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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紫霞轻咦一声后，便开口询问自己是否心有不甘，程羽闻听后亦是浑身一震。</P>
凝神盯着对面的紫霞足有几息之后，他紧皱的眉头稍稍释开，似是认命般将凝聚的魂力尽数又散去，却依然紧盯着紫霞。</P>
紫霞见此，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一扬，再次张开双臂的同时，却忍不住抬头向程羽头顶看去。</P>
“咦？”</P>
紫霞瞧着程羽头顶的三魂，再次轻咦一声。</P>
而始终紧盯着紫霞的程羽终于似是想通了一般，将眉头彻底松开，嘴角含笑安然闭上双眼。</P>
此时的他正悬停在离紫霞三尺距离的半空。</P>
对面的紫霞盯着程羽头顶略作沉吟后，摇头笑道：</P>
“你这三魂倒有些意思，我居然还炼化不得，想必还联系着岭外的一些因果……罢了，此时不是时候，还是先送出岭去，待事成后再做研究便是。”</P>
紫霞随口说完便袍袖轻轻一挥，程羽头顶那团紫气裹着他的三魂一起，“嗖”的一声直冲绛紫色云霄而去。</P>
紫霞仰头瞧着那团紫气越升越高，直至最终变成一个紫色小点消失不见。</P>
“轰隆隆！”</P>
突然绛紫色云霄之上传来一道惊雷，惹得程羽下意识也抬头向天空望去一眼。</P>
而后再向紫霞看去，只见他在听到那声惊雷之后，脸上云淡风轻，但眼中精光却又盛三分，激昂之色溢于言表。</P>
“轰隆隆！”</P>
又一道雷声响起，同时绛紫色云雾开始急速翻滚起来，内里也有电弧开始跳跃闪烁。</P>
紫霞见此，终不再似之前那般云淡风轻，从模样到做派都显得庄严肃穆起来，周身上下更是放出一道道紫色光轮，将其笼罩其中。</P>
只见那些光轮由深至浅，一轮轮向外扩散出去煞是好看，略数一下，拢共八道。</P>
“来！”</P>
只听紫霞短短一个来字脱口而出，又从程羽元神之中析出一玄黑色水滴状晶体。</P>
“险些忘了还有此物，不过也幸得这小玩意一路襄助你来至岭内，此时大功告成，亦再无用处。”</P>
他说完便将黑色水精随手挥至一边，已空无一物的程羽元神便开始加速向对方飘去。</P>
两人相对而视，各自的眼眸中都映着一模一样的白衫文生公子，正在不断地放大，放大。</P>
也许唯一不同的是，程羽从紫霞眼中看出了意气风发，神采飞扬。</P>
而程羽眼中，却似是七分从容之外，另有两分莫名的兴奋，甚至似乎还有一分的好奇。</P>
程羽眼看着自己从鼻尖开始，一点点融入到紫霞体内，直到紫色光芒即将充斥于整个视野的前一瞬间，他稍稍抬头向绛紫色天空望去最后一眼。</P>
“轰隆隆隆！”</P>
……</P>
……</P>
……</P>
“滴答！”</P>
“滴答！”</P>
“滴答！”</P>
一阵颇有节奏的水滴声，由模糊到清晰，将昏昏沉沉中的程羽唤醒。</P>
他勉力睁开双眼，起初目力所及皆是一片混沌，待渐渐恢复之后，方才发觉自己竟是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处。</P>
怎么回事？</P>
他试着活动一下四肢，行动自如。</P>
闭眼冥想一番，之前发生的种种亦是历历在目。</P>
他四顾巡视一番，发觉此时所在的这座林木茂密的半山腰处，并非刚才的栖霞岭。</P>
抬头望去，头顶是一片湛蓝天空，再也不是那一片压迫感十足的绛紫色。</P>
这又是哪里？</P>
程羽一边自问，一边顺势向远方看去，只见自己所在这座大山向两侧绵延开去，竟是看不到尽头。</P>
山脚下，又是一片无垠的大平原，只在极目远处，隐约有一条蜿蜒大河。</P>
“滴答！”</P>
“滴答！”</P>
耳边再次传来水滴声，程羽循着声音看去，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另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山洞洞口。</P>
“滴答！”</P>
恰在此时正有一滴水自洞口上方落下，水行的程羽能清晰感知到，那上尖下圆的水珠砸落到地面一块石头上，均匀的分成几瓣儿水滴，溅起一朵圆形水花。</P>
水花落在石头上，顺着倾斜石面一一向下流淌，最终又汇入到一条小小溪流之中。</P>
程羽瞧着滴滴答答的水滴有些出神，以至于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此时依然还是灵体元神。</P>
