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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女儿，我理应替她承受痛苦。”
老国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厢房门口，把他们二人之间的话听了个明白。
“老国公，您……”温执素下意识想要劝。
那些记忆，绝不是一个父亲所能承受的。
她尚且是一个外人，知道晏蓁蓁的过往都恨不得将那慕姓父子捅个对穿，更何况老国公？
“素素，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老国公难得肃穆着脸，神情像刚刚在门口向她叩谢一般无二。
她再说不出推拒的话。
闻筝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见最后敲定了结果，才慢悠悠开口：“此事我需要准备几日。”
他又看了看老国公，像是大发慈悲提醒了一句：“老头，你若还有未了的心事，建议你还是尽快去做了。我可不保证在那以后，你还有遛鸟听书的闲情逸致。”
一旁的霜临立刻变了脸色，呵斥道：“大胆，你竟敢不敬老国公！”
闻筝面对他的为难毫不在意，骨节分明的手指弹了弹身上的灰，累了一宿他也乏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女人，闻筝才懒得多一句嘴。
他起身，高大的身量和宽肩立刻显得侧厅狭小逼仄，对门口的二人更是形成无声的压迫感。
霜临立刻戒备：“不要以为你是县主的护卫就可以肆意妄为！这里是国公府！”
闻筝看他一眼，嗤笑不语。
施施然同二人擦肩而过，声音远远传来似有笑意。
“随你。”
老国公的精神，似乎又在这几句谈话间变得萎靡。
温执素只好出言安慰：“阿筝这人说话不中听，老国公不要往心里去。此事非同小可，这几日老国公一定要注意将养身子，方可顺利救下蓁蓁。”
其实她也有她的私心。
这事不可能由晏玄奕来做，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晏家失了兵权。
就凭她与长公主根基不深，几乎毫无胜算。
晏家心甘情愿为晏蓁蓁的人，就只剩下老国公。
闻筝的话虽直白了些，也是看在她和国公的面子上。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多那一句嘴。
想到这，她又补了一句：“待大婚后，再做打算吧。”
老国公没有拒绝。
国公府里大丫鬟稀少，温执素把孟夏留下，带着困倦的柏秋回了县主府。
刚进门，就见刘伯递来宫中的帖子。
在三日后，皇后要在揽芳园为十六公主举办及笄宴。
这宴会来得莫名，往日大宴至少要提前三两个月由礼部准备，提前半月发帖广邀名门望族。
怎得才三日时间？
估计礼部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此事若是三日内搞得顺利，都能算是大功一件。
就算是参宴的各府贵女，想要在宴会上一展风采，现裁新衣都来不及。
简直是大姑娘上轿现扎耳朵眼。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此次宴会各家的状况会有多糟，可皇后发帖，偏偏不可以不去。
这就有意思了。
温执素吩咐：“遣人去看看，晏家三房是否也收了帖子。”
刘伯应声，立刻去安排。
这些日子被那一纸赐婚打乱，她都无力看顾茶馆的事情，只得托人去那边帮忙盯着。
沣冬精于算筹，又记得一手好账，手指在算盘上耍得如弹琴一般行云流水。
知道茶馆那边缺人，便自告奋勇过去帮忙。
今日也刚好是她回来述职的日子。
正院的议事厅里，沣冬早早地等着了。
温执素先前命人给她做了身衣裳，换掉了县主府里大丫鬟那身，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管事的味道。
干练且精明。
头上插着一只镶金檀木簪，一支狼毫毛笔，配着手里拿一卷巴掌大的册子。
温执素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前世的女助理，都是一副随时提笔上战场的气度。
她忍不住夸赞：“沣冬，这身真适合你。”
春灵端着茶过来，高兴地说：“你看，我就说县主一定会夸你，你还不信！”
沣冬抿抿唇，羞赧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温执素知道她是个害羞且话不多的人，开门见山：“说说吧，近日茶馆那边的事情。”
沣冬展开手里巴掌大的册子，一板一眼地回道：“禀县主，五日前茶馆新发话本《将府》，一连五日座无虚席，一楼的茶点销量也大大高于往日，多集中于时令的槐花糕和杏仁酥。”
“此外《将府》的话本加印量大大超乎我们的预估，光是已售出的册子就已经近万册。依靠话本销售的微薄利润，就足以覆盖一楼的开销。相比于《将府》发行前，一楼扭亏为盈，利润提高了一个点。”
一个点，真是不小的数额。
她茶馆的一楼原本是赔钱赚吆喝，重点是用二楼的盈利覆盖一楼的开支，没成想现在单单一楼都可以自负盈亏。
这样客流，怕是已经抢了西市其他茶馆的大部分生意。
“最近可有其他的茶馆的消息？”
沣冬立刻把册子往后翻了几页，同她说了这五日，西市其他几家茶馆早晚的生意量。
温执素不曾安排过这些，沣冬却十分细心地早早探查过，就连哪个老板乔庄进了茶馆，哪个老板指使小厮过来刺探，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做的不错，沣冬。”温执素亲自给沣冬倒了一杯茶，示意她润润桑。
沣冬说起西市茶馆的事情神采飞扬，与初见时害羞的模样大不相同。
若是给她足够的世家历练，假以时日，定可以在京中独自担起一片天。
见她把茶喝了，温执素才慢慢说：“沣冬，我要的不是一楼盈利。我想让更多人，去听、去看、去读话本故事。你看过以前的账册应该知道，一楼的生意我一直是赔钱在做。”
“抢了别人的饭碗有如杀人父母，西市开茶馆的也并非富户，都是平民百姓，不要为难他们。”
沣冬拔出头上的毛笔，用舌头舔湿笔尖，刷刷刷地记。
沉吟了一会，沣冬问：“县主，那是否要将生意均出去？如何均？”
她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三个圆：“这西市茶肆间可有商会？不管他们是谁的人，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拿下商会。”
“让商会去找我们的麻烦，取信于其他的茶馆，逼我们将书册的销售权分出去。再让商会扶持那些茶铺，降低他们茶叶的买入价格同时提高茶叶的品质，将部分客人引去他们铺子。”
桌上的三个圆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稳固且长久。
“若有人手长想伸进西市，插手打破这个局面。”
“告诉我，即刻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