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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第一她云悠悠能做!他沈天青能做!我林笔傲就做不得?
当林笔傲全身心投入考试中,以至于足够忽略外界——主要是后边坐着的人后,他不服了。
他才是竞赛生,他才是三中的牌面,这回该代表三中出战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林笔傲,你觉得你是三中第一吗?’
那个女孩问的问题回荡在脑海。
我觉得我是!
这个一向内敛的男人在心底大声回答。
首先,林笔傲并不认为自己弱于沈天青。
前天他是输了,但那天自己状态不好。
今天自己状态极佳,身心松弛,或许不是巅峰状态,但那天沈天青如果面对的是巅峰状态的自己,最少会被拉五分的差距。
况且,林笔傲也不是为了私心,非要和沈天青争一争谁是这个第一。
第一代表三中的最高水平,代表母校的荣誉。
林笔傲认为,自己有资格,有水平代表三中最高水平,即使云悠悠没来,他也可以在此次预赛中维护母校的尊严。
林笔傲已经想好了,预赛而已,满分120,他再确认自己能够拿下110分以上时就提前交卷,展示三中第一的水平。
考场坐满时,林笔傲辨认出了一些上届的学生,都是他的竞争者。
诸如附中的三名竞赛生,虽然垫底,上届也都获得过省二等奖。
学校教育资源大量倾斜于竞赛的七中也来人了,之后进入联赛,他们也是同样强劲的对手。
至于一中,十四中,滨交附中.....这些同样有名的重点中学也都出动了自己的优秀生。
预赛只是开始,能否跃龙门的鱼儿却都在此刻展现腾跃身姿。
谁是那条跃到最高处的鱼儿?
林笔傲认为是自己。
至于沈天青?祝他今天考场一切安好。
他再次深深呼了口气。
抱歉了沈天青,待会提前交卷不是我故意给你压力,担当领军人物,不仅是荣誉,也是一种责任,不能让外校看低我们。
我是竞赛生,三中是全滨海前十的重点高中,我来站在最高峰代表我们学校,恰如其分。
考场静谧,如没有硝烟的战场,细微的书写声便是吐出火舌的枪声,一道道题目的求解便是一道道堑壕战的厮杀。
12:05。
考试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分钟,暂时没有人交卷。
与联赛卷只有几道大题的试卷组成不同,预赛卷和高考卷近似,难度也在伯仲之间,题目很多,不至于出现那天食堂之战二十分钟交卷的场景。
林笔傲在十五分钟时便做到了试卷背面,现在刚做完倒数第四道大题,还有三道大题,也就是最后一页。
大致扫了一眼最后一道几何大题......好家伙,用李云的话说,题目长得就跟万花筒血轮眼似得。
这道题想必会花很多时间,得加速,然后检查一遍就迅速交卷。
耳听着其他人的书写声,林笔傲朝四周微微打量,想看看他们的大概进度,正巧却和其他抱着同样想法的外校竞赛生对上目光。
目光如炬,霎时间便如针尖对麦芒。
凝视,点头,表面带着善意,实则那彼此微眯着的眼睛显露着对方的战意。
林笔傲心中顿时生出豪气。
附中的竞赛生,七中的偏科战神,一中,十四中的狗种们!
你要战,便来战!
咦...奇怪,怎么感觉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才在哪说过一次。
“老师。”
背后传来平静的声音,林笔傲全身一震,不敢相信。
不会吧,不可能吧,我还有三道大题,他已经......
“咔。”
笔帽合扣的声音响遍整间考场,大部分人都睁大了眼睛,望向了坐在林笔傲后边一脸平静的沈天青。
“我交卷。”
监考老师愣了:“还不到四十分钟,你确定要交卷吗?”
“嗯。”
不再多言,沈天青合上笔帽,待监考老师收走试卷,便起身离开。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却没有看任何人。
眼神平淡,姿态松弛,好像就是以普普通通的状态,做卷,交卷。
不带一丝微尘,不带一丝波澜,在林笔傲愕然的眼神中,沈天青走了。
“......”
