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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不久后火车渐渐的动了起来，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声响渐渐有了规律，站台上送行的人群化作模糊的影子。
林霜咬着苹果，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车门方向，心里默默祈祷着这站没人上来。
梁诚好笑的看着紧张的小媳妇，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刚要伸手将她往怀里带，‘咔嚓一声，包厢门被拉开。
林霜和梁诚同时转头，只见一对母子站在门口。
老太太约莫七十来岁，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件藏青色绣花棉袄，手里拎着个包袱；中年男人-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魁梧，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进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整个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身烟味随着冷风灌了。
“哎哟，这包厢不错啊！真暖和。”
老太太笑眯眯地开口，声音尖细得有些刺耳，那一双提溜转的眼睛，瞧着就是个不安分的。
“儿子，咱们就这儿吧。”
老太太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下铺的空位上，中年男人点点头，目光在林霜和梁诚身上快速扫过，那待价而沽的眼神，让林霜后背一凉。
她蹙眉，看向身边的梁诚，梁诚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两人无声的交流着。
中年男人收回了目光，毫不客气地把旅行袋往老太太的上铺一扔，袋子“砰”地砸在床铺上，震得整个包厢似乎都颤了颤。
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了两人一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牙齿。
“你们小两口长得真俊啊！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梁诚礼貌地点头回应，同时悄悄握住了林霜的手。
林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鼻子，悄悄往梁诚身边靠了靠。
男人身上那浓重的烟味混合着不知名的汗臭味，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老太太似乎注意到了林霜的举动，以为是她看不起自己，心里很是不高兴。
不过瞧着两人的衣着和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在没摸清对方的身份面前，她也没敢造次。
中年男人跟老太太说了几句，就开始脱鞋。
“嗵嗵~”
林霜余光瞥见男人随意的把那双沾满泥渍的胶鞋甩到地上，接着是两只散发着异味的袜子。
男人舒服地叹了口气，把脚搭在了栏杆上，正好对着林霜的方向。
顿时她的脸色黑沉如墨，冷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上铺的男人。
“哎呦作死啊！居然把臭脚丫子放你老娘头上，还不拿下去。”
老太太发现了林霜吃人的目光，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儿，心里暗骂一声矫情，不满的对中年男人嚷嚷道。
“我……我哪放你头上啊！行！行！不放了总行吧！”
中年男人早就感受到了林霜的目光，不过是不愿意搭理她罢了，当他感受到另一道冷冽的目光时，身体抖了抖。
嘟囔着拉过被子盖在了脚上，转身背对着两人，不满的轻哼一声。
“呵呵，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两位见谅，来老婆子请你们吃果子。”
老太太像是没有看到林霜和梁诚厌恶的目光一样，从包袱里掏出几颗干瘪的梅子，笑呵呵的递了过去。
“谢谢，我们不吃。”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霜客气的摇了摇头，也算是给了老太太面子。
“小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老太太根本不在意，直接把梅子塞回了包袱里，于是自来熟的与林霜攀谈起来。
“回老家。”
林霜简短地回答，不想透露太多。
“哎哟，真巧，我们也是回老家。”
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继续追问道。
“你们老家哪儿啊？”
林霜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梁诚自然地接过话头。
“京市郊区的一个小县城，说了您可能也不知道。您二位呢？”
“我们啊，河北的。”
老太太脸上的笑脸一顿，随即转头看向林霜。
“小姑娘，你头发真好看，黑亮黑亮的，我年轻时候头发也这么好。”
说着，老太太抹了把自己稀疏的头发，眼中带着怀念之色。
梁诚和林霜对视一眼，心里没明白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去接点热水。”
车厢里的臭气熏得林霜直恶心，她拿起搪瓷缸子，跟梁诚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
走廊上，林霜长舒一口气。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她想了想便向列车员的休息室走去。
林霜快步走向列车员休息室，身体随着火车的前进而轻轻晃动。
车厢连接处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那对母子绝对有问题。”
老太太过分热络的搭讪和那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都让她浑身不自在，林霜心中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列车员休息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一位中年女列车员正在整理票据。林霜抬手轻轻敲门。
“同志，打扰一下。”
“有什么事吗？”
女列车员抬起头，看到林霜时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我想咨询一下这节车厢的十五十六号铺位售出去了吗？”
林霜压低声音问道。
“你为什么问这个？”
列车员的笑容立刻收敛，警惕地打量林霜。
“我是十四号铺位的乘客，这是我的火车票。”
林霜说着便从衣兜里，实则从空间中拿出了车票，递给了售票员。
售票员接过去仔细的查看，确定无误后还给了林霜，看向她时，眼底的警惕收敛了几分，却没有完全放心下来。
对此林霜并不在乎，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有问题不怕查。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列车员谨慎的没有回答林霜的问题，而是客气的问道。
“我们包厢刚上来一对母子，行为很可疑。老太太一直打探我们的个人信息，那个男的……总之让我很不舒服。”
林霜想起那双黏腻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颤。
列车员看着林霜的神色，立刻猜到了什么，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快速的翻动起来。
“那两个铺位没在这一站售卖。“
列车员神色凝重的说道。
林霜眼神闪了闪，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那对母子果真有问题。
“没在这一站售卖？那他们是怎么……”
林霜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慌乱之色，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搪瓷缸子，茫然又惊恐的看列车员。
列车员迅速合上本子，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节车厢时她负责，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实，她也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她看向林霜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心中的警惕彻底散去了。
“小同志你先别急。”
列车员说着邀请林霜坐下，随后悄声把这段时间车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霜。
列车上经常会出现了逃票蹭车的，因为屡禁不止，列车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几趟车上不少人反映财物丢失，对于这一情况，铁路这边少不得调查一番。
最后一个专门在列车上偷盗，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浮出了水面。
“你描述的那对母子，很可能就是这个团伙的成员……”
列车员警惕地看了眼走廊方向，低声对林霜说道。
林霜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想起老太太那双不停打量他们行李的眼睛，和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目光，对列车员的话深信不疑。
“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林霜脸上的惧色收敛，神情认真的看向列车员，主动问道，她眼神中的坚定，让列车员愣了愣。
“你先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去通知乘警，他们会暗中监视，看看列车上有没有他们的同伙，争取一网打尽。”
列车员来不及多想，思索片刻，神情严肃的说道。
林霜点点头，转身往回走。
出来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她担心那对母子起疑。
走廊上，她悄悄将搪瓷缸子里装上了热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脸上冷肃的表情。
回到包厢门口，林霜深吸一口气，推门的手一顿，立刻从空间中拿出一盒香膏，挖出一块儿摸在了鼻子上面。
浓郁的青草香气，让林霜仿若置身于空气清新的大森林，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她调整好表情才推门而入，包厢内，老太太正跟自家儿子说话。
中年男人半倚在上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诚放在行李架上的背包。
“回来了？”
梁诚听到动静，视线从书上移开，随手将书扣在床铺上，起身接过林霜手中的搪瓷缸，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划。
这是两人之间约定的暗号。
林霜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坐到梁诚身边。
梁诚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
“哎呦，闺女你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缝，自来熟的问道。
“打水的人多，多排了一会儿。”
林霜表情淡淡的说道。
无视老太太不悦的目光，她从兜里掏出香膏，直接抹在梁诚的鼻子下面。
鼻间的青草香，让梁诚始终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看向林霜的目光带着丝委屈。
林霜挑了挑眉，眼底的幸灾乐祸一闪而逝。
对面的母子，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眼底闪过不屑，脸色也黑沉了下来。
老太太的视线落在林霜手中的香膏上，微眯的浑浊双眼中，闪过一抹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