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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放下还在冒着青烟的步枪，立正站好，面不改色地向莫一汇报道：“队长！敌人意图抢枪反抗，已被当场击毙！”
莫一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撤！”
狼牙特战旅，指挥部。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何志军背着手，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空气都显得有些凝重。
莫一站在办公室中央，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硝烟和丛林的潮气，他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当“K2”和“国际ABC集团”这两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时，何志军那如同磐石般的背影，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
他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像两把手术刀，落在莫一的脸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情况属实吗？”何志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千钧的重量。
莫一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属实。”
何志军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钟，才缓缓移开，踱步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敲着。
“俘虏呢？”
莫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汇报今天吃了什么饭：“审讯完后，其中一人意图抢枪反抗，另外两人也有异动，已被当场击毙。”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何志军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莫一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最终，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也好，带回来也是个累赘。”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莫一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狼头懂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交给情报部门处理。”何志军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批条，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你们B组，回去安心休假。我给你们批五天假期，好好休息。”
他将批条往前一推。
“是！”莫一上前一步，拿起批条，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当他回到026后勤仓库时，弟兄们正在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整个大厅里，只有金属和擦枪布摩擦的“沙沙”声。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带来的紧张感，还未完全消散。
莫一走到大厅中央，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批条，脸上露出了一个难得的轻松笑容。
“狼头命令，全体休假五天，即刻生效！”
“嗷——！”
第一个发出欢呼的，毫无意外是邓振华。他把手里的狙击步枪往桌上“哐”的一放，整个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那动静，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鸵鸟。
“万岁！队长英明！狼头万岁！”
压抑的气氛被这一嗓子彻底点燃，整个仓库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终于能休假了！老子要去城里找个最好的馆子，吃他个三天三夜！”
“我要回家看看我妈！上次回去还是半年前了！”
“五天……够我飞个来回了，正好给我女朋友一个惊喜！”
小庄和强子他们勾肩搭背，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去哪儿潇洒。史大凡难得地没有反驳邓振华，只是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默默地盘算着是回家看看，还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上几天。
仓库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对假期的期盼。
莫一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帮鲜活的弟兄，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这种感觉很好，像一场暴风雨过后，终于见到了彩虹。
然而，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地淡了下来。
回家？
他往哪儿回？
这个世界，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现在所有的关系，都在这个026后勤仓库里。
去城里潇洒？
他不是没钱，上次任务的奖金还一分没动。可一个人去，看着满大街的成双入对，万家灯火，那不叫潇洒，那叫自虐。
弟兄们很快就各自散去，忙着打电话、收拾行李、计划行程。热闹的仓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空旷、冷清。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欢呼和笑闹声，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觉。
最后，只剩下莫一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他环顾四周，那些熟悉的装备柜，那些擦得锃亮的武器，那些空荡荡的椅子……这里是他的战场，是他的堡垒，某种意义上，也是他的家。
可现在，这个“家”，空了。
莫一犯起了难，自己要去哪？
留在026？他瞥了一眼自己宿舍的方向，桌上还堆着王振海硬塞给他的那些理论书籍。再看五天《分队战术指挥纲要》？饶了他吧，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跑回工兵连，拉着王连长交流一下什么叫“体能与理论相结合”的帮扶计划。
一种细微的、不常有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不是因为孤独，而是一种对停滞的抗拒。让他像个雕像一样在这里待上五天，比让他去丛林里追着敌人跑上五天还难受。
突然一个念头一冒出来，莫一的身体就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宿舍。没有丝毫犹豫，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常服，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半旧的旅行包，动作麻利地塞进几件换洗的便装，钱包，还有证件。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干脆利落。
当他背着包，重新站在仓库大门口时，之前那点萦绕不去的空落感，已经被一种即将投入未知的新鲜感所取代。
去哪儿？不知道。
不知道去哪？那先出门就对了！
莫一不再多想，走到一辆吉普车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他一脚油门，吉普车卷起一阵尘土，朝着狼牙基地大门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