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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江行舟的惊天阳谋——竭泽而渔!
战场,死寂。
风止,浪息,兵戈凝滞。
江南水师丶太湖妖军,数万双眼睛,死死盯着太湖中央——
一叶轻舟,已化百丈莲台!
青莲擎天,莲瓣舒展如碧玉雕琢,莲心吞吐清气,涤荡方圆十里污秽。
莲茎之下,三千逆种文人化作的灰烬淤泥翻涌,竟在湖底铺成一片文心净土。
江行舟立于莲台之上,衣袂飘然。
他指尖微微垂落,一滴浓郁的青芒才气,坠在荷叶——
「滴答。」
涟漪荡开,荷叶上竟浮现一枚枚金色文字,正是《爱莲说》文字!
「这……是[鸣州]级净化诗词文章?」
薛崇虎虎目圆睁,难以置信。
净化文章,是万千文章中的一种!
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净化文章——
三千逆种,不战自溃!
一篇诗文,净化文心!
李守义更是浑身颤抖,喃喃道:「净化诗词……竟能达此境?」
他猛然想起古籍所载——
「古之圣贤文章,可鸣州,可镇国,可平天下,可净化世间!」
可那终究只是传说。
而今日,传说就在眼前!
江南数千学子,数万水师士卒,尽皆震撼死寂。
他们方才浴血厮杀,却难破逆种防线。
而此刻,江行舟仅凭一篇净化文章《爱莲说》,便让三千逆种文人自爆化莲!
「噗通!」
一名水师士卒突然跪倒,朝圣一般,朝着净世青莲重重叩首。
紧接着,第二人丶第三人……
数万士卒,如浪伏倒!
他们不太懂文道,却在此刻,真切感受到了——
何为圣贤文章!
何为天地正气!
「可恶!竟让婓无心这孽障逃了!」
薛崇虎心头大恨,虎目赤红,手中长刀猛地劈向湖面,激起十丈怒涛!
「咔——」
刀锋所过之处,湖水竟凝成一道冰痕,直指北方天际——那是婓无心遁逃的血虹残影!
婓无心这个大逆种文人,终究是翰林学士,实力非寻常逆种可比。竟然挖出文心中的青莲种子,逃脱而去。
此时,薛崇虎丶李守义等太守,率领江南府众学子们已经冲了过来,来到江行舟旁边。
「无妨!」
「他的文宫丶文心,已经被种下一粒粒青莲种子挖出的不过是心头污血裹挟的青莲种。」
江行舟轻抚莲台,指尖掠过一片青玉般的莲瓣。
「真正的青莲
在他的意识海中,是挖不出来的。」
江行舟目光平静,望向北方。瞳孔中倒映出一幅常人不可见的景象——
那里,是婓无心遁逃的方向。
也是……无心宫所在之处。
江行舟收回目光,衣袖轻振。
「莲已种下。
花开有时。
待他文宫中的青莲绽放之日
便是无心宫倾塌之时。」
「啪嗒——」
赵子禄手中那卷污血文宝坠入湖中,溅起一道浑浊的水花。
江行舟眸光一撇,袖袍一卷,湖面青光涌动,一卷残破书册被无形之力托起,缓缓落入他掌心。
却见,
「《大礼策》
——礼部侍郎徐士隆,当年的科举进士,首本文宝!」
原本被污血浸染丶文字扭曲的卷轴,此刻虽已恢复原貌,却已千疮百孔,如同被虫蛀蚀的书册,只余淡淡金光在残破的字迹间流转。
「礼部侍郎徐士隆的科举首本…」
薛崇虎的铜铃眼中迸出惊骇,「怎会落在婓无心这等逆种手里?」
「科举首本文宝,本该珍藏于大周圣朝藏书阁,受文道气运温养,如今却沦为逆种文人手中的污血凶器!
