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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身,一头埋进枕头里。
他装了半天死,把心里翻涌的情绪统统压了下去,原本想就这样掩耳盗铃一会儿,直到床底再度亮起幽光,那张许久不曾亮过的传讯符再次被人唤醒了。
郁危皱了下眉,伸手去拿,只是还没等指尖触到那单薄纸页,脑中已然响起楼涣满是戾气的喊声:【楼九!给我滚出来!】
仿佛是风雨欲来的前兆,窗外树影被风也刮乱了一瞬。郁危起身的动作一顿,抓着符纸的手不自觉收紧,随即冷淡道:“怎么了。”
【你传给我的药方、秘术,我找人试过了,为什么至今无效?!】
没有等到回复,他一字字,阴沉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这个月的解药,你别想拿到。】
郁危面无表情等他责问完,嘲讽道:“你们又不是明如晦,他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比得上他吗?”
【……】
楼涣被他一激,恼羞成怒道:【楼九!你找死!】
郁危冷笑一声。
【若真是如此,进度未免也太过迟缓。】楼涣依旧满腹狐疑,随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不可再这样下去了。我给你的符水,你每月都骗他喝下了吗?】
郁危心头一跳,面色不变:“嗯。”
【时候差不多了……也该起作用了。】
楼涣顿了顿,随即一字一顿道:【楼九。】
两字重重落下,在心间一震。郁危紧蹙着眉,心中预感越来越强烈,勉强开口道:“什么?”
【那些符水极为厉害,可以短暂地控制人的行动,哪怕是白玉京的古神。】楼涣寒声道,【我要你问出他的成神之道,再将他的血带给我。】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章!
第52章赤线铜钱
竹舍的门被人敲了敲,郁危全部心神仍陷在楼涣的最后一句话中,回过神才想起来去开。
门开了,明如晦站在外面,见来开门的总算不再是灰扑扑的小徒弟,点点头,似笑非笑评价道:“好干净。”
被他指使着扔进池子里的郁危很不爽,抬起眼,发现对方已经摘下了那副银链面饰,有些失望。他莫名很在意对方去了哪里,于是语气生硬地问:“你去哪了?”
“有点事,去见了些东西。”明如晦道,“把你丢给别人,不高兴了?”
“没有。”郁危说。
只不过被一群毛茸茸围观着,他洗的很敷衍罢了。
明如晦显然很熟悉他的作风,并不意外地笑笑,说:“过来,给你沐发。”
郁危一愣。
小时候对方的确经常帮他沐发,因为他自己干不好,会把脸淹进盆里,呛水后变得更怕水。连着呛了几次,他便可以抱着腿,懒洋洋坐在井边的小矮竹凳上,心安理得地仰起脸,等昆仑山上受世人景仰的仙人纡尊降贵,不紧不慢,亲自舀水帮自己洗头。
不过他长大后,就不怎么麻烦明如晦了,最后一次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乍然提起,他都有些反应不及,莫名其妙点了头,莫名其妙坐到了井边的矮竹凳上,莫名其妙仰起头,将背脊和脖颈靠在身后的细竹架上,眼底映出昆仑山苍蓝的天,还有明如晦倒过来的脸。
他睁大眼,瞳孔轻轻收缩,随即眨了眨。
舒适的夏日。
手边的竹编小方桌上码着好几块整整齐齐的西瓜,还有红艳艳的荔枝,都是椿送过来的。郁危想起来,那棵荔枝树又熟了。
他刚有些馋,嘴唇边就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一碰,晶莹剔透,是颗剥好了的荔枝。
明如晦懒洋洋说:“啊。”
这样幼稚且逗人来的行为郁危一般都不予理会,但这次一切都恰到好处,他张开口:“啊。”
那枚荔枝掉进了他的嘴里,透心甜。
刚打上来的井水有点凉,手指插进发丝、扰动的触感格外奇妙,郁危觉得很痒,痒到了心里。
他闭上眼,眼睫在颤动,为了不那么明显,又睁开,结果毫无预兆便撞进对方浅色的眸子里。
“……”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明如晦唇边的那点笑意,就被用手蒙住了眼,后者提醒道:“闭好。”
紧接着,一舀子的井水浇了下来,水珠湿淋淋地挂在了发丝上,还有几滴溅到了他的额头。
郁危没闭眼,睫羽轻飘飘地,扫在明如晦的手心。
他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水声微弱,潺潺淌入耳中。
明如晦似乎想了一会儿,才轻笑着回答:“喜欢小孩子。”
“……”郁危闷声道,“那我长大你就不喜欢了吗?”
他暗戳戳不高兴的时候,视线会有所逃避,表情变得冷凌凌的,唇角抿着,拉成一条平直的线。
明如晦又剥了颗荔枝,放到他嘴边,道:“不喜欢就不会带你到山上。”
都剥好了,不吃白不吃。郁危偏头咬住,含到嘴里吃掉。
另一个问题却更快地出现在心里,他边嚼着果肉,边问:“你在昆仑山待了多久?我不信你没带过别的人上山。”
明如晦嗯了声,说:“是很久,记不清了。别的人没带过。”
“不对,你骗我。”郁危想起一件事,忽地皱起眉,“楼涣明明说过,几百年来你带过一个少年上山……”
这事他已经闷在心里很久了,还有几次试图从椿口中套出点信息,后者都是一脸并不知情的无辜样子。
话音刚落,他察觉到拨水声停了,掀开眼帘,发觉明如晦正两手撑在他脸侧的细竹架上,垂下的眸光浓得看不清情绪,片刻后,才似笑非笑地开口。
“我都不记得有这样的事。”他说,“几百年间的话,那应该是幻化过模样的椿。”
“……”
郁危表情有些凝固,很快又强作镇定道:“哦。”
他静了下来。
这样一来就好理解了。楼涣打听到的少年是跟随明如晦一起下山、变幻了形态的椿,因而误以为他有了收徒的意愿,于是在药奴中选中了“楼九”,送到了昆仑山,做他楼家的眼线和一只伸到山上、野心勃勃的手。
但是,为什么在一群分明更合适的楼家弟子中,偏偏选中了最不服管教的他?
郁危想不通,有些走神,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头顶的流云。
直到明如晦捏捏他的耳垂,说:“起来了。”
郁危直起腰,很自觉地端起铜盆里的水浇花,然后搬起小竹凳坐到太阳底下,把自己晒干。湿哒哒的黑发垂在背后,凉凉爽爽的水汽蹭在后颈上,他屈腿坐着,托着脑袋,安静地看明如晦剥荔枝。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吃,太甜了。但是明如晦会给他剥,他喜欢看对方剥荔枝的样子,然后安分坐着等待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