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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都别吵。”楚容朝笑着接了锦盒,指尖在沈听颂掌心轻轻按了按,又替凌苍川理了理歪掉的玉冠,“羡之方才说备了热汤,你们先随我去换身干衣裳。”
她目光扫过赫连暝腰间未归鞘的软剑,剑穗上还沾着半片温泉旁的梅瓣,“赫连今日去演武场了?剑穗上的雪还没化呢。”
赫连暝的耳尖在夜色里微微发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鞘:“北疆送来的战报说近日风雪大,便练了套新的破雪招式。”
他忽然想起今早练剑时,特意挑了她常去的梅林旁,想着若她醒得早,或许能隔着窗看见——不想她今日去泡温泉,倒是便宜了云鹤那家伙,替她捡了落在汤池边的步摇。
一行人进了栖凤殿,暖阁内的熏香混着炭火气扑面而来。
宿羡之早已命人在屏风后备好了各人的衣衫:诡越的雪青广袖绣着新添的缠枝梅,针脚细密得看不出线头,是楚容朝上月亲手画的纹样;赫连暝的墨色软甲内衬换了浅灰的棉袍,领口处绣着极小的“朝”字,藏在滚边里若隐若现——那是宿羡之特意让绣娘缝的,说“省得他总穿得像块冰”。
“先把湿衣裳换了,别冻着。”宿羡之站在炭盆旁搅了搅茶汤,铜勺碰着瓷碗发出清响,“朝朝的里衣我让人用艾草熏过了,你方才在汤池泡得久,湿气容易入体。”
他说着瞥了眼诡越,见对方正往楚容朝妆奁里塞桂花糖,眉梢微挑却没阻止,只对侍女颔首:“给凌公子备的衣衫,把袖口的银线再加固些,别总勾到东西。”
凌苍川立刻不服气地嚷嚷:“我的银线可是朝朝亲自挑的!她说像落在我袖子上的星星——宿老冰棍你懂什么情调。”
话虽这么说,却在楚容朝递来干帕子时,乖乖低头让她擦去发间的水汽,发尾玉坠蹭过她手腕,撞得那枚蓝田玉镯发出轻响。
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倒比他袖口的银线晃眼。
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抱上汤婆子,几人才觉得舒服了些。
出了屋门,楚云筝看向宿羡之不禁笑道:“羡之不愧是君后,安排的真体贴,难怪当年母皇一眼便看中你当朝朝的正夫。”
楚云筝的话音未落,殿内的炭盆忽然“噼啪”炸开星子。凌苍川往楚容朝妆奁里塞糖的手顿在半空,指尖的糖纸发出细碎的响。
赫连暝摩挲剑鞘的动作忽然僵住,指节在皮革上碾出浅痕;沈听颂攥着画轴的指尖掐进宣纸边缘,未干的丹砂在袖口晕开小块红印。
就连靠在廊柱上晃着的穆骁南,都忽然抬眼望过来,葫芦口的酒液差点溅在青石板上。
宿羡之却只是淡淡一笑,指尖搅了搅茶汤,铜勺碰着瓷碗的清响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过是尽正夫的本分。”
他说着抬眸望向楚云筝,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灯火下泛着冷光,却在扫过楚容朝时,目光忽然软下来——她正蹲在地上替夜云策捡滚到炭盆边的烤栗子,大氅下摆沾了点灰,发间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母皇眼光自然独到。”穆骁南忽然蹦到楚云筝身边,发尾玉坠扫过对方肩头,“不过云筝哥这话,听得我耳朵生疼——当年母皇可也夸过我我‘适合当正夫’呢。”
听出好友兼小舅子语气中的不悦,楚云筝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