也不知这婓无心,对这徐士隆有何深仇大怨。
竟然盗取他的科举首本文宝……炼制成污血文宝。」
李守义抚摸着腰间玉带,沉声道。
「可惜了。」
江行舟指尖轻抚卷轴,收起这份残卷首本文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轻叹。
这卷《大礼策》,即便被净化,文章的文字被大片蛀空,威能也已十不存五。
——北方,千里之外。
婓无心一路逃窜,跪伏在一座荒芜的山巅,十指深深抓进头皮,血肉翻卷。
七窍之中,一缕缕青丝般的根须钻出,如活物般扭动,贪婪地吞噬着他体内翻涌的污秽黑气。
「啊——!」
他仰天嘶吼,声音如厉鬼哀嚎,却又在某一刻骤然扭曲,化作癫狂的笑声。
「[莲……出淤泥而不染……]?」
「凭什麽……凭什麽他江行舟,就能不染污秽?!」
「凭什麽本座就要被这污浊浸透,沦为大逆种?!」
他猛地抓起一方漆黑如墨的砚台——「噬心砚」,污血凝结的砚面泛着妖异的暗光。
他毫不犹豫,狠狠砸向自己的天灵盖!
胸腔文心的青莲种被拔出,可是识海文宫中的青莲种却在狂长!
「砰——!」
黑血喷溅,砚台与颅骨相撞,竟发出金石交击般的铮鸣!
「叮!叮!叮!」
每砸一次,他文宫深处便传来一声清越的莲音,如晨钟暮鼓,涤荡邪祟。
那些扎根在他血肉里的青莲根须,非但没有被震碎,反而愈发茁壮,在他体内疯狂生长!
——那是《爱莲说》的青莲种子,早已在他文宫深处生根发芽,处处生莲,除之不尽!
更可恨的是……
他忽然浑身一颤,猛地捂住胸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贯穿。
「不……不可能!」
婓无心狰狞的面容骤然扭曲,眼中血丝暴起。
他感知到了——自己费尽心血炼制的《大礼策》污血首本文宝,竟已被彻底净化!
徐士隆的文字,正在回归原本的洁净。
而他婓无心留下的一切篡改丶污秽丶诅咒……全都被那该死的青莲,抹除得乾乾净净!
「江行舟……!」
婓无心嘶吼着,声音如恶鬼泣血,回荡在荒芜的天地之间。
——这一局,他终究还是败了!
「这怎会如此?!!」
妖王敖戾端坐于九头海妖马座驾之上,蛟瞳骤缩如针,死死盯着那株通天彻地的青莲。
三千逆种文人如折翼之鸦,纷纷坠入湖中,溅起无数浑浊浪花。
更令他心惊的是——婓无心!堂堂翰林学士,竟被逼得自挖文心,仓皇逃窜!
「吼——!」
座下九头海妖马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十八只妖目同时收缩,倒映着那莲台清光,竟本能地后退半步。
漆黑如墨的蹄下,翻涌的海浪骤然凝固,仿佛连这片污浊之海都在畏惧那抹青光!
「白额侯!皇鱼妖帅!停止进攻!」
敖戾低吼,声音中罕见地泄出一丝动摇。
它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同一个人族少年面前,两次感受到.恐惧和忌惮!
两位妖帅同样面色剧变——
白额侯虎爪深深陷入妖云,额头那狰狞的「王」字妖纹忽明忽暗,仿佛正被无形的莲火灼烧!
皇鱼妖帅更是浑身鳞片炸起,鱼尾一甩,竟不自觉地卷起一道厚重水幕,将自己半掩其后!
「全军.止步!」
敖戾终于咬牙下令。
刹那间——
原本如黑色潮水般汹涌向前的五万妖军,竟齐刷刷地僵在原地!
无数妖兵仰头望向那株青莲,猩红的妖瞳中倒映的不再是嗜血杀意,而是恐惧!
最原始的恐惧!
这些生于污秽丶长于杀戮的妖魔,何曾见过这般景象?
那莲光所照之处,三千逆种溃不成军,黑雾如雪遇烈阳,转瞬消融!
妖云翻涌间,整片战场竟陷入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株青莲静静绽放,每一片莲瓣都流转着令人战栗的——净化之力!
「婓无心——!!」
敖戾的怒吼如九霄雷霆炸裂,整片太湖水面轰然炸起百丈巨浪!
九头海妖马惊得十八目齐颤,九首同时发出凄厉嘶鸣,竟拖着鎏金座驾连退三步!
