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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后宅主屋。
谢尽欢站在卧室衣柜前,取出干净衣裳换掉焦黑白袍,目光则在不远处的道袍女剑仙身上打量。
令狐青墨依旧在研究暗藏浩瀚灵韵的大车体魄,因为师徒一脉相承,所有功法咒术她都看得懂...
“咳咳咳……”
步青崖呛了几口水,手忙脚乱地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被婉仪一把按住肩膀,轻声道:“师父,别乱动,你身子还虚着呢。”
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是泡在浴池里,而婉仪正坐在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拿着丝巾在他背上轻轻擦拭。池水温热,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隐约能看到池边红衣一袭的隋菲奇,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师……师姐……”步青崖声音有些沙哑,脸上泛起红晕,目光下意识地往婉仪胸前扫了一眼,却被她轻轻一巴掌拍在胸口。
“看什么呢你?”婉仪脸也红了,语气却带着几分宠溺。
“我……我怎么会在浴池里?”步青崖努力回想,只记得自己在书房翻看一本旧册子,似乎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然后……然后就断片了。
“你晕过去了。”婉仪低声说,“谢尽欢把你扶回来的。”
“谢尽欢?”步青崖一怔,随即猛地坐直了身子,“他回来了?”
“嗯。”婉仪点头,“听说你受伤了,他连夜赶回来的。”
“我……我没事。”步青崖下意识地说道,但话音未落,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婉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三天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吗?”
“三天?”步青崖瞪大了眼睛。
“嗯。”婉仪点头,“你被封印了部分魂魄,神魂不稳,一直在昏睡。”
“那……那我爹呢?”步青崖急切地问。
“你爹没事。”婉仪安慰道,“只是眼睛被封印了,等找到缺失的魂魄,就能恢复。”
步青崖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那我到底怎么受伤的?”
婉仪神色一黯,正要开口,却听隋菲奇淡淡道:“你记不记得南海之南?”
“南海之南?”步青崖喃喃重复,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那是一座孤岛,岛上有一座破败的石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而在碑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师父……”步青崖喃喃道。
“嗯。”隋菲奇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幽深,“你去南海之南,找到了那座石碑,也找到了我。”
“你……你是说,你就是被镇在石碑里的人?”步青崖震惊地望着她。
隋菲奇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头:“你找到了我,也解开了封印。但封印解开的同时,你也受到了反噬。”
“所以……我才会魂魄受损?”步青崖终于明白了。
“对。”婉仪点头,“你强行解开封印,导致神魂受损,若不是谢尽欢及时把你带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谢尽欢……”步青崖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对你很关心。”婉仪轻声道,“你昏迷的这三天,他几乎没合过眼。”
“他……他现在在哪?”步青崖问道。
“在书房。”婉仪道,“他说要查清楚你受伤的真正原因。”
步青崖沉默了片刻,忽然起身:“我要去找他。”
“你身子还虚着呢!”婉仪连忙拉住他。
“没事。”步青崖摇头,“我必须知道真相。”
婉仪见他神色坚定,只得点头:“那你先穿好衣服。”
步青崖点点头,从浴池中起身,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滑落,他随手拿起池边的衣物穿上,然后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谢尽欢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眉头紧锁。
“谢兄。”步青崖推门而入。
谢尽欢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笑意:“你醒了。”
“嗯。”步青崖走到他身边,“我想知道真相。”
谢尽欢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去南海之南,找到了石碑,也解开了封印。但封印解开的同时,你也受到了反噬。”
“我知道。”步青崖道,“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会去南海之南?为什么我会解开封印?”
谢尽欢神色一黯,低声道:“因为你……你看到了梦。”
“梦?”步青崖一怔。
“你梦见了师父。”谢尽欢道,“梦见她被困在石碑中,梦见她求你救她。”
“我……我梦见了师父?”步青崖喃喃道。
“是。”谢尽欢点头,“你醒来后,就执意要去南海之南,说什么也不能让师父被困在石碑里。”
“所以……我才会去?”步青崖喃喃道。
“嗯。”谢尽欢点头,“你是为了师父,才会去的。”
“可是……”步青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可是师父她……她为什么要封印我?为什么要让我忘记她?”
