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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从直升机敞开的舱门灌入，吹动白牧歌额前散落的发丝。她沉睡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仿佛梦境中仍被过往纠缠。苏无际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掌心贴住她后背，缓缓输送真气，驱散那枚玉符探查时残留的阴寒气息。他的眼神如铁幕低垂，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翻涌的杀意。
地师盘坐在机舱另一端，手中青铜罗盘指针不断震颤，最终停在一个诡异的角度??正南方偏东七度，指向南洋深处某片无人海域。他低声自语：“血契未断，魂印尚存……她只是容器，却已生出自我意志，这本不该发生。”顿了顿，又道：“除非，当年的仪式出了差错。”
奥塔耶夫站在舱尾，擦拭着手枪，闻言抬头：“会不会是有人篡改了祭文？或者……献祭之血混入了外族血脉？”
“都有可能。”地师闭目，“但最可怕的是??她已经开始觉醒。那些记忆碎片一旦串联，就会引发‘涅?回响’，届时不仅她的神志会被古老意识侵蚀，整个东亚夜凰残部都将感应到继承者的复苏信号。”
苏无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鸣前兆：“那就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在我眼皮底下动我的女人。”
话音落下，机舱内空气骤然凝滞。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奥塔耶夫都收起了嘴角那抹惯常的冷笑，肃然低头：“少主所向披靡，自无所惧。只是……这一战，恐怕不止于刀剑。”
“我知道。”苏无际目光落在白牧歌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上。那镯子原本温润通透，此刻却隐隐泛出一丝暗红纹路，如同血管搏动。“大姑说，镯子碎成多少块，就得死多少人。可现在看来，这镯子不是信物，而是封印。”
地师睁开眼，神色震动：“你竟看出来了？”
“我不瞎。”苏无际冷笑，“这镯子用的是昆仑寒玉髓，内嵌九转锁魂阵，压制的是她体内的‘凤凰命格’。若非苏家嫡系血脉亲自加持，根本镇不住这种级别的邪契之力。大姑当年亲手为她戴上，不是为了证明身份，是为了防她暴走。”
地师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你比你父亲看得更透。也罢……有些真相，也该告诉你了。”
他缓缓起身，从长袍内取出一卷泛黄帛书，展开一角，赫然是幅古老图腾??一只展翅欲飞的黑色凤凰，双目赤红，羽翼由无数扭曲人脸构成，下方写着四个篆字：**夜凰涅?**。
“二十年前，白家并非没有亲女。真正的大小姐白昭月，确实在三岁那年夭折。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她不是病死的。”地师声音低沉，“她是被选中的祭品。那一夜，白老爷子召集十二位长老，在祠堂举行‘逆命转生’大典，意图将女儿的灵魂与远古夜凰之灵融合，缔造一个不死不灭的掌控者。结果仪式失败，火焚祠堂，十三人尽数葬身火海，唯独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弃婴活了下来，被发现时正躺在铜鼎之中，浑身浴血，却不哭不闹，手腕上天然生成一道凤凰形胎记。”
“那个婴儿……就是白牧歌？”苏无际问。
“正是。”地师点头，“我们原以为她是天命之选，可后来才发现，她是‘反契者’??她的存在本身就在抗拒夜凰意志。于是白家决定隐瞒一切，对外宣称收养孤女，实则用各种手段压制她体内觉醒的力量。而那只镯子，便是第一道封印。”
苏无际眸光一闪：“所以这次绑架，并非单纯针对她的情报价值，而是有人想借外力逼迫封印破裂，唤醒她体内的东西？”
“不错。”地师沉声道，“陈国栋背后之人，极可能是当年参与仪式的幸存者之一。他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刻??重启‘凤凰涅?计划’。”
机舱陷入死寂。
片刻后，苏无际低头看着怀中女子恬静的脸庞，忽然笑了：“真是可笑。他们费尽心机，布下这么多局，就为了唤醒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神明’？可他们忘了，她不是什么容器，也不是什么继承者。她是白牧歌，是我苏无际的妻子。谁想拿她当棋子，我就把整个棋盘掀了。”
