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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雍落座后，对陈向东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陈书记，你吃日料吗？”
看着罗子雍脸上的表情，陈向东心里忍不住冒出疑问：这是在搞服从性测试？
“我都行，吃的方面我不挑。”
罗子雍呵呵一笑，随即叫来服务员点单。
听着罗子雍报出来的菜名，陈向东眉头微皱。
等到服务员离开后，陈向东才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没想到罗副总对我这么关心。”
罗子雍又是一抹略显矜持的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陈书记大才，几样素食都被你玩出花来，我初次听闻时，深感佩服。”
没错，罗子雍点的好几道菜都是当天招待李约瑟的菜品。
尤其是菌菇寿司，服务员还特意介绍使用的是日国进口的蘑菇。
陈向东当时就在心头冷笑，就那么点小岛，还四处污染的，撑死种点主粮就不错了。
还日国进口的蘑菇，它种得赢吗？
心里吐槽，面上陈向东也跟着罗子雍一样扮演着无辜角色：“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罗副总很喜欢吃日料？”
“口味清淡，很养生，陈书记怕是不知道吧，我们公司有专门的食堂供应。
大厨的手艺也不错，不比这边餐厅的差，改天我请陈书记到我们公司去品尝。”
“好啊，不知道贵公司食堂采购的菌菇来自哪里，不如考虑一下金山？
罗副总，金山县是大江发源地，当地的生态保护做得很到位。
金山不方便发展工业，只能在农业方面使力，如今正在大力发展林下经济。
像罗副总喜欢吃的素食，金山出品绝对能够满足你的要求。
不知道羊城汽车有没有兴趣采购一批？”
罗子雍脸上的笑尬住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陈书记当真是爱民如子。
没想到你都已经调离金山，心里却还是装着当地老百姓。
说起来，我们羊城汽车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车企，反倒是没能承担起社会责任。
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罗子雍叹了一口气，又连声对陈向东道了感谢。
“多谢陈书记提醒，否则我们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怕是迟早要跌跤。
作为回报，日后汪村镇出产的菌菇、土鸡等产品，我们都收了。
稍候还请陈书记留下联系方式，我好安排采购人员到当地洽谈。”
“好说好说，羊城汽车果然是一家有担当的企业。
羊城能拥有这样一家公司，同样也是当地人民的幸运。”
罗子雍这时却是露出几分沮丧，“陈书记此言差矣啊。”
陈向东立即作出关切的模样，“罗副总这是怎么呢？”
“唉，说起来，我们羊城汽车为了羊城的发展做出不少贡献，可是粤省不认啊！”
“哦？还有这回事？”
罗子雍又一次叹气，随后便开始细数羊城汽车的功绩，还有粤省政府的种种不作为。
总之，在他口里，羊城汽车大大的好，粤省政府大大的坏。
这其中虽然没有提及羊城市政府，想来罗子雍心里一样是带着不满的。
毕竟在他看来，羊城汽车和省政府交锋的过程中，羊城市政府的帮助还是不够。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陈向东耐心听完，跟随着罗子雍的吐槽，他脸上总会露出恰当的表情。
“羊城汽车确实为羊城做出不菲贡献，粤省政府这样做真的不应该啊。
罗副总，我看要不这样吧，你回去跟老总商量一下，把公司搬到我们地溪来！”
罗子雍没想到陈向东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露出呆愣的神色。
随后，他略显牵强地笑了笑，“陈书记说笑了，我们可不符合地溪的准入门槛。”
“怎么会，像羊城汽车这样有实力的企业，我们地溪绝对是扫榻欢迎！
门槛这东西是用来拦别人的，罗副总怎么也跟着看起门槛来了。”
陈向东不仅说话态度热情，还一把拉近他和罗子雍之间的距离。
罗子雍不自觉身体后仰，试图离陈向东远一些。
“陈书记，不是我要研究准入门槛，实在是……”
“罗副总，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罗子雍又是一阵叹息状。
别说，如果今天来了一位女领导，说不得罗子雍还真能糊弄到对方。
就是陈向东看着这张脸，都不自觉地觉得对方无害。
不仅仅是长相，更是气质搭配使然。
陈向东觉得这招他也可以学一学，自己长得也不比罗子雍差嘛。
“陈书记，国家大政，你比我懂，这几年的政策导向，你作为地溪领导，更是了解。
国内正在大力发展新能源产业，光伏、风电就不说了，就连汽车都在往这方面推。
这要是搞成了，你说说，我们公司以后怎么办？”
陈向东很想说，日国不也在搞新能源吗？
只是赛道不同，没道理它日国搞得，我华国就搞不得了吧？
你这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吧？
当然，陈向东是不可能真的当着罗子雍的面这样说的。
“罗副总担忧的有道理，可我觉得你实在没必要庸人自扰。
罗副总，咱们都是朋友，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
别看我身为地溪区领导干部，其实对新能源赛道并不是很看好。
不是我说，至少十年内，这条路都很难走通。
我们的未来，还是要倚重像羊城汽车这样有技术积累的大企业。
对于邀请羊城汽车落户地溪，我是认真的。”
陈向东说得实在是过于认真，罗子雍一时间有些闹不懂他的真实态度。
恰好服务员过来上菜，罗子雍笑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也给了自己更多时间缓冲。
等到服务员撤去，罗子雍一边给陈向东布菜，一边应道：
“陈书记也不看好下一步产业升级的方向？”
陈向东看了一眼罗子雍，发现他的身位跟之前有了很大变动。
“罗副总想岔了，国家主导的产业升级，我当然是支持的。
只不过在我看来，这条路没有想象中好走，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成目标。
你看看光伏产业，从千禧年出头开始到现在，历经多少次波折，还一度濒临破产。
至今光伏产业仍然还没缓过劲来，给各地政府都带来不小麻烦。”
这回轮到陈向东叹气了，“光是想着地溪有这么多跟光伏一样不稳定的产业，我就头疼啊。
罗副总，我不是说笑的，地溪需要你们来稳住基业。”
罗子雍看着陈向东，实在有些闹不懂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想了想，他对陈向东问了一个略显尖锐的问题。
“既然陈书记也不看好，这次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争抢华清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