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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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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21.com,更新快,无弹窗!     大霁城头,箭矢密密麻麻射出,却因风向,有所偏移与削弱。
    而风向,是在“景先生”的预料中。
    齐容与挥开一支支袭来的白羽箭,冲在队伍最前排,驱马越过两座吊桥的连接处,在悬于半空随风摇晃的吊桥上如履平地,一人一马如驰骋于万顷草地上的一柄飞剑,势不可挡,左一刀,右一刀,劈倒了欲要拉上城门的大雾侍卫,率先冲入。
    他的身后,一排排铁骑齐头并进,势如破竹。
    大霁在没有充分防御的情况下,又怎能抵挡得住他们最为畏惧的大?北边军!
    稍稍放慢马速的齐笙牧在穿过城门洞后,抬头轻嗅风中气味,然后一个响指,护送大霁皇帝和公主的车驾差点被炸成齑粉。
    至于车驾是何时被动的手脚,那就要问被放回大霁皇帝身边的那几个黑衣刺客了。
    浓烟滚滚中,狼狈的大雾皇帝拉起爱女,一瘸一拐地窜逃,被越过浓烟的一人一马拦住去路。
    银色甲胄在忽明忽暗的天色下泛着冷质的光,齐容与旋转手腕,刀花重影,碎掉了大皇帝头上玉冠。
    披头散发的大霁皇帝跌坐在地,惊慌地望着跨坐骏马的年轻将领。
    对齐容与的名字如雷贯耳。
    大霁五公主挡住自己的父皇,悲戚地望着英挺的年轻将领,“求你……………”
    齐容与无动于衷,她在护父的同时,可有想过他差一点失去父亲?
    若“景先生”没有及时北巡道破大雾和大笺和亲的目的,上次的暗杀,很可能致使他失去父亲。
    这笔账,如何算?
    “自吾皇御极,订立规矩,大?女子不和亲,就是为了免去女子和亲的悲剧命运,而你作为大公主,被自己的父皇送去和亲,用以取悦大笺,可想过下场?大笺太子可不是个好玩意儿。”
    大霁五公主何尝不知,可身为皇家女,又哪里挣脱命运的枷锁?
    “不管怎样,他是我的父皇,我不能亲眼看他被杀或被俘,你们要动手,就从本宫的身上踏过去!”
    齐容与诧异于此女的骨气,耸了耸肩,翻转刀身,以钝的一面敲在她的头上。
    当即将人敲晕,动作干净利索。
    刀尖再次指向大霁皇帝。
    “区区霁朝,也敢打我大赞的主意,太平日子过腻了还是老糊涂了?给你两条路,一是向我朝俯首称臣,再送皇子为质。二是自刎于此,我会给你留个全尸,不过,你要知道,一旦你命丧,你的重臣会争权夺利,拥兵自立,大家再无安宁。”
    齐容与倾身,刀尖向前推进几寸,笑吟吟看着不停后退的大霁皇帝。
    齐彩薇和姜渔骑马上前,带人将他包围其中。
    被数十战马环绕,倍受压迫感的老皇帝颤着手推了推齐容与的刀尖,“朕选前者,会向你们的皇帝俯首称臣,还会送太子为质。”
    “还算识时务,不过………………”齐容与话锋一转,带了点鄙夷,“吾皇发话了,大霁太子就是个草包,是你用来替三皇子当靶子的幌子,吾皇要的是三皇子。”
    大霁皇帝咬紧后牙槽,闭眼点点头,却苦思不得解,到底是哪一步泄露了暗杀的机密,才会让大?将计就计?
    在齐容与等将士挟持大霁皇帝等待大霁三皇子前来交换的时日里,那个能掐会算的白衣“景先生”放走了大笺的婚队,做出只针对大霁的假象。
    好像认定这件事与大笺没关系,刺客全是由大雾皇帝指使的,还为打断大笺和大霁和亲一事,备了赔罪的大礼。
    至于大笺皇帝和太子会不会相信,“景先生”笑而不语。
    这日,夕阳斜照的城墙之上,一袭白衣靠在雉堞上,手握一柄折扇,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每日都会来墙头眺望的黎昭犹豫了下,走上前,单手搭在墙垛上,被霞光映得半垂下眼帘,“陛下要返程了吗?”
