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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止。
时间一长，姜若几乎习惯了郁明简的打扰，无非是多准备一套碗筷。郁明简说他要确认姜若每天好好生活才放心。姜若也慢慢的，总在结束一天，关灯睡觉前，掀开窗帘，望一眼对面。
看对面的灯是否亮着。
万籁俱静的深夜，姜若躺在床上，听见不知从何处发出的、隐隐约约的流逝声，他心底会生出细微的迷惘。
他跟明简，现在算什么呢？
比起以前，郁明简多了许多温柔、耐心、克制。但他所有的温柔、耐心、克制，又裹挟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非要敲开姜若的壳子，入侵他的生活，打乱他近乎麻木的平静。
姜若翻过身，闭上眼，不再思考下去。
秋季即将逝去的某个傍晚，郁明简正吃着饭，突然对姜若说：“我晚上的航班去L国。这次时间比较长，要在那边待一周。”
跟我没关系啊。
姜若想。
告诉我做什么？
姜若夹起一筷子青菜，没有抬头：“好。”
郁明简停止吃饭，看向对面的Omega。
不知何时，Omega不再有曾经的畏怯、局促，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节奏，不因顾虑他人而改变。姜若看起来很好，规律的生活，创作。
但每次郁明简跟姜若说话，他总能感到，姜若的思绪，偶尔会抽离，不知飘到哪里。
即使姜若接受了郁明简再次介入他的生活，郁明简仍然感到，他跟姜若间，隔着一条雾气蒙蒙的桥。
他不知要去哪里，把姜若飘走的碎片找回来。
郁明简说：“任何时候，想到我，需要我，给我打电话。”
姜若没接话。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
为什么还会想到你，需要你？
你出差好了。
我不会给你打电话。
姜若很想这样回答，但他用筷子拨着碗里的蔬菜，走神不语。
这天晚上，对面房子的窗没有亮灯。
漆黑的窗像从夜幕挖下一块碎片，嵌在昏暗的楼栋。
晚上姜若睡得断断续续，做了些梦。醒来时，晨曦光线在眼皮跳跃，梦境残片倏然消散，了无痕迹。
姜若又开始新的一天。
他吃完早饭，出门在街边公园待了一阵，目送家长送孩子上学，上班族步履匆匆赶路，街道的汽车轰鸣行驶。充斥城市的嘈杂旋转加速，如同一场海啸。等到城市彻底失去清晨的宁静，姜若从长椅起身，往回走。
他坐在桌边，埋头画画。
晨起日落，一天很快过去。姜若临睡前，还是拉开窗帘看了看对面。仍是一片漆黑，夜色并没把那块碎片收回。
“警署搞什么，还没把人抓起来……”
“真是禽兽。”
姜若买牛奶时，便利店正得闲，老板娘在跟人聊天。姜若付好钱准备走，老板娘忽然喊：“小姜。”
“嗯？”
“你晚上别出门，把家里门窗锁好。”老板娘叮嘱，“最近这一片，发生了好几起入室盗窃案。他们不光抢钱，还糟蹋人。我听说把一个好端端的Omega姑娘给糟蹋了。”
从老板娘那听说这件事，姜若回家后，打开手机刷了刷最近的新闻。
——初冬音乐节即将举办。
——市长宣布启动旧城改造计划。
——汇敏集团决定加大对新能源项目投资。
没有找到这方面的新闻报道。
姜若关掉手机，默默想，大概是老板娘搞错了？也许是很久以前的事件，被传成现在正发生的新闻。
但临睡前，姜若还是试图把阳台的推拉门锁上。门锁有问题，怎么都锁不紧。
姜若放弃了，窝在沙发上读书，不多时听到外面起风的声响。树木沙沙作响，客厅变得有些冷。
他回卧室，躺进被子里。
他很困，却无法完全睡着。窗外狂风摇晃树木，变天了，又要有场暴雨。
耳膜边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手机号是新换的，没几个人知道，谁给他打电话？姜若睡得迷迷糊糊，没理会，翻过身去。不一会儿，铃声再次急促响起。窗外的风声也变得更大了，轰隆，闷雷滚过天际。
姜若惊醒过来。周身冰凉，指尖发抖拿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某个异地区号的未知号码。
后背霎时冷透了，姜若低着脑袋，死死抠住手机。
外面风势越来愈大，雨水噼里啪啦拍打窗户玻璃。姜若的思绪却再次飘荡在那个被日光浸泡、异香扑鼻的温室。发生在身上的一切有种强烈的失真感，他如同标本，被塑封其中。
郁明简正在L国首都机场，计划转机前往另一座城市。
安检结束，他拿上外套，把手机从检查筐取出，边穿衣边打开看了眼。
周遭乘客纷纷往前走，郁明简停在原地。
有个未接来电。当时他正接受海关检查，没能听到。
现在国内几点？
凌晨两点。
郁明简脸色变了变，立刻回拨过去，那边的人不接电话了。
他连续打几个，都无人接通。
一年到头，郁明简不知道要出多少次差。他习惯了候机室的广播声、行李滚轮的拉动声，以及乘客经过的交谈声、脚步声。但现在，那些早已习惯的声响，统统变得刺耳嘈杂。
郁明简没再朝登机口走，他转身，大步走向一个安静角落，再次回拨对方号码。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某次，哒地轻响，那边的人终于接起电话。
郁明简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下来，手机按在耳边，喉结滚动：“姜若……”
不等他继续说话，姜若鼻音浓浓地打断：“骗子！”
“你说让我给你打电话的！”难过、疼痛、慌乱，搅成一团，想要逃避又无法挣脱的情绪，一股脑儿发泄给电话那边的Alpha，“我给你打电话了啊，可是你不接……你总是不接我的电话！”
郁明简无措说：“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手机里传来啜泣声。郁明简心口一痛。姜若哭了。
“我应该早点找到你，我没能做到。当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
郁明简语无伦次说着，姜若把脸埋入膝盖，泪水打湿衣服，身体不停发抖。
后来，没人再说话，通话陷入沉默。
姜若不挂断，郁明简也不挂，就这样在时间流逝里，听呼吸声通过电磁信号传递。
航班即将关闭值机了，随行秘书走过来。
“郁总，飞机很快要……”
“给我改签回国的机票。”
秘书一惊：“啊？”
“现在就订。”郁明简道。
国际航班落地K市，已是次日。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