而更令其惊奇的是，他在这里居然恢复了飞行能力。</P>
念及于此，程羽便驱使元神腾空而起，飞至空中俯瞰方才自己所在方位。</P>
嘶！</P>
程羽忽然浑身一凛，这山行，这地貌，分明乃是青萝山！</P>
方才那座洞口的位置，便是青萝山上的岩溪洞所在。</P>
他之前在青萝庄时，经常驾着麻雀本相去此洞中与那隼妖一同喝酒玩耍，因此，哪怕此时的岩溪洞口与他记忆中有些许不同，但所在方位却并未有大的变化，因此他稍加辨认就能一眼认出。</P>
这里是青萝山，那山脚下便应是青萝庄。</P>
他急忙转身向山脚望去，却并未看到青萝庄的影子，所见皆是一片平原荒地。</P>
向着青川县城方向举目远眺，那座逾越礼制规模的庞大城郭轮廓亦未得见，只依稀看到一些零散的聚落民居之类的小房子，大概也只是一座镇子规模大小。</P>
再向更远的那条蜿蜒大河看去，在江口镇的方向，江流确实有一道大弯转过。</P>
果然那就是龙相江。</P>
只是江口镇并不见踪影。</P>
程羽正在寻思之际，惊觉下方突然爆发出一道汹涌无匹的灵力波动。</P>
只见自半山腰的岩溪洞口内，有数道耀眼粗壮的金光向外激射而出，已将附近上百里的山地都映成一片金色。</P>
程羽急忙凝神戒备，紧接着看到伴着洞内金光，又先后有赤、白、青、黄、黑五色光芒从岩溪洞内飞出。</P>
那五色光芒刚出洞口后便冲天而起，互相抱成一团，如一根五色天柱般直插云霄。</P>
青萝山上密林内传来阵阵骚动，无数头受了惊吓的大小野兽混在一起豕突狼奔，自山上成群冲下，向广阔平原没头没脑的窜去。</P>
程羽向那五色冲天巨柱看去，心中一时也澎湃起来。</P>
只因在其中，他感受到了他最熟悉的水精气息，其余还有他曾接触过的木精，土精。</P>
而另两个自不用说，当是金精与火精。</P>
莫非这是，五精出世……</P>
没想到原来五精是出自这岩溪洞内。</P>
他细细感受一下自身元神状态，却又新生疑惑，元神内的那枚玄黑色水滴依然还在，却对外面这化成冲天巨柱的水精并无丝毫反应，好似二者是在两个世界之中。</P>
莫非这世上还有两颗水精不成？</P>
“嗖！”</P>
正在程羽暗自琢磨之时，冷不防又有一道白色身影从洞口内飞出，转瞬间竟直接穿过程羽的灵体元神，飞至五根巨柱旁边。</P>
程羽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居然是紫霞仙君后，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P>
此时程羽就在他身后几十丈开外的半悬空飘着，而紫霞似是被五精巨柱所吸引，并未发觉身后的他。</P>
程羽悄然飘至紫霞身侧，只见对面的这位仙君面容依旧，与之前并无二致，只是眼中精光锐利许多。</P>
但其气息，却反倒比之前在栖霞岭内弱了不少，就连他身后那紫色光轮，都只有淡淡的一圈，若隐若现悬浮于身后，远非在栖霞岭内所见那般繁多且耀目。</P>
他从自己元神穿过，且目下已是近在眼前，却依然未曾发觉自己的存在，这是何道理？</P>
莫非，自身所在只是若干年前，五精出世时的紫霞记忆之中。</P>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所以青萝庄与江口镇都还未出现，而青川县城也只是一座镇子规模的聚落而已。</P>
而瞧着眼前紫霞的锐利气息，再对比栖霞岭内他那份沉稳松弛，此时许是其刚刚证得地仙之后不久。</P>
程羽略略回想一番，之前那白家主母白大娘及秦红玉都曾言过，远在六百余年前的大启朝末期，千霞山出了一位证得地仙的紫霞仙君。</P>
也就是说，现下乃是六百年前左右。</P>
那紫霞为何会出现在此？</P>
难道是为了五精？</P>
可这五精为何又会出现在青萝山岩溪洞内？</P>
程羽这边思索着，只见对面的紫霞在盯着五精巨柱来回审视几番后，张开五指慢慢将手伸出，而后肩膀微微耸动一下，深吸一口气后就要向五色巨柱按去。</P>
“轰！”</P>
忽然一阵震天巨响，原本聚拢成团的五色光柱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渐有分崩离析之势。</P>
“嗡！”</P>
紧接着从脚下岩溪洞内传出一个沉闷破空之声，引得整座青萝山都随之一阵颤抖。</P>
程羽低头看去，原是有一股巨大金色气流正从岩溪洞口喷出。</P>
自洞口以下半座山的植被，连带着山脚下平原上的荒草野树尽皆被吹倒伏地，呈一座扇形绵延出去足有上百里开外。</P>