    圣驾北巡,命黎淙坐镇宫城,由此可见,君臣二人的隔阂已然解开,达成了利益的共识。
    黎昭知道,圣驾一日不回宫城,祖父就一日不会出宫城。
    她的婚期在即,祖父大有可能缺席了。
    萧承从折扇上那句“山巅孤独客,寥寂不逢春”上转移视线,看向水蓝衣裙的少女,见一缕碎发衔在她的嘴角,下意识想要替她持下,可理智倾轧了意图,他握紧折扇,道:“朕就算立即启程,在你婚期前,侯爷也来不及赶到这边了。”
    “臣女明白。”
    “可觉得遗憾?”
    “会有遗憾。”
    萧承半开玩笑道:“你可以延迟婚期,等一等侯爷。”
    黎昭望着大雾的方向,似在眺望一个人,思念一个男子,“不,会如期。”
    这是她许给齐容与的承诺,不会更改。
    萧承淡笑,没再说什么。
    夜幕拉开时,城中挂满各式各样的纱灯,一袭白衣的“景先生”没有乘车,独自走在热闹的长街上,轩举背影落在城头黎昭的眼中,多了一丝没落孤寂。
    可萧承怎会孤寂?
    黎昭摇摇头,一个内心广袤唯独装不下情爱的人,不会沉浸在孤寂中以致自己伤春悲秋的。
    他没有那个闲工夫。
    黎昭不愿深究,望着万家灯火,舒眉冁然。
    萧承漫步在喧闹的街市上,在途经一家生意较为冷清的早餐馆时,停下步子。
    既为早餐馆,这个时辰自然生意冷清。
    可面馆匾额上所刻的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海棠茉莉。
    作为餐馆的名字,不是很搭。
    他背着手,摆了摆折扇,示意暗卫不必跟上,他独自走进馆子,点了一碗素馄饨。
    在馄饨上桌时,他淡笑问向店家,为何取这样一个店名。
    店家挠挠头,“我肚里没啥墨水,又想给女儿们取个文雅的名字,所以一个取为海棠,一个取为茉莉。”
    “原来是这样。”
    店家看他是生面孔,又是一个人,当他是途经此地的羁旅者,又好心送上一壶凉茶,“我的两个女儿,一个性子安静,一个活泼,整日打打闹闹,但感情很好,用舍弟的话讲,安静的就要配活泼的,无香的就要配馥郁的,天作之合。”
    店家一笑,颇为骄傲道:“舍弟是我们家最有学问的人,经他一诠释,我觉着海棠和茉莉是最搭配的!夫妻也一样,安静配热烈,不会错的。”
    萧承点点头,没有反驳。
    所以,异类会相吸,当年明媚热忱的黎昭会喜欢上矜冷话少的自己,也是这个原因吧,后来明媚染了轻愁,黎昭才会喜欢上赤诚之心的齐容与,是这样吧?
    他舀起一个馄饨,被馅料汤汁烫了舌尖,不得不抿一口凉茶,才舒缓过来。
    在一热一凉中,有了答案。
    是这样的。
    假若强行将黎昭捆绑在自己身边,两颗冰凉的心,难以贴合。
    蓦地,侧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盘旋。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中年的帝王眯了眯眸子,强行压下突然复发的头疾。他冷哂一声,抬手按揉额骨。
    这时,一道兰香飘来,他抬起眸,见宁芙递过一条绣帕。
    “景先生怎么了?”
    萧承按捺不适,请她入座。
    将递出的帕子收回袖中,宁芙也点了一碗馄饨,笑盈盈看着对面的男子。
    萧承失笑,“有话要说?”
    “嗯。”为了替帝王掩饰身份,她没有用敬称,语气寻常,像是在对待一位朋友,“我是来辞行的。”
    “不在这边历练了?”
    “历练得差不多了,我想去看更广阔的世间,趁着年纪尚小,无忧无虑,好好游历一番,也好如同师父一样见识广博。”
    “好。”
    “景先生没有其他话吗?或是叮嘱?”
