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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中的夜莺歌声美丽,每当夜幕降临,它都会站在枝头歌唱,人们说,那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国王听到,将夜莺关在笼中,日夜听着歌声而眠,而夜莺也只能在笼中歌唱。
渚星也的脑海中出现夜莺的故事。
如果她安抚母神,弹幕会消失,这个空间只会剩下她和?。
好像有人是不受影响的。
昨天晚上,一个人自言自语,发弹幕直到她睡着。
为什么不受影响这种问题,渚星也暂时猜不到,她身上有六千亿张起爆符等待着使用。
什么时候用,要等?分神,她在视线之下,想干什么都无所遁形。
“这里好黑。”
渚星也开口,“我想在亮一点的地方。”
她话音落下,漆黑的空间瞬间亮堂起来,她身处在树木的树根处,她不喜欢一直待在很黑的地方,倒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她喜欢晒太阳。
渚星也漫无边际的想着,想要分散注意力,但[枝桠]过度的兴奋,让她的手都在颤抖,颤抖着想要干脆毁掉一切,和?手牵手生孩子。
哦,它们管这个叫孕育。
“他们参加盛宴,留我一个人,太不公平了。”渚星也抓着手下的树枝,深吸了口气,气都岔了,声音不稳发着颤,“所以我不管他们了,都死了也没关系吧。”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我讨厌死他们了。”
“让我痛苦的人我都会很讨厌。”
眼睛的灼热感让她忍不住闭上眼,闭上又会在听觉上很敏感,什么也听不到的无声环境下让人呼吸不上来,她又睁开眼,生气地说:“去死,不管了!”
说完又换了另一个语言。
“西内。”
[不管也没关系。〕
渚星也抿着唇,直勾勾盯着弹幕,这个时候其他弹幕都消失了。就他的存在感最高。
同时也最古怪。
跨次元都能让其他人陷入睡眠,怎么就他没事人一样,还能跟她聊天。
她没有和弹幕对话过,在弹幕眼中,她始终是隔着屏幕的主角,一个纸片人,她不曾在弹幕中暴露过多的信息。
枝桠在这种环境下被催化,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失去理智,渚星也能接受自己在很多人面前,是一个惨兮兮的人,但……………
她不能接受自己在单独的,特定的一个人面前,表现的很狼狈。
渚星也揪着胸口的衣服,垂着头,这里甚至没有可以反光的地方,都看不分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变成绿色了。
六千亿张起爆符,她只需要打个响指,就可以瞬间爆炸,到时候会活下来的人,或许只剩下五条悟一个。
[还有第三个选择。]
黑字弹幕只能占据手掌大的空间,但已经是她能看到的全部。
作为能发弹幕的人,理所当然的觉得屏幕中的主角,是看不到他们发的弹幕。
他一个人也发这么起劲吗,一条条的,一时间她的眼中都是字。
[你唱歌留下母神,而五条悟作为神使让神降临,你的歌声让?贪恋不舍,召唤阵会让?强制降临,在?分神的刹那,你点燃起爆符,燃起的符文火焰将?封印。]
[至于灰原和七海,他们也很厉害,何况杰和硝子也会赶过来,会在起爆符爆炸前离开。]
[他看起来不正经,不靠谱,轻浮又恶趣味,但他答应的都会做到,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向他求助的人,你不是也说,这个世界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我是说。]
少女黝黑的眼睛,不带感情的,沉沉地看着弹幕。
[你可以信任五条悟。]
可她没有告诉过他们,她埋了起爆符。
弹幕仿佛猜中了她的想法,紧接着弹出。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奇迹的魔法了。]
弹幕说着俏皮话。
[小渚同学,你相信心有灵犀吗。〕
相信个鬼。
渚星也腹诽,她红着眼站起来,抬手交握,望着漆黑的空间,脑海里回荡着弹幕的话。
她只给一点时间,时间到了,她就会炸掉一切,继续她的游戏或许活下来后她又和五条悟成为敌人了,说不定换她用猫箱关猫了。
[你不会死的。]
[这次不会有任何人死亡。]
也太肯定了。
歌声悠悠,一调一字。
为神使举办的盛大宴会中,五条悟捏着他们提供的衣服,嫌弃撇嘴,“这种轻飘飘的衣服,又露腿又露胳膊的,就没有正常的衣服吗。”
“我穿自己这一身跑祭坛上把你们的神召唤下来,不就行了。”
“这………………”负责祭祀的村民互相对视,有些为难,他们咬咬牙,“可以,神使大人最终只需要穿婚服就可以。”
“也不想穿。”
祭祀却一笑。
“你会穿上的。”他意味深长一笑。
灰原雄看了眼衣服,“这只能遮三点吧......”
