在胸口!不发出去,他就得让憋出病来。
眼睛往对面扫视一遍,大概有一百多难民。人群中,有个风度翩翩的小子最显眼,正是那个嘉靖三十二年的举人李顺利。
果然是他!小子,你死定了!“李顺利!是你杀了这妯娌二人吗?”戚继光手指着血泊中的尸体大声问道。
“对,就是我杀的!”没想到,李顺利答应的还挺干脆。“戚继光!你先把我们都饿死?我们不答应!你拿着国家的钱,在军队里养一堆女人,供你耍乐。我们这些人却连碗稀粥都喝不上!”
“我就是要杀了她们!戚继光,我劝你远离女色,赶紧拿钱买粮,让百姓们吃饱饭!少养几个女人!”李顺利说的大义凛然。好像他杀那妯娌俩,全都是为了戚继光好。
但戚继光却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好意。他残杀妇女,还胡搅蛮缠,想把责任推到戚继光身上。简直是恶毒至极,其心可诛!
“楼楠,你去把李顺利给我抓过来!”戚继光也不和他争辩了,直接派楼楠出场去抓人!
“末将得令!”楼楠答应了,提着刀冲向了李顺利。
这小子一看,你一个人就敢来杀我?这不是找死吗?“这是戚继光的爪牙!就是他们这些人迷惑了戚继光,才让咱们没饭吃的。他来了,快上呀!打死他!”李顺利大声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