「咔嚓!」
蛟爪之下,千年玄铁打造的扶手应声粉碎!赤金妖瞳中燃起的怒火,将四周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献计的是你!」
「怂恿本王决战的是你!」
「如今最先溃逃的——」
「还是你这废物!!」
「你坑了本王!坑了整个太湖妖庭!!」
每一声怒吼都裹挟着滔天妖气,霎时间黑云压顶,万道雷蛇在云层中狂舞!
太湖之水倒卷而起,在空中凝成无数狰狞水蛟,又轰然炸碎!
敖戾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无心宫三千逆种文人如此不堪一击,它怎会率五万妖军,与江南十万水师,在太湖正面死磕?!
——这可是它积攒了数十年的心腹妖军精锐啊!
现在倒好,婓无心拍拍屁股跑了,留下它和妖族大军,独自面对江南十万水师!
白额侯虎尾焦躁地拍打水面,溅起的浪花瞬间汽化:「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皇鱼妖帅鳞片间渗出蓝色血珠,鱼鳃剧烈开合:「那青莲领域已扩张数里!再耽搁恐怕要被包裹!」
敖戾猛然惊醒!
蛟瞳中倒映着那株仍在生长的擎天青莲——每一片舒展的莲瓣,都在吞噬它的妖军!
三千逆种文人灰飞烟灭的场景,此刻仍在眼前闪回!
继续死战?
五万妖军已然胆寒!
可若是撤退实在是丢脸!
蛟爪深深掐入掌心,金血滴落湖面,瞬间化作缕缕黑烟。
数十载心血,今日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传令!」
敖戾突然昂首,蛟吟震天:
「妖庭各部——」
「化整为零!」
「各自突围!逃往水晶宫!」
最后四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它死死盯着远处那道青衫身影,蛟须怒张:
「江行舟」
「今日之耻,本王必百倍奉还!」
「撤——!!!」
敖戾的蛟吟声炸裂湖面,声浪所过之处,湖水沸腾!
九头海妖马座驾猛地一沉,十八只妖目同时紧闭,裹挟着滔天黑浪轰然坠入湖中,激起百丈水幕!
「逃啊!快逃!」
妖王一逃,全军溃逃!
五万妖军彻底崩溃!
黑压压的妖群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瞬间炸开。
无数妖兵争先恐后地跃入湖中,鳞甲碰撞声丶骨节断裂声丶绝望嘶吼声混作一团。
有些慌不择路的妖将甚至直接撞碎同伴身躯,在湖面拖出一道道猩红血浪!
「废物!全是废物!」
白额侯暴怒之下,这群水妖,连逃命都不会。
皇鱼妖帅早已化作银色流光,鱼尾一摆,便遁入数百丈深渊。
那矫健的身影在暗流中划出优美弧线,卷起的百丈漩涡瞬间吞没了数十名逃窜的妖兵!
这老鱼
逃得倒是利索!
白额侯心头一凛,急忙跃入水中。
「杀——!!!」
刺史韦观澜青锋出鞘,剑鸣如龙!
江南水师,八百楼船同时擂动战鼓,声浪震得太湖水面炸起千层惊涛!
「诛妖弩准备!」
上万副青铜弩机齐齐转向,箭簇上镌刻的镇妖符文次第亮起,在太湖中连成一片森冷星河。
「放!」
刹那之间——
天地为之一暗!
数以万计的诛妖箭撕裂暮霭,化作遮天蔽日的钢铁暴雨。
箭矢破空之声竟压过了浪涛!
妖军大阵已乱,漏洞百出,那些来不及逃窜入水的妖兵,瞬间被射成筛子,惨嚎着坠入湖中,血浪翻涌!
「不!」
一头黑鳞鳄妖刚跃向水面,三支符文箭已贯穿其颅骨。
箭上青芒爆闪,将那丈余长的妖躯当空炸成血雾!
青虾精举盾欲挡,玄铁盾牌却被箭矢连穿七层。
箭簇入腹瞬间,体内妖丹轰然爆裂,甲壳碎片混着蓝血溅射十丈!
整片湖面沸腾了!