谢尽欢沉默了。
“谢兄,你知道的,对吗?”步青崖盯着他。
谢尽欢叹了口气,缓缓点头:“是。”
“那告诉我。”步青崖坚定道,“我有权知道真相。”
谢尽欢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师父……她不是普通人。”
“什么意思?”步青崖皱眉。
“她是……”谢尽欢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是被封印的妖神。”
“什么?!”步青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原本是南海之南的妖神,后来被正道封印在石碑中。”谢尽欢继续道,“但她不甘心,一直在寻找破封的机会。”
“所以……她利用我?”步青崖声音颤抖。
“不。”谢尽欢摇头,“她是真的喜欢你。”
“可她为什么要封印我?为什么要让我忘记她?”步青崖质问。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破封,必然会引来正道的围剿。”谢尽欢道,“她不想连累你,所以……她封印了你的记忆,让你忘记她。”
“她……她竟然……”步青崖声音哽咽。
“她本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谢尽欢叹息,“但她没想到,你会因为一个梦,就冒险去救她。”
“我……”步青崖无言以对。
“你师父她……其实一直在等你。”谢尽欢道,“她知道你会来,所以……她留了一道魂魄在石碑中,等着你来救她。”
“她……她还活着?”步青崖激动地问。
“嗯。”谢尽欢点头,“她现在就在府中,只是……她受了伤,需要时间恢复。”
“我要见她!”步青崖急切道。
“她现在……不太方便见你。”谢尽欢犹豫道。
“为什么?”步青崖皱眉。
“因为她……”谢尽欢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步青崖追问。
谢尽欢叹了口气,缓缓道:“她……她现在……是隋菲奇。”
“什么?隋菲奇就是师父?”步青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尽欢点点头,神色凝重:“是的,她用了一种秘法,将自己的神魂附在了隋菲奇的身上,以此避开了正道的追踪。”
“那……那隋菲奇呢?她……她还活着吗?”步青崖急切地问。
“她……”谢尽欢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她已经不在了。”
步青崖怔住了,良久没有说话。他脑海中浮现出隋菲奇的身影??那个总是笑眯眯、对他温柔体贴的女子,如今竟然已经……
“对不起。”谢尽欢轻声道,“我知道你和她……感情很好。”
步青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偏偏选中隋菲奇?”
“因为隋菲奇的体质特殊,是千年难遇的‘灵体’。”谢尽欢解释道,“她可以承载另一个神魂,而不会产生排斥。你师父……她为了活下去,只能这么做。”
“可她知道隋菲奇会死吗?”步青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知道。”谢尽欢缓缓点头,“但她别无选择。”
步青崖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看向谢尽欢:“谢兄,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师父还活着,也知道她附在了隋菲奇身上,对不对?”
谢尽欢苦笑:“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步青崖质问。
“因为……你师父她不让我告诉你。”谢尽欢道,“她说,她不想再连累你。”
“她连累我?”步青崖冷笑一声,“她以为封印我的记忆,就能让我忘记她?她以为我找不到她,就能安心活下去?”
谢尽欢看着他,眼神复杂:“她只是……太爱你了。”
“爱?”步青崖声音嘶哑,“她这样,是爱吗?她毁了隋菲奇的一生,毁了我最亲近的人,现在却跟我说她爱我?”
谢尽欢沉默。
“我……我要见她。”步青崖坚定道,“我要亲口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现在……还不适合见你。”谢尽欢摇头,“她的神魂还不稳定,贸然见面,只会让她受更大的伤害。”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步青崖急切地问。
“等她恢复。”谢尽欢道,“等她真正掌控了隋菲奇的身体,等她能够承受你的情绪波动。”
“可她会不会……再一次封印我的记忆?”步青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不会。”谢尽欢坚定道,“她已经答应我,不会再对你动手脚了。”
步青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好,我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婉仪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青崖,喝药了。”她轻声道。
步青崖接过汤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抬头看向婉仪:“师姐,你知道师父的事吗?”
婉仪一愣,随即点头:“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步青崖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因为……师父她不让我说。”婉仪低声回答,“她说,等你真正准备好了,才会让你知道真相。”
“可我已经知道了。”步青崖苦笑道,“你们瞒我,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她自己?”
婉仪沉默了。
“算了。”步青崖叹了口气,将汤药一口饮尽,“我累了,想休息。”
婉仪点点头,轻轻放下药碗,转身离去。
谢尽欢也起身,拍了拍步青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步青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那个单纯、无忧的步青崖,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背负着太多秘密与痛苦,也背负着一段不该存在的爱恋。
而这段爱恋,究竟会将他引向何方,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团。
第二天清晨,步青崖早早醒来,走出房间,发现婉仪已经在院中练剑。
她一袭白衣,剑光如水,身形灵动,宛如仙子。
“师姐。”步青崖走上前。
“醒了?”婉仪收剑入鞘,转头看向他,“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步青崖点头,“师姐,我想……我想练剑。”
婉仪一怔:“你想练剑?”
“嗯。”步青崖目光坚定,“我想变强。”
婉仪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我教你。”
从那天起,步青崖开始刻苦修炼。
他白天练剑,晚上研究古籍,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师父的线索。
而谢尽欢也没有闲着,他暗中调查着当年的真相,试图找出解开步青崖魂魄封印的方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步青崖的修为突飞猛进,剑法也日益精进。
而婉仪看着他的变化,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她知道,步青崖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了。
他,正在一步步走向命运的漩涡。
而她,只能默默守护在他身边,陪伴他,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