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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这一胎怀得并不轻松。
前三个月时,她吐得天昏地暗。
周重云急得满京城找大夫,最后是太医院的老院首开了个方子,才勉强止住了孕吐。
“蕴儿,再喝一口。”周重云单膝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
他眉骨上的疤痕在烛光下格外狰狞,可眼神却柔软得不像话。
苏蕴虚弱地摇摇头,青丝散在枕上如泼墨:“太苦...”
“乖,就一口。”周重云声音沙哑,像是哄孩子般耐心。
药汁刚入口,苏蕴就皱起眉头。
周重云立刻将蜜饯送到她唇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柔软的唇瓣,两人都是一怔。
“还要吗?”他嗓音突然低了几分,眸色渐深。
苏蕴被他看得耳根发热,轻轻推他:“别闹,太医说了...不行...”
“我知道。”周重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犬齿无意识磨着下唇,“我就是...想亲亲你。”
他说得直白,倒让苏蕴心头一软。
这莽夫向来如此,想要什么从不遮掩。
她仰起脸,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啄:“等孩子出生后,随你...”
话音未落,周重云已经俯身含住她的唇。
这莽夫的总是吻又凶又急,这些时日更是变本加厉,仿佛要把数月来的隐忍克制尽数发泄。
直到苏蕴轻捶他肩膀,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混账...”苏蕴气息不稳地嗔怪,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周重云咧嘴一笑,标志性的犬齿露出来:“老子混账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随着月份渐大,苏蕴的孕吐终于缓解,身子也日渐丰腴。
可周重云的焦虑却与日俱增。
偶尔夜里,苏蕴醒来。
睁眼便见周重云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翻阅医书,眉头紧锁。
“又做噩梦了?”苏蕴轻声问。
周重云浑身一震,慌忙合上医书:“吵醒你了?”
他转身将她搂进怀里,大掌习惯性地抚上她隆起的小腹。
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胎动,每次都能让这铁血汉子红了眼眶。
“梦见什么了?”苏蕴靠在他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周重云沉默片刻,突然将她搂得更紧:“梦见...你流血了,很多血...我怎么都止不住...”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
苏蕴心头一颤,这哪是噩梦,分明是他深埋心底的恐惧。
“傻子。”她捧起他的脸,望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好好的呢。”
周重云将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蕴儿,我...”
“嘘。”苏蕴指尖点在他唇上,“我和孩子都会平安的,我保证。”
转眼到了腊月,苏蕴的肚子已经大得惊人。
太医诊脉后,说是双胎之相,乐得周重云当场赏了全府上下三个月的月钱。
可喜悦过后,是加倍的焦虑。
“慢点。”周重云小心翼翼地扶着苏蕴在回廊散步。
手臂肌肉绷紧,像是随时准备接住她。
冬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蕴扶着腰,突然停下脚步:“重云...”
“怎么了?”周重云声音陡然拔高。
手臂已经环住她的腰,“是不是要生了?疼不疼?我抱你回...”
“不是。”苏蕴哭笑不得,“孩子踢我了,你要不要摸摸?”
周重云立刻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
冬日寒气未消,石砖冰凉,他却浑然不觉。
当感受到那有力的胎动时,他眼眶瞬间红了。
“两个小混蛋...”他声音发颤,“这么有力气,折腾你娘...”
苏蕴抚着他粗硬的发丝,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一月初的清晨。
京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苏蕴正在梳妆,突然腹部一阵剧痛,手中的玉簪“啪”地掉在地上。
“重云...”她扶着妆台,声音发抖。
周重云正在外间与赵虎交代军务,闻声一个箭步冲进来。
看到妻子苍白的脸色,他瞳孔骤缩,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
“传产婆!叫太医!”
他厉声喝道,声音震得庭院里树梢鸟雀惊飞,“快!”
苏蕴被他抱在怀里。
能感觉到他肌肉绷得像铁石,心跳快得吓人。
“别怕,”周重云低头吻她汗湿的额头,声音却比她还抖,“我在。”
产房里早已准备妥当。
周重云小心翼翼地将苏蕴放在床上,却被产婆们赶了出去。
“将军,产房血腥,您不能入内。”
“放屁!”周重云暴喝,眼中凶光毕露,“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周重云!”苏蕴忍着痛喝道,“出去!”
这一声比圣旨还管用。
周重云瞬间蔫了,乖乖退到门外。
却固执地扒着门框不肯走远:“我就在这儿,蕴儿,我哪儿也不去...”
随着阵痛加剧,苏蕴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周重云在门外来回踱步,玄色战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雪粒。
“将军,您坐会儿...”赵虎小心翼翼地上前。
“滚一边去!”周重云一拳砸在廊柱上,木屑四溅。
他双眼赤红,像是被困的野兽,“为什么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好?”
产房里,产婆的声音不断传来:“夫人用力啊!”
“参片!快给夫人含着!”
“看见头了!再使把劲!”
周重云突然跪在雪地里,十指深深插入发间。
他想起那些战场上因失血而死去的士兵,想起医书上说的血崩之症...每一秒都像刀子在剜他的心。
“老天爷...”这从不信神的汉子竟仰头望天,声音哽咽,“我周重云这辈子没求过谁...求你保佑她...求你了...”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肩头,积了厚厚一层。
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终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长空。
紧接着,是第二声。
产房门开时,周重云已经冻得嘴唇发青。
产婆喜气洋洋地抱着两个襁褓:“恭喜将军,是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周重云愣在原地,像是听不懂人话。
他眨了眨眼,突然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将军!”众人惊呼。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围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
不过片刻,周重云便幽幽转醒,第一句话就是:“蕴儿呢?”
不等回答,他已经踉跄着爬起来,推开众人冲进产房。
屋内还弥漫着血腥气,苏蕴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听到动静,她微微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重云...”
周重云扑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贴在脸上。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指尖:“蕴儿...蕴儿...”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苏蕴心头一软,轻轻抚摸他凌乱的发:“傻子,我没事。”
周重云将脸埋在她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在尸山血海里都不曾退缩的汉子,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我差点...”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苏蕴费力地抬起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脸:“看看孩子去...”
“不看,”周重云摇头,目光痴缠地盯着她瞧,“我想多看看你。”
侧间的暖阁,苏家大舅母抱着两个孩子,无奈地摇头:“这莽夫...”
而产房内,周重云正小心翼翼地吻着妻子汗湿的额头,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