真的假的......
他走后,教室安静了一会,随后许多考生的额头便开始冒汗。
这就是三中第一吗....给人压力好大,三中都是这样的怪物?
大家的目光不禁多扫了两眼考场内的三中学生。
全体三中人,尤其是那天在食堂考场现场的学生也在苦笑,你多在这坐一会怎么了,这下搞得我们压力也好大。
他完全没有想着和谁竞争第一.....良久,林笔傲百感交集,神情复杂,这是他观察沈天青眼神得出的结论。
他没有和谁争第一。
因为,他就是第一。
走出考场。
沈天青握着手里的两支新笔,望着蔚蓝天际,想着什么,目光逐渐向着更遥远的云端望去。
“背负第一之名,我不能输!”
云悠悠来不了,他就成了第一名。
沈天青不想当第一,因为他知道,自己差得很远。
可他想守护第一。
梦境连战,他接连击败了巅峰状态的林笔傲、李云,接连下来,自己的水平已经超过了省队选手的李云。
水平足够,这回考试他的心态也没有放松,半小时做试卷,近十分钟检查,确认无误,他就交了卷。
满分120,沈天青预估,自己最少118以上,没有错处,两分只是留给阅卷老师的容错率。
希望这样的成绩,对得起第一之名。
今天是数竞,被作为考场,附中没什么人,校园空空的,只有校门口有负责接学生的老师。
由于上回伤害了老张的感情,李临被迫担当此任。
一旁还有其他学校的老师,附中的副校长钱广名就在,令人意外。
远处走来个学生,李临隔着老远就看到是沈天青,略感惊讶,正要去接,有人却先他一步。
“沈天青同学,你交卷很早啊。”
钱广名一脸和蔼的笑容,主动和他说话。
“钱校长好。”沈天青认出了他。
钱广名点点头,和善地问他:“怎么样?考试时间才刚四十分钟,你都已经出来了,发挥不错吧?”
“还可以。”
“你那天的卷子我亲自改过,真是好孩子,以你的水平,进联赛也肯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过誉了,谢谢校长。”
“?”
瞧着他们师生和睦的样子,望望钱广名对着沈天青和蔼可亲的模样,
李临缓缓打出个问号。
不是,你一个附中校长怎么慰问上我三中学子了!
沈天青,过来!
李临给沈天青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走了过来,令老李欣慰。
“考得怎么样?具体点。”他代表三中又问。
“我已经在研究cmo的对手了。”沈天青认真说。
“......”
算了,你还是滚过去吧。
联赛打完就是cmo,即奥赛,省一等奖前列的选手组成省队后参加。
你小子怎么打个预赛就贷款上一等奖了?
那打完联赛岂不是要贷款奥赛冠军?
别说李临,钱广名的笑容都有点僵住,好半晌才点点头:“挺有自信的。”
“自信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李临没好气地说。
“哎不对,李老师,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学生,相信他们的能力,这一点你们三中就做的不好。”
钱广名面色一正,拍拍沈天青肩膀,又看着发愣的李临。
“那天的卷子我亲自改了,哎呀多好的孩子,却待在你们学校的实验班,享受不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哎,我都为苏校长感到可惜。”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马上就快去竞赛班了,苏校长亲自安排的。”李临感觉钱校长这话不对劲,又不好说他怎么了,便如此中规中矩说。
“那沈天青。”
突然,钱广名露出和蔼的笑容,看向沈天青:“如果让你选,你想去三中的竞赛班,还是我们学校的竞赛班。”
他语气诙谐,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李临的脸却一下就黑了。
附中怎么还有牛啊?
钱广名笑容平易近人,眼神深处却藏着殷切,开始当面试探。
沈天青笑了笑,摆摆手。
“钱校长你知道的,我早就是个三中人了,当然是待在自己学校。”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钱广名随意笑笑,看似真的是在调侃。
随后,他又以循循善诱的语气说:“你今天来考试,附中还没怎么转过吧?等考试结束我带你看看怎么样,我们学校的宿舍都是四人间,进入省队的竞赛生是双人间,食堂很大,天南海北的口味、菜系都有......”