他说完，猛然站起，一手抱紧白牧歌，另一手拔出腰间紫色长剑，剑锋直指苍穹！
“传令下去！”他厉声喝道，“通知地狱亚洲、欧洲、中东三大分部，即刻启动‘赤凰协议’！所有潜伏特工全面激活，情报网二十四小时轮转，我要知道每一个曾接触过‘夜凰’二字的人的身份、住址、亲属关系！一个都不准漏！”
奥塔耶夫立刻收枪立正：“遵命！”
“另外，联系大姑，请她动用苏家祖地禁卫军，封锁昆仑寒渊入口。如果对方真想重启仪式，必然会去取‘涅?火种’??那东西就在寒渊底部，封印了整整二十年。”
地师脸色微变：“你要提前引爆守阵？那会惊动整个地下世界！”
“那就让他们都醒过来。”苏无际冷冷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藏在暗处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踩死。”
直升机划破云层，朝着华夏边境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新加坡警方终于抵达滇南大厦废墟。现场一片狼藉，墙体崩塌，焦痕遍布，尸体横陈，却没有找到任何身份标识。所有死者都被精准割喉，手法一致，显然是同一人所为。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集中在二十分钟内，且多数人至死都未发出警报。
一名年轻警员试图靠近地下室入口，却被高温灼伤。他惊恐汇报：“下面……下面好像有岩浆流动的声音！温度超过八某度！整栋楼的地基都被烧穿了！”
带队的总督察脸色铁青，立即下令封锁现场，并向上级申请军事介入。然而当他拨通内安局局长电话时，对方却沉默许久才回应：“这件事……不要再查了。结案报告写‘恐怖袭击’，所有资料移交中央档案室。”
“可是……死了这么多人！还有国际组织介入的痕迹！”
“我说了，别查！”局长怒吼一声，随即压低声音，“你知道陈国栋最后一条通讯记录说了什么吗？他说??‘他们来了，带着紫光之剑’。那是传说中苏家‘狂龙斩’现世的征兆……我们惹不起。”
警员们面面相觑，无人再敢多言。
而在千里之外的东海某座孤岛上，一座隐秘基地正灯火通明。
银发女子缓步走入中央控制室，身后跟着数名身穿白袍的研究员。墙上巨幕显示着一段脑波扫描图像，正是白牧歌昏迷时的记忆波动曲线。
“数据采集完成度百分之六十七。”一名研究员汇报道，“虽然实体残骸被带走，但我们通过微型量子共振仪，成功截获了她大脑皮层释放的原始记忆频率。已经可以重构出‘凤凰祭坛’的全息影像。”
女子嘴角微扬：“很好。把这段频率加密传输给莫斯科、伊斯坦布尔、拉各斯三个据点，启动‘共鸣唤醒程序’。我要让所有沉睡的夜凰旧部都知道??他们的王，即将归来。”
“可是……万一苏无际破坏我们的计划怎么办？”
女子轻笑：“他越是保护她，就越会让封印松动。情感是最强大的腐蚀剂。爱、恨、恐惧、执念……每一种情绪都会加速血契的融合。等她真正觉醒那一刻，就算苏无际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再认得他了。”
她转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大海，低语：“黑夜终将降临，而光明，只会成为祭坛上的烛火。”
三日后，金陵郊区，苏家祖宅。
这座占地千亩的古典庄园隐藏在群山之间，外围设有九重结界阵法，唯有苏家血脉或持信物者方可进入。此刻，庄园正殿灯火通明，十二盏青铜古灯环绕中央石台燃烧，映照出一幅巨大星图。
苏无际抱着白牧歌踏入大殿，迎面走来一位白衣老者，须发皆白，气息却如渊似海。
“爷爷。”苏无际躬身行礼。
苏震天，苏家当代家主，亦是华夏十大强者之一，仅一眼便看出孙媳状况异常：“她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对抗。一股是你们带回的邪印残息，另一股……”他皱眉，“是苏家的真元？”
“我渡了一些进去稳住她心脉。”苏无际道，“但她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昨夜梦游走到舷窗边，差点跳下去。嘴里一直念叨着‘火……烧起来了……孩子们在哭……’”
苏震天神色凝重：“这是记忆回流的前兆。必须尽快做一次‘清魂洗礼’，否则她会被过去的亡魂缠身。”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黑衣护卫冲入，单膝跪地：“启禀家主！昆仑寒渊守阵异动！东南角第三符柱断裂，检测到外部能量冲击！疑似有人强行破阵！”
苏震天猛地抬头：“这么快就动手了？”