    “路上小心,何时启程?”
    “吃完这碗馄饨就走。
    “这顿我请了。”
    宁芙笑开,忽略了心头淡淡的涩然,陛下这样皎皎如桂魄的人,是云上月,初见惊艳,却触手不可及,强求不得。
    女子安静吃完一碗馄饨,捧起碗饮尽汤汁后,起身抱了抱拳,“那,就此别过,青山依旧,河流不息,他日山水再逢。”
    萧承难能欣赏一个年纪不大的人,将宁芙送出城时,他望着月色尽头的一行人,忽然有点期待日后的朝堂或许会出现一位学富五车的女阁臣,亦或国子监的女夫子。
    先帝不准女子入仕,他想要改一改,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可一展抱负。
    另一边,当黎昭从崔济口中得知宁芙远游的消息,既钦佩又感慨,不愧是邱先生的弟子,这份洒脱,是邱先生愿意收徒的原因之一吧。
    黎昭看向崔济,“你怎么好像有点失落?”
    “啊?我哪有啊!”书生无意识退后一步,清秀的面容泛了红。
    黎昭倒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是从书生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丝怅然,至于缘由,她无心探知。
    叙过旧,黎昭慢悠悠走在皎白月光下,一袭水蓝长裙衬得身姿灵动轻盈,当她走入廊道,正巧瞧见懿德伯世子齐思游之妻阮氏迎面走了过来。
    作为日后的妯娌,黎昭上前一步,唤了声“世子夫人”,却在靠近阮氏时,顿住步子。
    阮氏手里拿着新摘的蔷薇花。
    为了不失礼,黎昭没有捂住口鼻或避开,只憋着气。
    阮氏暗暗打量她,从头到脚,笑着将手里的花匀给她一半,笑说可用来点缀房间。
    妇人三十来岁,婀娜妩媚,暗红锦裙剪裁合体,增添雍容。
    黎昭忍着不适,目视阮氏离开,立即将手里的花束塞给站在不远处的崔济,转身之际,身体有了反应,脚步变得虚浮。
    “黎姑娘?黎姑娘!”
    当黎昭栽倒时,崔济大惊,忙上前搀扶。
    片晌,一袭白衣出现在客房,冷声道:“黎昭对蔷薇过敏,府中人应该都有耳闻。”
    他听说总兵府后院的几堵蔷薇花墙,已变得光秃秃,皆是齐容与的手笔,以齐容与对黎昭的在乎程度,定然会及时知会府中人关于黎昭对蔷薇过敏的事,作为世子夫人,没道理不知晓的。
    可世子夫人的身份摆在那,萧承即便有微词,也不能直白责怪。
    保不齐人家真的不知晓。
    看着床上昏睡的少女,萧承坐在一旁,跳过府中医,直接交代随行的御医去准备哪几味药材。
    世子夫妇前来探望时,见半敞的房门内,帝王安静陪在一旁。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没敢上前。
    察觉到门外来人,萧承淡淡道:“进来吧。”
    世子齐思游替妻子赔起不是,说是自己忘记知会妻子。
    帝王面色不见缓和,但也没有太过责怪的意思。
    夫妻二人离开时,阮氏小声道:“对花粉过敏的人多的是,没必要大晚上的兴师动众吧,老九的未婚妻未免太娇贵了。”
    “少说一句。”
    “好像我犯了多大的过错似的。”
    作为世子夫人,何曾如此憋屈过,可对方是帝王,又不得不看其脸色。阮氏甩开丈夫的手,加快步子,“老三和彩薇为了她,特意跑一趟皇城,老九为了她隐姓埋名,陛下为了她妥协让步,真是个小祖宗啊,都要依着她,顺着她。”
    齐思游赶忙追上去,以免妻子拔高嗓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客房内,萧承靠在床柱上,曲指碰了碰少女的脸颊。
    滚烫滚烫的。
    “昭昭。”
    蓦地,他头疾再犯,疼痛难忍,伴有眩晕,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张开十指插入墨发,仅凭意志力,在克服着什么。
    狭刀似的眸子时而锋利、时而迷离。
    是癔症吗?
    他问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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