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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赵构的本性(第1/2页)
禁军阵中随驾文官见刺客均已正法,瞬间回过神。
几名紫袍文官连滚带爬地扑到赵构身旁,官帽歪斜也顾不得扶正。
其中一位白须老者颤巍巍地掏出帕子,哆哆嗦嗦地替天子擦拭额前冷汗:“陛下受惊了!老臣罪该万死!”
更有几名官员扯着嗓子喊道:“太医,快传太医!陛下龙体要紧!”
赵构挣脱侍卫搀扶,定了定神,目光扫过群臣:“汪伯彦呢?”
群臣四顾,哪里还有汪相踪影。
寂静如刀。
“传旨,通敌弑君,罪不容诛!封锁要道,务必拿住,生死勿论。”
禁军将领们慌忙传令,却听独孤求败冷哼一声:“迟了!”
赵构脸色铁青。
他堂堂大宋皇帝,今夜,居然被最信任的宰相,一路引到金人设下的杀阵。
若非黄裳和独孤求败从半路杀出,此刻他怕是已在北上见‘二圣’的路上了。
“好…好得很呐!”
赵构从牙缝中挤出几字,缓了口气,看向黄裳、独孤求败、李进等人。
半晌,他整了整凌乱的衣冠,对着众人深深一揖:“今日若非诸位义士……”
“陛下,万万不可啊!”
赵鼎箭步上前,一把托住天子手臂:“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可向草莽行礼!”
范宗尹紧随其后:“陛下明鉴!金人狡诈,最善离间之计。这些江湖人士来得蹊跷,怎就这般凑巧……”
说着偷眼瞥向黄裳等人:“说不定正是金人设下的连环计。”
赵鼎趁机附耳低语:“陛下可记得济南密保,金人设立烟雨楼,招揽奇人异士……此时不得不防!”
赵构眼中的感激之色渐渐冷却:“可黄爱卿……”
范宗尹轻笑道:“陛下明鉴,黄裳一介文官,如何学得通天本领。”
一名文库老官员跪地叩首:“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郭大人!”赵鼎厉声打断,转身对着年轻天子拜倒:
“老臣恳请陛下想想靖康旧事。当年若非轻信郭京那江湖术士,汴梁何至于……”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赵构心里。
刹那间,眼前浮现出父兄北狩的惨状,浮现出那些号称‘忠义’却最终投金的江湖人士。
而更深的恐惧,却是今夜那一丝刚刚燃起的胆气,已在血与火中灰飞烟灭。
他不敢赌,更不敢拿这摇摇欲坠的龙椅去赌。
什么收复中原,什么迎回二圣。
临安城里的琼浆玉液,西湖畔的轻歌曼舞,难道不比沙场喋血更令人沉醉?
赵构缓缓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几下,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帝王应有的冷漠与猜忌。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传朕旨意,即刻回銮。至于这些……”
赵构目光扫过黄裳等人,顿了顿:“江湖义士,朕自有封赏。”
这话说得漂亮,可在场谁都听得出其中敷衍。
黄裳连忙上前:“陛下,韩将军还在黄天荡苦候援军围歼金兵,断不可错失良机!”
几位紫袍大臣顿时变了脸色,范宗尹的嘴角抽搐着,像是被当众揭穿了什么丑事。
赵构的指尖在龙袍袖中微微发抖。
大宋立国以来,抑武崇文的祖训早已刻入骨髓。
若是真让韩世忠灭了完颜宗弼,岳飞、张俊、刘光世……
这些虎狼之将,日后如何制衡?
而且,不久前的‘苗刘兵变’,让他险些成了刀下亡魂。
他不敢想,更不愿意想。
“黄爱卿多虑了。韩卿用兵如神,何须朕来指手画脚?”
赵鼎立即会意,颤巍巍地补道:“陛下圣明!金人狡诈,说不定正是故意示弱。微臣建议,须待一个绝佳战机,确保万无一失,才是陛下亲征之际。”
范宗尹大手一挥:“护陛下回宫!”
