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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哗然之中，十六公主在殿中更是又羞又气。
她涨红了脸质问：“国公不愿意做我的驸马，更莫要拿些借口骗本公主。先前京中从不听说过此事，更不见国公府向哪家抬过聘礼！”
底下诸臣都在附和。
别说是彩礼，就连时常出现在国公身边的雌性，都少见。
怎得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妻？
德武帝面色立刻沉下来，带着几分天子的威严：“爱卿，你那未婚妻是何许人士？念在你如此喜欢，朕准她做个贵妾与十六同日进府，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三言两语便将妻，降为了贵妾。
看似皇家大度体谅，实则明着施压。
晏玄奕又拜：“陛下，臣恕难从命。臣与爱妻已私定终身，腹中已有了臣的骨肉。臣不愿委屈了爱妻萧氏，更不想委屈了公主。”
自古正妻进门前，妾室不能先于正妻生下长子，否则这家的门庭便落人一头，无人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晏玄奕不惜自毁名声，也要阻止这门婚事。
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真的，但是这事已经像泼出去的水，明日便会传遍京城。
温执素瞪大了眼睛，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
孟夏还以为她这时候打盹犯困，忍不住狠狠掐了她一把。
国公护妻的时候，县主怎么能打盹儿！
差点把温执素掐的叫出声，险些就暴露了。
爱妻萧氏，她外祖家可不正姓萧。
“萧氏？可是那勇毅侯府萧家的女儿？”德武帝脸色变得阴沉。
萧家用兵如神，在军中一直名声不倒。
晏家兵权在握。
若是被晏蓁蓁死了，晏玄奕再无顾忌，他慕家皇室危已。
底下的大臣们亦是惊讶：“又是萧家？！”
“现在满京城的话本子都在讲据说是萧家的事，怎么厉国公也看上了萧家的女儿？”
“萧家这一翻身仗打得精彩啊，竟是要成厉国公的姻亲了！莫不是当时为萧家翻案，也是为了讨岳丈欢心？”
那几人讨论京中各家形势说变就变，这边几个人用手肘子顶宴桌后面的勇毅侯。
“老萧，说说。”
“你怎么嘴这么紧？提前都不透露点风声！”
勇毅侯面皮忍不住抽抽，不敢贸然接话。
看了看上面端坐如山的乐安县主，真想回去骂一顿萧雁笙，她养的好女儿！
麻烦精！
参与过萧延枫婚宴的那几位萧家的舅舅，在下面美美隐身，同自家夫人偷笑大哥被为难。
反正他们不是大房的人，一时半会也没人想得起来问他们。
晏玄奕道：“回陛下，不是云崖萧氏。是臣先前去迁州时认识的萧氏孤女，后来在三月三那日在京城中再见，情难自抑才定了亲，如今萧氏居于臣的府中。”
道貌岸然的厉国公，还金屋藏娇，以至于人家都怀孕了还不给名分。
啧啧。
探过身围着勇毅侯的人立刻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勇毅侯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还好没多嘴。
十六公主在殿中愈发挂不住面子，可她的骄傲让她一定要得到：“我不介意她做妾，也不介意她生下长子！我要的就是这玳国最好的男儿，你是愿还是不愿！”
孩子可以打掉，妾室可以打杀，只要她能成为国公府的女主人。
父皇早就答应她，一定会让她嫁给厉国公！
她豁出去了，父皇自然也会顾在她的面子上下旨挽回颜面。
她不信，若父皇真的下赐婚的旨意，他难不成还能抗旨不遵？！
“小十六！”德武帝故作发怒，实则眼睛死死地盯着晏玄奕的反应。
竟敢忤逆他的意思？！
莫不是有了爱妻，就不想要妹妹晏蓁蓁的命了？
殿中因德武帝动怒而噤若寒蝉。
晏玄奕再俯身，恭恭敬敬说道：“公主，恕臣不愿。”
“啪。”
德武帝面前的茶杯忽然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面上忽然涌上大片血色，青红交织好似被厉鬼索命，气得大口喘息，瞪着一旁侍候的宫女。
那茶杯方才明明不在那处，如何被他衣袖带落！
可他不停喘息着，说不出话。
曹公公和皇后见状，连忙哄着德武帝喝口茶消消气。
晏玄奕在茶杯碎的那一瞬间便上前几步，直直地跪在殿中。
挺直的脊背和绷紧的颈，颇有几分孤高的鹤形。
德武帝一摔茶杯，下面所有人都陪着跪了。若是要平身，便连带着厉国公的事也一起揭过了。
晏玄奕狡猾如此！
温执素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个老狐狸！
半晌。
德武帝未发一言，曹公公称陛下身子不爽，由皇后扶着德武帝起驾回后宫寝殿去。
帝后一走，众卿平身。
恒暘长公主倒是回来坐镇了。
赐婚的事恒暘长公主不知晓，自然也不能未十六公主做主。今日其他想要得赐婚赏赐的人，也只能打消了心思。
宫宴一直持续到黄昏。
揽芳园是个独立于皇宫外的皇家园林，入夜也无须担心落锁的问题。
没有陛下的拘束，各家早早地走动起来，觥筹交错。
太子需要赶在落锁前回宫，眼下正与十六公主喝最后一杯贺喜的酒。
“谢谢太子哥哥。”十六公主笑意盈盈。
依旧保持着皇家的体面，一副敢爱敢恨的模样。
三皇子端着酒插话进来，身侧跟着一个手握酒壶的美人：“四弟，许久未见，不如我们几个一同陪小十六喝一个。”
太子不答，反而扭头去问宁王：“宁王殿下喝愿意共饮一杯？可否为本殿顺手满上？”
宁王望着太子手里的空杯，爽利地答应：“那是自然。”
还未等宁王拿起太子手里的酒杯，先被三皇子夺去：“四弟，这酒都是母后赐的，我的侧妃帮你斟满也是一样。还是你，不想与我喝这一杯？”
三皇子的侧妃手脚麻利地将宁王和三皇子的酒杯斟满，以示三皇子并未做手脚。
七皇子自己端着溢满的酒杯过来，身上还有些撒了的酒液，像是半醉模样。
“三哥何时纳了这么美貌的侧妃？不仅这瞒着弟弟，连祝贺小十六及笄，也忘了喊弟弟一同喝酒。”
三皇子恍然，拍拍额头，似乎比七皇子更醉：“倒是我的不是，我先自罚一杯。”
见三皇子率先将酒喝下去，太子紧张的神情才算彻底放松。
十六公主先敬：“谢谢太子殿下和诸位哥哥的心意，妹妹心领了。”
几人齐齐饮下杯中酒。
三皇子侧妃悄悄将剩余的酒液倒掉，将那壶藏在了袖子里。
此时大多数人都去外面透气赏花，殿中人不多。
倒让温执素留那里的婢女，瞧了个正好。
“那酒，他是想害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