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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庙此地与洛阳相接的官道上,五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轻骑,当中拥簇着一匹神俊的卷毛青鬃马,向陈楚歌他们所在的茶棚,疾驰而来。
其中,那匹名贵青鬃马的主人,正是洛阳司马魏明德无疑,陈楚歌背对着魏明德一行,自顾自的品茶,掌中茶盏纹丝不动,茶水毫无波澜。
魏明德一行人,勒马在茶棚三十步外,身旁有侍卫长策马而出,上前问话道:“魏将军到,尔等还不快,上前接驾?”
屈子石面带为难的看了陈楚歌一眼,不是他要怠慢魏明德,而是陈楚歌不让啊!
茶棚的店主,听到这话,都要吓死了,两腿一个劲儿的打颤,这可不敢再缩着无动于衷了。急忙驱使着,因为害怕而不怎么灵便的腿脚,向茶棚外跑去。
可当他经过陈楚歌所在的那张桌子旁边时,给黄三斤一把手,抓住后衣领子,给拎了回来。黄三斤坐在陈楚歌身侧,稍稍转头就能看到,茶棚外,魏明德那伙人。
揪回店老板之后,黄三斤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饼,放在嘴里一使劲儿,便咬下豆粒那么大的一块儿,塞到店老板手里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回去休息吧,今日多有叨扰,老人家见谅!”
店老板捧着一颗金豆子,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啊,只能退回茶棚后边,打定主意不再露面了。
打发了店老板之后,黄三斤得了陈楚歌的示意,抬头冲茶棚外边的那个侍卫长,放声道:“魏将军既然到了,那就里边请吧,这荒郊野外的,穷讲究个什么啊?摆威风给孤魂野鬼看吗?”
“大胆,哪里来的乡野村夫,竟敢如此无礼!屈子石这是你的人吗?你要造反不成。”那侍卫长,一举手中马槊训斥道。
黄三斤咧咧嘴,那家伙有点油盐不进呐,他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看向陈楚歌,目露问询之色,那意思分明就是,要不要他出手教训一下。
陈楚歌摇头:“来者是客,咱们这好不容易才请来了,怎能失礼呢?”
“魏司马,这黑灯瞎火,四周无人了,还玩虚的,就没意思了吧?”陈楚歌抬高声音道。
魏明德一拽马缰,驱马缓缓上前,其后随行的骑卒,步步紧跟,拱卫在魏明德四周,以防不测。
魏明德纵马行至茶棚门口,虎目盯着陈楚歌的背影,出声道:“陈楚歌?”
“魏司马真是好眼力,这都认得出来!”陈楚歌彻底转过身来,面对魏明德。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初次谋面,不过在这之前,却早已听闻彼此许久,和陈楚歌预想当中的差不多,魏明德的相貌并无出众之处,很寻常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
留着三寸来长的胡须,鬓角泛白,中等身材,若不是他座下的那匹马,着实不凡,给魏明德扔人堆里,都很难被注意到。
两人相互打量着彼此,盏茶的功夫之后,魏明德忽地手握腰间宝剑,其身后的骑卒卫队,也顿时剑拔弩张,警惕起来。
陈楚歌他们这边,卢凌起身,霎时间茶棚当中的陇右边骑,也全都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杀气渗透在夜色当中,弥漫开来,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魏司马这是什么意思?小子今夜特意请您来此喝茶,还想着相逢一笑泯恩仇呢,魏司马就这么不待见我吗?”陈楚歌出声打破沉默。
魏明德面无表情,沉吟一番之后,低声道:“汪德容呢?”
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废话兜圈子,见此情形,魏明德对于陈楚歌设下的这个局,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自然是在这里等着将军你啊!不信,将军你问屈校尉。”陈楚歌回话说。
魏明德看向屈子石,屈子石张张嘴,不知该怎么说,轻轻点头,憋出一句:“将军小心,周围埋伏有陇右边骑,五十人之多!”
五十陇右边骑,对阵五十魏明德身边的轻骑卫队,孰优孰劣,有的琢磨。
“哼~陇右边骑么……”魏明德嘀咕一声,腰间宝剑缓缓抽拉出鞘,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试试陇右边骑的斤两了。
这是一直待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席沽,忽然插话道:“今个儿中元节,打打杀杀的不好吧?一个个的戾气太重,死了肯定入不了轮回,当心变成厉鬼,永世不得超生呐!”
魏明德剑出一半,停了下来,目光转到席沽身上,席沽却好似没感受着四周的杀气一样,笑着举杯遥祝魏明德。
魏明德收回视线,猛地推剑入鞘,翻身下马,大步向茶棚当中走来,如此一来,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松,所有人的心头,都好像挪开了一块大石头。
“簌簌~”陈楚歌冲卢凌打了个口哨。
卢凌会意,接着以他们那支小队之间,用以联络的口哨,打了几个暗号之后,带着茶棚当中的兄弟,全都撤出茶棚外,围守在茶棚四周,与魏明德的卫队,隐隐形成掎角之势。
茶棚骤然空了下来,原本坐的满满当当的十多张桌子,仅剩下三桌人。陈楚歌这边一桌,屈子石与吴有益一桌,席沽主仆二人一桌。
不待陈楚歌开口,屠罡与黄三斤带着小鬼,就让开了座位,换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姚川脑袋里嗡嗡一团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因此慢了一拍,当魏明德带着侍卫长来到陈楚歌所在的这张桌子前时,才站起身来。
正好与魏明德撞了个正着,魏明德看清姚川的面容之后,挑眉。
姚川忙道:“见过魏叔父!”
他和魏明德,在某些宴会上,自然是见过面的,而且不止一次。
打了个照面之后,姚川去到一旁的桌子上,和屠罡他们坐到一块儿,魏明德在微怔之后,在陈楚歌对面坐下,摆摆手,他身边的侍卫长,占了离魏明德三尺之外的一张桌子。
随着魏明德落座,茶棚当中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盛满桐油的灯烛,发出昏黄的光芒,映照出四周的夜雾来,诡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