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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旨，自今夜起，由平阳侯统领禁军，守卫皇城，如有不服调令者，革职查办！”
消息一出，禁军中有人喜有人忧。
副指挥使郑海龙素日就与赵金宵不和，他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听到这个消息，他却是最不开心的一个。
“平阳侯掌管禁军，那赵指挥使呢？”他好奇地问。
平阳侯不知道，来传旨的吴公公也不会说。
“明日你们就会知晓了。”
皇上责怪赵金宵保护不力，但并未怀疑他的忠诚，因此卸了他禁军统领一职，却保留了皇城司指挥使的职位，专门负责管理暗卫。
而从这一天开始，皇城司暗卫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血洗。
许多官员被发现死在家中，死后才由皇城司贴出告示，列举罪名。
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因为人们发现，死的也不仅仅是官员，也有商贾百姓。
贪污受贿者要死，贿赂者同样要死，而普通百姓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曾助纣为虐。
萧寂无法在宫里逗留，丽妃的遗体也无法带出宫，一天时间，他甚至没能查出丽妃真正的死因。
沈兰只能确定自己的验尸结果无误，她确实是被吊死的。
人生前被吊死和死后吊上去还是有区别的。
丽妃很明显是属于前者，即便有些许挣扎痕迹也证明不了是他杀。
因为人在窒息的状况下本能就会剧烈挣扎，地上也还有被踢倒的凳子。
萧寂与沈兰一同出宫，看到了站在宫门外的平阳侯。
他瞥了二人一眼，招呼道：“走吧，回我府上说。”
这短短的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平阳侯也露出疲惫的神态。
他在车上对沈兰说：“还要劳烦沈姑娘为我夫人医治一番，她本就体弱，遭受如此打击，我怕她身体撑不住。”
沈兰虽然答应下来，可也明说：“心病难医，夫人与丽妃娘娘母女情深，想要走出伤痛恐怕很难。”
丽妃当初能冒着杀头的危险偷药给平阳侯夫人，就足以可见她对母亲的感情了。
而平阳侯夫人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这一双儿女。
到了侯府，他们还见到了付清衍。
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快，平阳侯本想明日再派人去喊他回来。
看着满府的白色布置，付清衍还是不敢相信。
“父亲，表哥，姐姐果真……？”
平阳侯点头，“你也来书房吧，你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了。”
付清衍悲痛不已，他没有跟着去书房而是往外跑了。
“你要做什么去？”平阳侯怒喝道。
“进宫！我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要去见她！”
“站住！你老子才统领禁军，要是你今夜踏入宫门一步，明天皇上就能撤了我的职！”
付清衍愤怒地吼道：“难道你的官职比我姐的性命还重要吗？”
“放屁！这是官职的事情吗？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我……我……”付清衍急哭了。
他发现自己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他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更无法给姐姐报仇。
平阳侯难得露出一抹温情，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带回来。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伤痛之余，我们要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沈兰在岔路口与他们分开，由下人带去主院看望平阳侯夫人。
平阳侯夫人刚喝了药，但是没多久就全吐了。
下人们忙得团团转，府医也只能叹气摇头，给她扎针缓解痛苦。
沈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见她没有任何好转，小声问丫鬟：“府里有提神醒脑的精油吗？”
“有的，奴婢去取。”
没多久，丫鬟给沈兰拿了一瓶桂花精油，香味浓郁。
“还有其他花香的吗？”
这香味太刺鼻了，并不怎么好闻。
平阳侯夫人睁开眼说：“去取我梳妆台上那瓶精油来。”
平阳侯夫人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淡淡的花香味，还带着一股薄荷脑的味道。
沈兰让府医先出去，和丫鬟一起褪去平阳侯夫人的上衣，用精油给她按摩身体。
她一边揉搓一边安慰道：“夫人伤心在所难免，可也要想想，丽妃娘娘最关心您的身体，您这样她怎么能走得安心？”
平阳侯夫人抓住她的胳膊，期待地问：“沈姑娘，我儿走的时候受苦了吗？”
沈兰慌乱地避开她的双眼，挤出一点笑容，“应该没有的，娘娘走得挺安详。”
她听到了叹息声。
侯夫人松开她的手，淡淡地说：“我见过吊死的人，这个过程谈不上安详，甚至还有点难熬。”
只说了这一句话，平阳侯夫人呕出一口血来。
丫鬟们急忙过来收拾。
沈兰给她诊脉，发现情况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糟糕，想必这一口血是堵着的，吐出来反而舒服了。
“夫人节哀。”
“萧寂也来了吧？”
“是，他在书房和侯爷议事。”
平阳侯夫人把丫鬟都赶了出去，躺着让沈兰继续为她按摩。
她感觉身体轻盈一些了。
比起喝苦苦的药，这种方式更容易让她放松。
“侯爷伤心吗？”
“您觉得呢？侯爷很疼爱子女的，夫人要过去听一听他们在商议什么吗？”
侯夫人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不了，我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如今只有身体好好的才能不拖他们父子的后腿。”
沈兰苦笑，人悲伤到极致后大部分都是靠仇恨支撑着的。
“皇上命侯爷接管禁军，恐怕之后侯爷也会忙碌起来了。”
这些事情侯夫人是不在乎的，她感觉气顺一些了，朝外喊道：“来人。”
“我要进宫服丧了，丽妃是一品正妃，她的丧事定要风光大办，朝中有品级的夫人们都要进宫服丧。”
“是，听侯爷说，皇上同意娘娘以贵妃之礼下葬。”
侯夫人冷笑，“不过是死后殊荣罢了，他要真对我女儿有半点情谊，也不可能不彻查凶手。”
谁都不是傻子，皇帝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
但这种时候，其他人家只会关心太子的问题，而不会在乎后宫死了几个人。
“和丽妃娘娘同住漱玉宫的林婕妤也死了，她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沈兰轻声说道。
侯夫人冷不丁听到这话，诧异地看过来，才发现沈兰的眼睛又红又肿。
她握住沈兰的手，轻轻拍了拍，叹息道：“好孩子，回去吧，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