五条前辈肯定不会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说起来,灰原雄四处张望:“怎么没有看到星也啊,离开后就没有见到了,是不是被五条前辈吓到了。”
盛宴的人很多,摆上桌的食物,水果,饮品都十分诱人,但灰原雄只要想到这些食物的来源,就一点胃口也没有。
七海建人盯着村民皱眉,和之前比起来,他们的皮肤更加松垮,仿佛骨骼上套着人皮,笑容和动作也非常僵硬,唯有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异常狂热,他是盛宴的焦点,只是一个动作,都有无数双眼睛跟随着他。
十分渗人。
白发少年没事人一样,无视着这些直白诡异的目光。
直到盛宴开始,也没有见到渚星也和玩家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变黑,灰原雄担忧起来,“星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七海建人也说不出他们不会有危险的话。
虽然载歌载舞,但空气中莫名有一股紧绷的气息,似乎轻轻一点就会整个炸开。
盛宴的歌舞越来越激昂,尖锐的曲调让灰原雄忍不住站起来想出去,但他刚一动,神使的村民目光齐刷刷盯过来。
脑袋都快要炸开了,五条前辈怎么忍下来的。
他望过去,看到五条前辈明显也心不在焉撑着脸,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瞥着紧闭的大门,他折着勺子,弯掉的勺子在他的面前堆起了一个小山。
五条悟突兀站起来,手按着桌子。
“快点开......”
话还没说完,大门被猛地踹开,总是跟在渚星也身边的玩家踉跄了一步,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他脸上都是血,膝盖被古怪的黑色树枝穿透,已经不能正常行走,沾满血的手在地面拖行,留下长长,歪曲的血线。
“五条悟!”
玩家抬起头双眸亮到出奇,他每说一个字,都要痛哼一声。
“小美女...不是,渚星也她有危险,我们过去的时候委托人变成了不是人的怪物,整个身体都是被树枝填充的,渚星也她直接被奇怪的树枝捆起来拉进地下,我被她召唤出来的蛇咬着一路跑回来......”
他喘着气,大喊了一声。
“看外面!”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瞬间从椅子上下来,来到玩家身边把他架起来,看向门外。
天空被鲜血染红,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诡异的红光之中,遮天蔽日的黑色树木拼了命的从外面涌到门口,将地皮翻起,树根鼓动。继续绵延不绝的生长。
五条悟收回视线,他转过头,村民却对此很高兴,脸上是由衷的欣喜,“看来母神很满意神使大人您,快点开始吧。”
四方声乐响起,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崩坏。
包括人。
“灰原,七海。”
五条悟冷不丁开口,眉眼冷静又从容。
“跑,带着他和里面的人,快点从这里离开。”
“头也不回的跑。”
到时候他可能无法顾忌到灰原他们,要是被误伤了就糟糕了。
“那星也......”
灰原雄刚开口,就有更多的人接下了他的话。
“被选中的人,是不可能活着的。”
“她被母神选中,已经和母神融为一体了。
“想跑就跑吧,我们只需要神使大人。”
“灰原!”
灰原雄咬咬牙,他们的实力继续待在这里,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还是离开最好,他们一人背了一个,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树,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他们拿出武器,直接走直线,一路上拦路的树枝,都被他们齐齐砍断。
很快他们发现,从树干中逐渐有张脸浮现出,像木头做成的人,朝着他们攻击过来,背后还与树木连接着像脐带一样的东西。
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围上来同时攻击,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只好将人先扔下来,解决越来越多的木人。
好不容易全部解决,灰原雄刚松了口气,忽然看到前面同样解决掉敌人的七海建人惊慌地朝他伸出手。
他好像第一次见到七海这样的表情。
“噗”
树枝穿透了他的腹部,血喷洒出来,灰原雄愣愣低下头,摸了下穿透自己身体的树枝,冰凉,坚硬。
要死了吗。
他见过这些东西的生长速度,不到一分钟,就能生长出树木,他的身体会被树干撕碎。
七海会看到的。
死亡边缘,他狼狈又不甘心,七海亲眼看到他的死亡现状,又让他比死亡本身更难以接受,如果他死了,七海会离开高专的......七海一直都说着讨厌咒术界,讨厌把他们当做耗材的人渣,他尚且不理解夏油前辈为什么沉闷心情不好时,七海却
比他更早的理解了原因。
度过夏天就好了。
咒术师是耗材。
他好像证实了这句话。
一念间,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掠过,他喜欢喝可乐,七海会用冰可乐贴他的脸,总扑克脸的七海也会因为他的呲牙咧嘴而露出生动的笑容,五条前辈和夏油杰前辈会搞怪的摇晃着可乐,石头剪子布谁先打卡,硝子前辈嘴上说着受伤好麻烦,每
次都是不分昼夜的守着他们。
生物本能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回过神,泪水已经布满整张脸,他抓着腹部生长的树枝,对面色苍白,茫然不安的七海大喊。
“快跑,七海。”
夜色浓郁,他的心也跟着黑了下来,朦胧的看不真切,像浸泡在池水中,在做梦,一道蓝光彗星袭月般在他眼中明亮,一刹那间,灰原雄看清楚了。
“......夏油前辈?”
??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如果同时发生两件事及以上,他无法顾忌两头。
所以他需要同伴。
夏油杰也不知道,自己眼前光影交叠,仿佛回到了护送星浆体的那一天。
他如果更快一点。
他要更快一点。
“灰原!”
