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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字印刷的进度比她设想的还要快些，他们索性不在叨扰，拜别匠人离开小院。
姬彧带着温执素，正往来时的方向走。
远远的听到柏秋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听得到吗？快回县主府，出事了！”
县主府能出事的人只有一个！
萧雁笙！
温执素拔腿就往巷子外跑。
柏秋牵了马在西市边上等，急得团团转。姬彧马车上只留了车夫一人，他不知主子们的去向。
只见巷子里奔出一道丁香色的身影，她立刻把马鞭一丢。
温执素接过马鞭，扯过缰绳一蹬马镫，便像鹞子旋身一般跃上了马背。
马鞭高高地扬起。
“素素，我可以陪你一起！”姬彧连忙道。
温执素只迟疑了一瞬，声音有些冷：“那你上来吧。”
马鞭“啪”地狠狠抽下，痛的马儿在长街嘶鸣，惊了一旁买糕饼的小姑娘。
二人迅速消失在奔马踏出的尘烟里。
在城内急速飞奔的马并未冲撞到任何一人，她专心御马。
只叮嘱了一句：“等下知道的事，要烂在肚子里。”
姬彧不明所以，还是点头应了。
莫非县主府里，她藏了人？
柏秋喊得隐晦，所以温执素不知道母亲萧雁笙到底出了何事。
萧雁笙先前身子就不好，用了许多国公送来的补品药膳，稍稍稳住了些她的咳疾。
上次同她一起用膳时，还能喝些酒，席间咳嗽的次数也并不多。
怎会突然出了事？
莫非是到了什么时间节点？可从去年她应死而未死，书中后面所有的时间线便都应与她无关了。
为何……
温执素心绪烦乱，转眼便到了县主府。
门口雪寻正候着她，见她身后多了一个人，有些欲言又止。
她率先开口：“国公也在？”
“嗯……是。”雪寻小心瞥了她一眼，听出来她语气不好。
她言简意赅：“里面什么情况？”
雪寻跟着她，疾步往萧雁笙院子里去，一边快速说清情况：“昨夜国公来看了还好好的，今早不知为何突然便晕倒了。府医看了以后，找不到昏迷的原因。”
突然昏迷。
又不是身体虚弱所致，那定然是受了这命定结局的束缚。
书中有明确的死亡时间的人，只有萧雁笙。
其他人，要么只提及了死亡的地点，比如温家在菜市口满门抄斩；要么，只明确了死亡的方式，比如她死在了冷箭之下。
明日、翌日、那日等等，这些时间都是相对模糊的，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萧雁笙是清清楚楚地死在，永安四十一年十一月十八日。
今日刚好是四月十九。
昨日还好着，今日便晕倒。
中间隔了整整五个月。
她带着姬彧，推门进了母亲萧雁笙的卧房，在外间看到了晏玄奕，点了头示意。
温执素把他们撇在了外面，直奔里间。
里间床帐两侧，各立着个丫鬟。
有一个身着官服的老者，正在隔着帐子悬着丝给萧雁笙把脉。
她过去就把帘帐掀了，抓过御医的腕子按上萧雁笙的脉，好让他仔细地看个明白。
人命关天，还避什么嫌！
那花白胡子的老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悄悄松了口气。
这样脉象就清晰多了……
这可不是他干的，万一有什么可别找他。
脉象极细极软，似有似无，按之欲绝。
面上更是有将死之兆，但，脉象却不似寻常那般越来越弱。
反而像静止在了这个状态里，十分古怪。
“夫人这乃阳气衰微，阴阳离绝之相，但却停在了这里，不再弱一分也不再强一毫。”白胡子老头捻着胡子，思索着，“老夫为御医院的设院使，行医六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脉象。”
“她这命就像短线的烛火，微弱细小的火苗一直燃着。虽有亮光，但你不知这烛的长短粗细，这光何时突然会灭。”
温执素陷入了沉默。
这老头的形容和她理解的大差不差，萧雁笙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植物人。
还是十分虚弱，随时会离世的那种。
她不知道被天道强行扭转生死的时候会意识到什么，她还没轮到这一步。
但萧雁笙的样子就像是睡着了。
眼珠还在滴溜溜地转，好像做了梦。
梦……
她捻起胸前的哨子，轻轻一吹。
安静的屋内并未响起任何声音，就连外间也是静的无声。
温执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了会。
外面一阵脚步声，闻筝推门而入。
他与外间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她坐在角落里喝茶，把闻筝的表情看了个真切。
他那个贱嘴，不会是想对着姬彧说什么久仰大名吧。
毕竟是姬彧自己要跟过来的，她没打算带他。
果不其然。
闻筝咧了个嘴，笑得邪性：“晏国公，这位便是姬彧公子？真是久仰大名。”
姬彧没说话，他两个都不认识。
他来时，素素同大红色绣麒麟官服的人点了头就进去，那人也未同他说话。
看那衣衫和相貌，猜测是厉国公。
但他并不曾与厉国公打过交道，不敢贸然开口。
后来的这个，他更是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有着一张十分阴柔妖冶的脸。
笑起来鬼气森森，面色惨白偏偏唇色嫣红，像是以食人为生的艳鬼。
便是这两人，要同他抢素素吗？
他忍不住挺起胸膛，向二人行了礼：“江阜姬家，姬彧。见过二位兄台。”
晏玄奕见到闻筝的时候脸色就非常不好。
国公大人人畜勿近的冰冷气场，连坐在里间的温执素都感受到了。
但是他要给她面子，淡淡地说了句：“京城晏家，晏玄奕。今日得见京城第一公子，甚幸。”
闻筝不愿同他们客套，丢下句话就去了里间，“她的贴身护卫，阿筝。”
他早就看到那一肚子坏水的小狸猫了。
在里面看三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戏码，还把他拉来，她真是皮痒了。
他一把捞起来椅子上的温执素，拉到他怀里，贴着耳朵威胁：“你最好是有正事，不然我在他们面前直接办了你。”
她白皙灵巧的柔夷往床上一指，皮肉不笑：“活死人的梦，你能不能控？”
如同恶魔的低语，附在他耳边。
“男人，可不能不行。”
闻筝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