残阳如血,映照着数万具妖尸浮沉。
有些箭矢力道未消,竟将妖尸钉入湖底,在浑浊的水中拉出一道道猩红轨迹。
韦观澜负手立于楼船之巅,忽觉脸上一凉。
——是血雨。
混着碎鳞与妖丹残片的血雨,正簌簌落在他的战袍上。
太湖千丈水深之下,水晶宫幽光闪烁。
敖戾盘踞王座,蛟爪捏碎一颗夜明珠,碎片深深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江行舟……韦观澜……」
敖戾的蛟吟透过湖水传上水面,带着压抑的暴怒。
「今日之辱,本王记下了!
尔等若敢闯入我太湖千丈之下——
必让尔等……
有来无回!
传令!
所有妖军收缩防线,死守湖底千丈禁地!.本王不信,他们能在这千丈水下,击败我妖军。」
敖戾猛然抬头,蛟须怒张!
它一字一顿,蛟瞳中燃烧着滔天恨意!
殿内幸存的妖帅丶妖将,无不带伤,沉默跪伏,气氛压抑至极!
白额侯沉默。
它麾下幸存的妖将,大多都是北方陆妖,浑身湿透,鬃毛黏连——诸多虎妖丶豹妖,一样不善于水战。
这些北地猛兽在水底,连三成实力都发挥不出。
皇鱼妖帅神色黯淡无光,轻叹无言。
或许就不该掺和此战!此番若败,它至少损失上万妖兵妖将。
江南道十万水师大营,议事厅内。
烛火通明,沙盘铺展,太湖水域的妖军分布被一一标注。
十万水师的命运,此刻就压在这方寸之间的水域模型上。
江南十府太守丶水师将领分列两侧,首战告捷,诛杀了三千逆种,上万名妖兵妖将,众将们战意沸腾。
「诸位。
首战大捷!
婓无心这无心宫大逆种,心机深沉,谋略过人。若换成其他将领上阵,恐怕已经败于他之手。
可惜,他遇上江行舟。
人算不如天算,三千逆种文人皆败于江郎的一篇鸣州级《爱莲说》。
如今,最有心机的婓无心已逃亡。
妖王敖戾身边,被斩断了左膀右臂。
只剩白额侯丶皇鱼妖帅等蛮妖相助。
敖戾性情暴戾,白额侯凶悍无谋,皇鱼妖帅不过匹夫之勇!一群蛮妖,虽有凶威,却无智谋。
妖军只剩下不足四万!缺乏谋事之人,正是我军对其击破之时!
此乃天赐良机!」
刺史韦观澜端坐首位,目光沉凝,缓缓开口,语气中无比赞叹。
沙盘上代表妖军的赤色令旗,此刻已蜷缩在太湖最深处。
韦观澜的指尖划过水域模型,在千丈深渊处悬停。
「大人!」
常州太守李守义沉吟道:「太湖水下千丈,水妖占了极大地利。
每下沉一丈,我军战力便弱一分,而妖兵妖将则强一分!
贸然深入,恐陷入一场血战!」
众将们不由沉默。
如今,妖军逃入湖底,不再浮出水面。
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领兵沉入湖底,在水底对妖兵妖将展开围剿。
可胜!
但是,一千丈的水深,会让人族水师付出无比惨重的伤亡代价。
就算是以一换一的伤亡比,恐怕至少四五万水师士卒,会葬送水底。
「诸位,可有良策,能破这湖中妖孽?」
韦观澜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目光扫过众将。
帐中一时沉寂,唯有青铜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将领们眉头紧锁,有的盯着沙盘沉思,有的低声交谈,却无人敢轻易献策。
千丈水深——这是无解之难题!
忽然,一道清朗之声打破沉寂——
「大人,学生有一策!」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江行舟。
他立于沙盘之侧,袖中一卷《江南水利》微微泛黄,显然是翻阅已久。
「讲。」
韦观澜眸光微动,指尖轻叩案几。
「竭泽而渔!」
江行舟沉声道。
四字一出,帐内诸将神色各异。有人面露疑惑,有人若有所思,而韦观澜则微微倾身,目光如炬。
「此计何解?」
江行舟抬手一引,指尖划过沙盘上的太湖流域,三十六条水系如蛛网般延伸。
「学生曾阅《江南水利》,太湖水位,春秋各异——丰水期可达千丈,而枯水期仅馀五百丈。」
他指向入湖诸河,道:「我军可在三十六条入太湖水系各设闸门,截断水源!」
再点向太浦河丶望虞河等出水口,「同时大开泄洪闸,引太湖水入枯汛期的大江!」
最后,他抬眸直视韦观澜,声音铿锵——
「如此,不出二三月,太湖水位可降至五百丈,甚至更低!」
帐内霎时一静,旋即哗然。
「五百丈?!」
韦观澜眼中精光暴涨,猛地一拍案几。
五百丈,看似仍是深渊,却已削去半数水压!水师将士的伤亡,将从四万锐减至两万!
