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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今日宫宴，那些御医怕是也躲在哪里去吃酒了，你便是派人去宴席上，或者宫里他们时常吃酒聚会的地方，再不行到府上去找。”
沁薇虽然年纪小，因为和沁王妃学过打理家务，关键时候还是有条不紊的。
沉月也是头一回撞上这样的事情，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的问道，“先谢过这位小姐，敢问小姐府上是？”
“我是沁王府的。”
一听是沁王府的人，沉月便放心了，“那便有劳沁小姐了。”
凤灏喝多了，脑袋昏沉，睁不太开眼睛，只朦胧看到一抹红衣，以及那句“我是沁王府的”便彻底昏沉了过去。
沁薇回到宴席的时候，沁王妃趁着没人注意，问道，“如何？”
沁薇摇摇头，沁王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是谁也不知道，刚过及笄之年的沁薇，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或许再过一些时日，有了风吹雨润日晒，这颗种子便会发芽。
不过，沁薇只是将这个秘密埋在了心底，她不敢多想，这一次的邂逅，对她而言，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而知道的，也只有太子身边的那个小侍从而已。
沁薇隐藏的很好，即便是知心如沁芸，也未曾看出她今日与往日的任何不同。
宫宴还算是热闹，沁王妃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不过借由最近总是风雪，加上许久未曾出席过如此热闹的场合，一时间便觉得不适应，头也由不得有些疼痛。
于是便带着两个女儿早早的退下了，皇后体恤她时隔多年初次入京，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宴会，便准了她走。
临走时，又拉着沁薇说了几句体己话，沁薇那硬生生压下去的心思，此刻又活络了起来。
沁芸本就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一听到皇后的恩准，如同大赦，却也乖巧的替沁王妃揉了揉头部的穴位。
“母亲，今日乏了，回去便早早的睡着吧。”
沁王妃闭着眼睛“嗯”声，心里头对沁薇的事情却还是翻来覆去的掂量着。
这若是在南地，凭借沁王府的地位，加上沁薇的长相，自然是不愁的。
可如今是京都，论权利地位，沁王府算不上出色，论貌美气质，沁薇也不算出挑，京都官宦人家，最是讲究门当户对，还要考察品行前途，更是难上加难。
看沁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沁王妃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相比之下，沁芸倒是很不错，虽为庶出，不觉卑微于人，也无倨傲之处，在皇太后和皇后面前也能落落大方的言谈，皇后偏好沁薇她也不会争风吃醋，即便是将来找一个门户对得上的人家，不求多大的富贵，倒也能过好日子。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将来，沁芸嫁的比沁薇好，得到的荣华富贵也比沁薇多，她也不觉得意外。
古人常说，人之命运，内定于品性，或许命数这个东西，早就在出生的时候便定下了吧。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味强求到也不一定能落得好处，自己以后还是慢慢的来教沁薇吧，但愿他能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沁王府离皇宫倒是也不远，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到了沁王府门口。
沁芸小心翼翼的扶着沁王妃下了马车，沁薇这个时候也才下午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母亲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跟沁芸一左一右搀扶着沁王妃回了房间，等人睡下之后才退下。
大年三十这一夜，忽而下起了雪，沁芸刚回房，雪光似天光，格外的明亮，她一下子没有了睡意，便站在门口看了好久的雪景，白鸦看出沁芸有心事，便给她披了一件大氅，就退下了。
飞雪映红灯，沁芸这一站就是许久，直到脚失去了知觉，也没有动一下的想法，白鸦过来催促，“小姐，可以回去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嗯”了一声。
这才垂下头，慢慢转身，因为站得久了，脚底麻木，险些跌倒，白鸦眼疾手快的去扶，心底又是一阵心疼。
白鸦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小姐。”
沁芸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白鸦摇摇头，“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疼。”
“我心里疼什么。”沁芸浅浅一笑，眼底却见不到笑意。
她是在心疼的，临近过年了，本是喜庆的日子，她打扮的朴素，白日里头叫父亲骂了一顿。
那时候白鸦才想起来，沁芸为何执意要戴那套珍珠头面。
什么低调，什么不能抢走了大小姐的风头，那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个院子里头的人知道了。
沁芸是在用这种方式悼念已经逝世的小娘，八年前，陈小娘就是在这样一个雪花漫天的夜里走的，头几年沁芸还偷偷烧纸钱，害怕娘亲在地底下受欺负，被沁王发现了好一顿责骂，道是她一直将小娘挂在心上，要让沁王妃伤心的，后来，沁芸便再也没有做过这件事了。
时间一久连白鸦都忘记了，偶尔想起时也不见沁芸难受，便以为她也忘记了，就再也没人提了。
只是今天这雪来的及时，跟八年前的那场雪一样，也是在傍晚姗姗来迟，沁芸满心欢喜的回屋里叫小娘出来看，摸着人的手时，已经冰冷。
丧母之痛，或许这个府里，也只有沁芸体会的比较深切了吧。
良久，沁芸才浅声念叨着，“也不知道阿娘转世投胎没有，若是还在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她冷不冷，受不受人欺负，她这辈子活的太苦了，一天的福气都没有享受到，便是死了也没人记挂着她，我苦命的小娘啊。”
她只小声的念叨着，大概是时间久了，早已经忘记当初撕心裂肺的心情了，只是心里疼，心里苦，为她的小娘疼，亦是为她的小娘苦。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在这个府里，死了一个侍妾，跟死了一个侍女一样的下场，没人会真正的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