禁军立刻结成人墙,将赵构与黄裳等人隔开。
在转身的刹那,赵构看见独孤求败嘴角的冷笑,看见老爷子摇头叹息的模样,更看见黄裳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还是讥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三十五节:赵构的本性(第2/2页)
回銮的仪仗勉强拼凑起来。断了的龙旗用玉带草草系住,染血的华盖撕去半边。
当车驾经过黄裳身侧时,赵构突然掀开车帘。
“黄卿。你的《万寿道藏》……编得甚好。”
黄裳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
赵鼎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呵斥。却见官家已经缩回銮驾,当下也不好在说什么。
仪仗远去后,王中孚狠狠踢飞一块带血的碎石:“这就是我们拼死保护的朝廷?”
李进、陈柚、老爷子三人心知肚明,历史对于赵构的评价,早已盖棺定论。
林朝英怔怔望着远去的銮驾,手中的软剑微微颤抖。
父亲断臂,叔伯阵亡……这一切,值得吗?
独孤求败直到依仗远去,方才厉声正色道:“黄兄,方才为何阻我动手?”
黄裳轻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迂腐!这等天子,不要也罢!”
“唉……”黄裳这声叹息更长:“我又何尝不知?这江山,终究要有人来守。”
众人听了两人对话,这才惊觉方才短短刹那,独孤求败已动杀心,而黄裳却将这杀机化解于无形。
由始至终,几人甚至都没看到两人是何时动的手。
黄裳负手而立,只是脚下青砖不知何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独孤求败面色阴沉,五指握得噼啪作响。
李进唯恐两人真的打起来,嬉笑打着圆场:
“两位前辈皆是当世高人,晚辈今日得见,不胜欢喜。不若寻个地方,咱们喝上几杯薄酒。正所谓一醉解千愁,为那昏……犯不上!”
陈柚附和道:“正该如此。两位消消气,接下来就由晚辈做东,咱们寻个上好的酒肆,好好大醉一场!”
黄裳、独孤求败对视一眼,忽而齐齐扬声大笑。
他二人携手杀敌,惺惺相惜,更无意动手。
不过是因赵构实在可恨,独孤求败这一生,不求功名利禄,只求一个痛快!
而黄裳虽为朝臣,却也看透了这腐朽庙堂。只所以阻止独孤求败出手,不过是念及天下苍生。
“独孤兄,这江山虽破,终究是千万黎民的家园。你我这一剑下去,毁的可不止是一个昏君。”
说着,又转向李进几人:“自古英雄出少年,大宋的未来,终究会系于尔等身上。我这一生孤独而来,孑然而去,今日能得见诸位,已是无憾。至于酒嘛……”
老爷子听到这里,忽然拍着轮椅打断黄裳:“少在这儿伤春悲秋什么?要我说,管他什么江山黎民,今日这顿酒,你们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李进顺势嘿嘿大笑,揽上王中孚肩膀:“正是!前辈们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待我等练成绝世武功,自当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林朝英自沉思中回过神,抱拳道:“两位前辈,客套话晚辈不大会说,唯独记得家父曾言‘江湖一碗酒,快意十分仇’。今日这酒若不能喝痛快了,倒显得我们这些后辈不懂规矩。”
黄裳正欲接话,忽闻一队兵马正快速靠近。
遥见火把如游龙,铁甲映寒光,一队宋军疾驰而至。
当先一人正是陆宰。
“黄大人,这是……”
陆宰纵马上前,望了一眼满地残肢断臂,脸色骤变:“官家何在?”
黄裳头也不抬答道:“官家已起程回銮。”
陆宰脸上阴晴不定:“糟了!”
“怎么回事?”
“前方来报,金人援军已突破镇江防线。韩将军已呈被围之势,我本要请……官家不是要御驾亲征,为何折道回銮?”
话到此处,满场寂然。
陆宰扫过众人,却无一人愿意再提方才晦气。
独孤求败剑眉一挑:“看来今日这酒是喝不成了!黄兄,不若随我去黄天荡里大闹一场,出出这口恶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