够了钱校长!您把我沈天青当什么人了!我心中只有三中一个太阳!
但是啊,话又说回来了,人类的探索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三中是太阳,附中就是月亮,众所周知,登月一直是人类的梦想......
再加个上下学有校车接送,我就考虑一下。
“不好意思钱校长,我待会还有点事,得赶紧走了,以后再来贵校拜访。”因为一些事情,沈天青还是婉拒了。
“那正好,你去哪,我送你吧,李老师,不介意吧。”钱广名依旧一副慈祥长辈的和蔼模样,笑呵呵说。
“呵呵......”
老李已经用不善的目光盯着钱广名了。
他就是来接送个学生,没想到还有截胡的。
两位老师不说话,各自站在一边,看似平静,却都将目光看向了沈天青。
左边是一脸黑线的李临,到他这边,就是回三中。
右边是淡笑着的钱广名,和他走,便是接下附中的橄榄枝。
那沈天青会选......
“我先走一步,老师们,再见。”
直到他匆匆两人中间穿过,两名老师愣住,等扭过头时,他已经消失不见。
沈天青溜了。
什么后宫女主二选一现场,选谁不都得血流成河。
他还有事,不想看老头子打架。
找到一辆出租,沈天青坐了上去。
“师傅,六院。”
........
单调的白色调,静谧的环境。
病房内,陈秀萍眼圈发黑,眼睛深凹,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怔怔地出神。
丈夫的突然离去,对她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病魔所带来的痛苦也远不如家人离去那种心口作痛的煎熬。
眼泪已经流干,剩下的,是作为母亲的牵挂。
今天悠悠就该回老家了,滨海到同川有三千里,坐高铁,她到那边最快也是晚上了,还得坐几小时车。
自己不能和她一起回去,要让女儿一个人面对一切,是陈秀萍作为母亲最大的难过。
昨天医院的检查结果也很糟糕,距离出院又遥遥无期,家中积蓄不多了,病痛又在折磨着她。
但即使一切都很困难,陈秀萍都必须强撑下去。
起码,撑到女儿高考结束。
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包浆了的小木牌,只有拇指大小,上边刻着‘平安’俩字。
这是云悠悠父亲在两年前,也就是她刚确诊时雕刻的。
那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会木工,能打灰,搬过砖,也铲过煤,什么挣钱干什么,什么辛苦干什么......
摩挲着平安牌,陈秀萍闭上眼,过去的回忆连同酸楚一齐涌现。
这些年她难熬的时候就会这样,摸着平安牌,想着丈夫和女儿在做什么。
现在,他走了。
他走的这么突然,突然到悠悠都没有反应过来,昨天女儿茫然而凄楚,却还尽力安慰她的样子,令她心痛。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陈秀萍偏头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男生,提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门口。
勉强打起精神,陈秀萍坐了起来,挤出点笑容:“沈天青,你怎么来了,前些天悠悠还和我说过你。”
她已经不陌生沈天青了,这孩子虽然只来过一次,却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会说话,很懂事,人很高。
悠悠来看她时,每次自己问起学校的事,问起她的好朋友,比如那个上次来看自己的沈天青怎么样了,她就会支支吾吾的。
陈秀萍不傻,知道他们的关系也许并不止是普通的好朋友。
但她为此感到欣慰,悠悠能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她就很满足,很开心了。
尤其是在悠悠爸爸去世之后,万一哪天她也撒手人寰,这孩子总得有个在世上的依靠。
“没买太多水果,都是些日用品,您应该用得着。”沈天青将袋子放在柜边说。
“哎,太麻烦你了。”
陈秀萍昨晚也哭了一夜,此刻憔悴,只能尽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她尚且如此,昨天女儿回家后一旦哭出来,状况只会糟糕。
对了,沈天青怎么是自己来看她......