青铜灯盏的火焰忽地一跳,映得江行舟眉间那道朱砂印记愈发鲜红。
他广袖一振,袖中滑出一卷泛着青光的《太湖水系图》,在沙盘上徐徐展开。
「大人,学生细算过!
此法,一共需要耗费整个江南府库五年之钱粮,调动十万水师丶数百万沿岸的百姓,建立一套庞杂的水利大枢纽。
在太湖周围的三十六大小河流,疏通水道,同时建立入水闸丶出水闸,将太湖之水尽量抽走。
在每条河道修筑三重闸门——拦潮闸丶分水闸丶泄洪闸。
可迅速将太湖之水,降低到二三百丈之内,令水妖的优势荡然无存!
此法一劳永逸,
以后只要有水妖,试图在太湖开府立庭。
便用这套庞大的水利枢纽,大幅降低太湖水位。再动兵围剿!」
江行舟拱手道,「如此一来,东海水妖再也无法在太湖立足。可永绝后患!」
刺史韦观澜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调动十万水师丶江南百万民夫,建立一套太湖水利调度枢纽?
这手笔,太恐怖!
议事厅内,众将皆被江行舟的谋划震撼,一时鸦雀无声。
江南道,耗费五年钱粮,徵调数百万民夫?
众将仿佛看见未来某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乾涸的湖床上,无数失去水泽庇护的妖兵妖将在烈日下徒劳挣扎。
「关水降湖,竭泽而渔……永绝妖患?」
韦观澜目光灼灼,指尖轻叩案几,似在权衡此策的可行性。
常州太守李守义道:「江生此计极妙,但百万民夫调度丶水利枢纽修建,耗费钱粮无数,非一日之功……」
「钱粮不是问题!
整个工程,耗时多少?」
韦观澜倒是不在意花钱。
江南数百门阀的「捐粮」,填充了江南道的十年府库,足以应付这笔开销。
他在意的是水利工期的长短!
他担心,久拖生变!
「耗时最多一二月!」
江行舟淡然一笑,指尖青莲微旋,一缕文气化作水纹图卷,悬浮于沙盘之上。
「诸位所虑,是水利工期太过漫长,耗费数年丶乃至数十年!」
「其一,可先以战船封锁湖口水闸之处,诛妖弩日夜戒备,妖军敢出,则万箭齐发!」
「其二,引水工程分三段,同时推进——」
上游筑坝:截断一切流入太湖之河流,令妖军无水可借!
中游开渠:百万民夫昼夜挖掘,用尽一切办法抽水,引太湖水入枯汛长江!
下游设闸:太浦河丶望虞河双闸齐开,加速湖水外泄!
「其三……
我军到处散布谣言,令太湖民夫人尽皆知,称只需一二月之内,便可抽乾整个太湖之水,降低到百丈之下。.甚至抽乾太湖水!」
江行舟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敖戾性情暴烈,一旦察觉我军抽太湖之水,气急败坏,绝不会坐视湖水乾涸。」
「待水位降至五百丈以下时!
它便会陷入恐惧!
它根本不知,水位到底会降低到多少!
不敢坐以待毙,必会倾巢而出,与我军在修筑水闸处,决战!」
「届时——」
江行舟袖中飞出三十六枚棋子,落入沙盘太湖周边水道。
「我军根本无需潜入太湖千丈深水!
也无需等待水利工程完工!
便可在近岸陆地之处,与狗急跳墙的妖军大决战,可一战斩此蛟龙!」
刺史韦观澜丶众位太守,众将领们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这,
才是江行舟,这道无解阳谋,真正凶狠之处!
利用这个庞大的水利工程,逼迫敖戾妖军主动上岸,垂死挣扎!
除非无心宫宫主婓无心还在,或可看出一二端倪。婓无心不在,恐怕妖军上下根本无法识破此计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