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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平和，温柔，只是在陈述一个慈父最朴素、也最深沉的心愿。那话语里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听者心头。
楼羽眠脸上的不解也敛去了。他看着云雾温润的侧脸，又看看他怀中懵懂却生机勃勃的孩子，心头蓦地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面上难得地浮起一丝正经的愧色，“寿安，寿安，是个好名字，此刻念着只觉心安。”
旁边几位夫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添了更多的柔和与敬意。
“羽眠，其实在这之前我们也想过很多寓意美好的字词，翻阅了许多诗词歌赋。想要他温润有礼，想让他博学多才，更想让他纯粹珍贵，可思来想去左右不过是想他能平安一生，膝下承欢也未尝不可。”
说罢，云雾笑着将孩子递给奶娘抱去喂奶哄睡，转而抬手摸了摸楼羽眠的头发，眨了眨眼，小声在他耳畔道：“等你和你的鸿之哥哥有了宝宝，你也会这么想的。”
“真的。”
奚昀走过来站在云雾身侧，看着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听着他平和却蕴含千钧的话语，只觉得一股暖流直冲心口，熨帖得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他悄悄伸出手，在宽大的袍袖遮掩下，轻轻握住了云雾微凉的手指，指尖传递着无声的赞许与浓情。云雾感受到他的温度，并未转头，只是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日影西斜，厅堂里喧闹的贺喜声、觥筹交错的碰撞声渐渐散去，留下满室暖融的酒气和淡淡的食物香气，仆役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杯盘狼藉，动作放得极轻。
喧嚣褪去，白日里的热闹繁华沉淀下来，重归宁静，只余下廊下灯笼在渐起的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通往内院的石子小径。
奚昀和云雾并未立刻回房歇息。小寿安早已被奶娘抱去安睡，他们夫夫二人则来到了书房。这里是奚昀平日里处理些简单公务或见些亲近友人的地方，此刻书案上堆放着今日收到的贺礼名录，厚厚一摞礼单摊开着，旁边还放着几个尚未归库的、包装格外精致的锦盒。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奚昀看着夫郎眉宇间难以掩饰的一丝倦色，温声道。他走到书案后坐下，顺手拿起最上面一份礼单，然后又把云雾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来，我们一起对对，看看可有疏漏，也好心里有数。”
云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面色微烫，推搡了一下，怪道：“都是孩子的爹了怎么还是这副德性，不正经。”
“孩子又瞧不见我们亲密，再说这夫夫之间的事儿能叫不正经吗？”
两人掰扯了一会儿，云雾见说不过他还被他狠狠吃了一把豆腐，便不再理会他，拿起另一份名录过来摆在自己面前。
“还好，大家伙儿都是真心实意来贺喜的，看着寿安，我这心里啊，就只剩下高兴了，也不觉得累。”她说着，目光落在礼单上，开始轻声念诵核对：“容侍郎家，玉麒麟一对……王主事家，如意镯一对……齐大人送的金镶玉如意并文房四宝一套……
他的声音清悦，在静谧的书房里流淌。奚昀一边听着，一边对照自己手里的单子，偶尔提笔在名录旁做个记号。烛光跳跃，将两人伏案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重叠，有种家常的安宁。大部分贺礼都登记得清楚明白，与实物一一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