苏无际眼神一冷：“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去吧。”苏震天挥手，“带上地师和两名禁卫军随行。记住，若真有人闯入寒渊，宁可炸毁通道，也不能让他们取得‘涅?火种’！”
“是！”苏无际抱起白牧歌，转身欲走。
“等等。”苏震天叫住他，从袖中取出一枚血色戒指，“这是你奶奶留下的‘噬魂戒’，能短暂切断灵魂链接。如果她真的失控，你就把它戴在她右手无名指上。代价是……你会承受她全部痛苦。”
苏无际接过戒指，毫不犹豫地收好：“只要能让她活着，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三小时后，昆仑山脉深处。
暴风雪肆虐，天地一片苍茫。一行五人踏雪而行，借助轻功飞跃悬崖峭壁，终于来到一处冰封裂谷。谷底幽深不见底，唯有九根巨大的玄铁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下，缠绕在一扇刻满符文的青铜门前??那便是通往寒渊的唯一入口。
“结界还在。”地师检查四周，“但他们一定找到了别的路径。”
话音未落，远处雪坡突然崩塌！数十道黑影从地下钻出，身穿漆黑长袍，脸上绘着凤凰图腾，手持弯刃短刀，动作迅捷如鬼魅。
“是夜凰死士！”一名禁卫军大喝，“他们挖了地道！”
战斗瞬间爆发！
刀光纵横，雪染猩红。这些死士虽非顶尖高手，但人人悍不畏死，且精通合击之术，三人一组形成“噬魂阵”，专攻心智弱点。一名禁卫军稍有迟疑，便被刺中太阳穴，当场脑浆迸裂！
苏无际将白牧歌交给另一人保护，抽出长剑，一步踏出，紫色剑气如天河倾泻！
“轰！！！”
剑光横扫百米，十余名死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洒在冰雪之上，竟迅速凝结成诡异符文，缓缓向青铜门汇聚！
“他们在用血喂门！”地师惊呼，“快阻止他们！”
苏无际再度跃起，剑势如龙，接连斩断三根血线。然而就在此刻，白牧歌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尖叫道：“不要碰那扇门！他们会醒的！他们都还在里面！！”
她双眼翻白，口中吐出古老咒语：“**凰临九幽，血启归途……**”
苏无际心头一震，立刻将她紧紧抱住，同时催动真气涌入她体内：“醒来！牧歌！看着我！我是苏无际！你的丈夫！”
白牧歌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救救我……我不想变成怪物……求你……杀了我吧……”
“闭嘴！”苏无际怒吼，“谁允许你放弃？你说过要陪我走完一生，那就一辈子都别想逃！”
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她，硬接东南亚毒王一记“腐骨钉”留下的伤痕。
“看见了吗？这是我为你受的第一道伤。从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放开你。就算全世界都要你死，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白牧歌怔怔望着那道疤，泪水止不住滑落。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凹陷的肌肤，喃喃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云南小镇的那晚吗？你说……要给我盖一座带花园的房子，养两只猫，等我们老了，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都记得。”苏无际握住她的手，“所以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疯。我会陪你，直到最后一刻。”
两人相拥之际，地师已完成布阵，九枚符钉插入地面，形成“封魔九曜阵”。他高声念咒，天地风云变色，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直击青铜门！
“轰隆??！！！”
巨门剧烈震颤，内部传来无数凄厉嘶吼，仿佛万千冤魂同时咆哮！
紧接着，门缝中渗出黑色火焰，熊熊燃起，化作一只展翅三丈的凤凰虚影，仰天长鸣！
“不好！”地师大骇，“他们已经点燃了外焰！真正的火种还没拿到，就能召唤投影……说明……说明夜凰的意识已经开始复苏！”
苏无际缓缓站起，将白牧歌护在身后，手中长剑高举，紫芒冲霄！
“不管你是什么神、是鬼、是魔??”他一字一顿，声震群山，“今日，我苏无际在此立誓：若有敢夺我妻者，纵使你是天地共主，我也要斩你九头，焚你真灵，灭你万世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