被围攻的黑发黑瞳少年惊愕抬头,他趴在地上,脸上都是血。
“夏油前辈?!“
“五条前辈,星也......”他咬着血,将血咽下去,想继续说,但只是出声喉咙都会火灼一般的疼。
“我知道,你别动。”
夏油杰切断他腹部的树枝,将还在他体内的树枝一根根拔出来,他望着天边,?型咒灵在低空盘旋,他刚才急着救人,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硝子被他放在咒灵上保护,周围被他清空,硝子从咒灵上翻身下来,首先治疗两个已经昏厥过去,但受
伤不怎么严重的玩家,将他们一左一右扛起来扔到咒灵身上。
“七海,摁住他。”
他望着增生的伤口,面色沉下,“我要先消毒。”
有。
千疮百孔的盛宴中,五条悟脚踩着被他堆积起来的肉山,他们离开后,这些人暴动了一样,疯狂撕咬攻击着彼此,疼得满地打滚,渗入到地皮的树枝又在他们的尸体上生长发芽,汲取着营养。
一开始嘴里还念叨着“不可能”母神怎么会伤害他们”,直到看着其他人被当做营养吸干,才大梦初醒,倒在地上的尸体恢复最初的样子,苍老干瘪的老人,他们一代又一代将神使活祭,献出一人庇佑全村,今日终于尝到了苦果。
在场的,没一个脑子清楚的。
都疯了。
偏偏都是非术士,非术士死亡的负面情绪不断聚集形成咒灵的雏形,这样发展下去,估计又会诞生出一个特级咒灵。
人类是很好的肥料。
地面震动,桌子,椅子,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树拖拽下去,他昨晚见过的圆形祭坛缓缓从地面浮空。
祭坛正中央的盒子中婚服鲜艳,散发着淡淡荧光。
前代神使会穿上它,为母神跳舞直至死去。
祈神舞。
?召四方祈愿,以通神灵,庇佑众生。
他在五条家时,看过巫女跳过祈神舞,那时的他不喜繁琐的仪式,半途就溜走,但优越的记忆力能将那一天的每一帧动作都展现在脑海中。
什么被母神选中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会和?融为一体,那家伙不可能乖乖的就这么死了。
五条悟看着婚服,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告诉渚星也不可能穿上这个,他现在依旧认为自己可以搞定,但这样会造成渚星也的死亡,她不能死,他不知道如何形容,但心中确有一种奇妙复杂的情感,他从未有过,之前没有,也没有想过之后会
………………之前说过要她道歉一个小时内容不重复,这次涨价了,至少要一百个小时。
渚星也不能死。
他上前抓起婚服,穿在身上。
她不能死。
诅咒师,小骗子,有坑就把他往坑里踹。
踹完了还要装可怜撒娇。
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不能死。
五条悟的大脑冷静的转动。
茈的杀伤力是大,但对于未知的怪物,要更强大的力量才可以。
“领域。”
他说出。
咒术的巅峰,领域展开。
[星也,星也......]
不知道唱了多久,久到渚星也恍惚听到有人再叫自己,她睁开眼睛,自己还在层层包裹的地下,她想要开口说话,但刚发出第一个音,喉咙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在黑暗中,能感受到地面震动,渚星也摸着树干想站起来都站不起来,晃得太厉害了。
[用嗓过度了吗?]
她是人,肯定会过度的啊,不光用嗓过度,她现在身上都是冷汗。渚星也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冷静地想,她必须得在黑暗面出来前,把这里炸了。
她敲敲打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没在这里,用枝桠弄出铲子,渚星也凿着上面封闭的树枝,费了一番功夫,才破出一个洞,她从洞口钻出来,血腥和泥土的味道让她止不住咳嗽。
弹幕似乎也在想方设法的让她清醒,给她讲冷笑话。
一点也不好笑。
[星也,抬头。]
渚星也抬起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她怔了怔。
浮空的祭坛之上,白发红衣的少年抬袖,跳起了祈神舞,每一次转身,红色长衣随风摆动,在暗沉的天空中划出一道如火的弧光。
少年蓝色的眼瞳犹如冰山碎裂,红色的心脏在冰山之下跃动。
他跳着祈神舞,眼里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你降临,我杀你。
这哪里是祈神舞。
分明是为?排练的祭神舞。
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个漩涡在天空旋转,漩涡的中心,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的形态超越了人类的想象,像头发一样的触须从天际垂落。
渚星也眼睛蹭蹭亮起来,唇瓣动了动,无声吐出一个字。
美!
[是不是很漂亮!]
[哪怕对于五条悟来说,这也是第一次,怕是忘不掉了。]
她弯了下唇,黑白分明的眼中漾开了温柔的笑意,她轻轻哼着歌,眼睛紧紧盯着天空中的身影。
漩涡中的身影突然滞住。
渚星也咽下喉咙中的血,刀割般的疼痛中,她轻轻开口。
“我答应你了。’
她知道,?能听得到。
“我会在你的身边的,永远。”
一只手臂柔柔勾着她的脖颈,渚星也露出笑容来。
“爆。”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下了静音键,须臾之间,各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