陈秀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看着面前的孩子,他视线低着不敢看她,神情也有些犹豫。
最后,沈天青还是从袋里拿出了那朵白花,轻轻放在床边。
“节哀。”
喉头一哽,但在孩子面前,她还是强自咽下,只是眼圈泛红,用尽量正常的声音说:“悠悠和你说了?”
“嗯,昨天我找她去了。”
“她怎么样,有没有哭出来?”
“哭了,哭了很久。”
陈秀萍摸着平安牌,喃喃自语:“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我就怕她自己憋着,憋坏了......”
转而她又想到一个事情,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他:“昨天...是周五吧,你们没上课?”
“呃...嗯,我刚好有点事请假,然后那个...有点事找云悠悠,然后就知道了。”沈天青头回这么局促,坐立不安的感觉。
“没事的孩子,坐下说,阿姨都知道的。”
“嗯嗯....”
沈天青莫名有点怕,不敢看云悠悠母亲,只是坐在她床边,屁股只敢挨个边。
尽管有点害怕,但他还是摸着脑袋,看向目光复杂了些的陈秀萍。
“阿姨,那个,云悠悠说今天回老家了,能问一句,她是回您老家还是去叔叔老家?”
“我们都在同川那边,耀县的一个村子,叫陈家坡。”
“哦哦,这样。”
沈天青站了起来:“阿姨,我就先走了,之后会再来看您。”
眼看着这慌了神的孩子要走,陈秀萍望着他,叹口气。
她已经知道,这孩子昨天……专程请假去看悠悠,这是有真情的。
陈秀萍忽然瞥到袋子最底下有一抹红红的东西。
“等等。”
她喊了一声,沈天青脚步一滞。
从袋子里拿出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一封红包,里边是钱,约有两三千。
被发现了,沈天青又走了回来,坐在床边,轻轻按下云悠悠母亲想将红包递回来的、颤抖的手。
“阿姨,您别见外,虽然有点少,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些是给您的,还有悠......嗯,您拿着就好。”
“孩子......”
眼圈泛红,陈秀萍几乎不知道怎么说了。
而沈天青只是学着曾经云悠悠的样子,自己的手盖在她母亲浮肿的手上,抚慰着陈秀萍。
“没事的阿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云悠悠。”
哎
至亲离世,陈秀萍的悲痛未必比她女儿少,何况重病在身,身心更加煎熬。
沈天青做不了太多,拿出三千三百块的全部压岁钱,是他的一份心意。
身为长辈,陈秀萍是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的,可无论是这份钱,还是他神似女儿的动作,都令眼眶里的眼泪越来越多。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沈天青刻意转过头不去看,安慰了一会后,起身要走了。
刚起身,他的手里便被塞了一个木质的牌子。
“孩子,你的心意,阿姨都懂。”
陈秀萍不傻,无论是他刚才询问自己老家在哪,还是后边给的钱,她都知道,昨天为了她女儿而请假的孩子,即将要去做什么了。
于是泪眼婆娑,紧紧握着他的手,连同他手里的平安牌一起握着。
“我就悠悠一个女儿,她爸爸不在了,我去不了葬礼,看不了他,只能让她去。”
“这是她爸爸刻出来的,我拿着它两年了,到现在也没事,麻烦你顺带给她,她拿着,我安心一点。”
“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也麻烦你,多照顾一点她。”
泪水划过云悠悠母亲暗沉的脸庞,她的声音带着请求,甚至乞求。
“阿姨。”
轻轻将她的手放下,沈天青望着手里朴素,却因长久的摩挲,变得质地温润的小木牌,上面刻着‘平安’。
闭上眼睛,感受着手心处与木牌接触的纹路,平安二字,他已经牢牢记住。
紧握木牌,再次睁开眼时,他对视着云悠悠母亲泪水模糊的双眼,声音坚定。
“我答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