紫霞见状，止住伸出的右手，面无表情地低头向脚下看去，而眼中的灼灼精芒却是慑人心魄。</P>
他冷哼一声，右手继续向五精巨柱按去。</P>
“轰隆隆！”</P>
整座青萝山似是抗拒一般再次剧烈颤抖起来，继而满山的青草绿树刹那间尽皆枯黄，岩溪洞口更是再次发出一道无可匹敌的金光。</P>
只是那金光只维持不到两息便突然湮灭。</P>
紧跟着那抱成一团的五色巨柱也轰隆隆分崩成五份，化作五道光芒各自向九州五个方向飞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P>
“……”</P>
此时的青萝山，再次归于平静，如同之前成千上万年一般的平静。</P>
若非那漫山遍野的败草枯树，眼下的青萝山好似从未出过此事一般。</P>
山上半悬空的紫霞似是有些怅然若失的落寞感，他环顾一圈后，依然并未看出就在眼前的程羽。</P>
而后他降下云头，漫步进入岩溪洞中。</P>
程羽急忙也下落身形紧随其后，只见洞内虽说昏暗，但却有一道道忽明忽暗的淡紫色光芒从中发出。</P>
那是紫霞背后那道淡紫色光轮。</P>
“滴答！”</P>
“滴答！”</P>
洞口及洞内都在滴着水珠，程羽借着闪烁的紫色光芒也迈步进入洞中，发觉此时的岩溪洞比他记忆中的要宽大深邃许多。</P>
犹记得与隼妖在洞内玩耍之时，这洞不过一丈来宽，十丈来深。</P>
而现下程羽约摸着洞穴深处蜿蜒进去足有上千米，直达青萝山深处。</P>
想来是日后岁月穿梭，洞内大部都已坍塌所致。</P>
紫霞在里面默然不语巡视一圈，行至洞内最深处后止住脚步，停在一块巨石跟前。</P>
程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巨石足有三丈见方，其上还残留着些许五精气息。</P>
难道那五精是出自这块巨石？</P>
紫霞同样在盯着那块巨石，沉吟一二后，抬手成刀向前轻轻一挥，一道无形气息“嗤！”的一声将巨石齐齐切成两截。</P>
“嗡！”</P>
巨石内金光大放，而后竟从里面飘出一行金色大字悬在空中：</P>
“三灾九难，方成天仙，仙道历劫，万劫不灭，以身合道，形神归一。”</P>
紫霞瞧着那一行金字，皱眉寻思着，而一旁的程羽此时却是浑身一震。</P>
只见那行字前面两句倒还好说，而后面四句，则在乾元州他元神凝实之时，便曾反复在他脑海之中吟唱过。</P>
难道彼时之事，就应在此时之处？</P>
“三灾九难……”</P>
程羽在盯着后四句话，而紫霞却在琢磨着三灾九难而喃喃自语。</P>
“咻！”</P>
那被劈开的巨石似有感应一般，从里面先吹出一道彻骨寒风，而后凭空升起一团无名火焰，最后则是“咔嚓”一声，一道小小电弧在洞中一闪而逝。</P>
“这是……风劫、火劫、雷劫，那九难呢？”</P>
紫霞盯着眼前巨石，对着虚空问道。</P>
“咻！咻！咻！……”</P>
紧接着又有一个个金色大字先后升起，分别是：贪、嗔、傲、惧、愚、蛮……</P>
只是这些金字越到后面就越发黯淡，直到第七难的“怠”字，好似是金粉快要用完，已几乎成透明状，至于第八难的“妒”字，更是若非紫霞这般地仙则实难以看出。</P>
“……”</P>
洞中一片安静，再无丝毫动静。，</P>
“滴答！”</P>
“滴答！”</P>
只有不断的水滴声响起。</P>
贪、嗔、傲、惧、愚、蛮、怠、妒……</P>
“此才八难，最后一难呢？”</P>
“……最后一难呢？”</P>
“……一难呢？”</P>
“……呢？”</P>
紫霞急声问道，引得洞内响起连连回声。</P>
“……”</P>
“……”</P>
可惜洞中依然是一片寂静，就连石面上残留的五精气息也尽皆黯淡消失，眼前的巨石俨然只是一座被劈开的普通石头而已。</P>
“……”</P>
“……”</P>
紫霞盯着眼前巨石一时陷入沉思中。</P>
“滴答！”</P>
又有一滴水珠自洞顶滴落，就在紫霞眼前落下，正好从巨石被劈开的中间，砸在下方一座小水坑中。</P>
水面上随即飞溅起几掰儿水滴，形成一朵完美水花。</P>
水花落下重新融入水坑中。</P>
紫霞瞧着小水坑上的涟漪，又抬眼看向巨石上水珠滴落之处，沉默不语。</P>
几息之后，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转身直接穿过程羽灵体元神，甩袖向洞口飞去。</P>
程羽随之来至洞外，只看到一道白影腾空而起，在空中悬停着左右寻摸一番后，便向着北方疾速而去。</P>
程羽急忙跟上，哪知刚飞至高空便身陷团团云雾之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