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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定是在这里……”
柳道子再次提起了涤天钟。
正欲敲响。
但是这一次，徐年轻轻抬手，拦住了柳道子的下一步举动。
“柳阁主，事不可强求，至此为止吧。”
“不，就差一点了，徐年！你不信我？我是天机阁之主，我掌管着人间天机，这区区天机迷雾，我敲钟便可驱散，我答应了你，答应了沈院长，就一定能够做到，这既是为了我天机阁，也是为了天下……”
柳道子不管不顾，就要敲响涤天钟。
徐年目光微凝，抬手轻轻一点，定住了柳道子的身形。
“徐年，你做什么？放开我！只差一点了，现在停手，只会功亏一篑！我已是将死之人，未必还有余力再次撑开这包罗天下的天机画卷，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你应该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阻拦我！”
“魔人下落，不也是你所求的吗？让我揭开这天外大魔的阴谋，即便是死我也在所不惜！成全我，便是成全你自己，也是成全天下……”
即便柳道子已经拿出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
但是徐年却不为所动。
在定住了柳道子之后，断开了平天神通灌注的灵力，然后再缓慢而仔细地将那些与柳道子相连，让其能够知万物的天机脉络，一根根地拨弄挑开。
直至天机画卷徐徐收起。
直至持续了大半日的天机气息，渐渐散去。
“噗——”
柳道子吐了一口血，看起来像是因为功亏一篑，急火攻心。
但是在场的第三个人，有鹿书院的院长沈其风也没有阻止徐年的意思，反而看向柳道子的目光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徐先生，柳阁主可还好？”
沈其风是不懂天机，但却看得出来，柳道子方才的状态明显是走火入魔了。
徐年目光凝重，沉声说道：“柳阁主的状况本就算不上好，经此一遭只会更差了，不过我已经散去了那些天机，柳阁主至少不至于越陷越深，应该能够清醒过来。”
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人人皆知的关于天机的警告，再次在柳道子的身上应验了。
刚刚如果不是徐年出手阻止了柳道子，为其挑开天机收起画卷，柳道子只会在天机之中越陷越深，直至只知天地为何物，却忘了自己是谁的惘然之境。
至于找到魔人下落？
一个连自己都忘记是谁的惘然之人，又怎么在错综复杂的天机里找到真正的答案呢，结果只会是迷失自我，成为一个只看得见天机，却看不见脚下路的疯子。
过了一刻钟后。
刚刚还在叫嚷着功亏一篑的柳道子已经平静了下来，即便徐年已经解除了定身，柳道子仍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了起来，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不是品，而是直接饮下了一大杯。
凉水入喉。
柳道子颤抖的心神才平静下来，但他端着茶杯的手，仍然在微微颤抖。
“多谢徐国公相救，不然我方才执念太深，一念错一步错，便在天机之中迷失，之后都是错了，只怕会是坠入天机之中不知自己为何人了……呵，天机阁的阁主迷失在天机之中，这可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死后都要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柳道子站起来，朝着徐年深深作了一揖。
徐年微微侧身，只受了一半礼。
虽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
但柳道子确实可以说是为了天下人才沦落至此。
也是可敬了。
徐年开口问道：“柳阁主刚才是怀疑魔人下落，本就藏在那些天机画卷上未曾显现的所缺之处？”
柳道子点了点头。
在有鹿书院的院长与镇国大真人两人的协力之下，柳道子虽然自己的状态不复以往，但却将他施展出来的天机画卷完善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找到魔人的线索。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这些魔人本就与天机画卷上的所缺之处重叠在了一起，所以才没有显现出来。
至于是巧合。
还是故意为之。
甚至是什么人在庇护魔人。
只能说可能性都有，而一念之差的柳道子抱着自己可死的决心，便想要把这些天机迷雾一一揭开，亲眼看看这些天机迷雾之下有没有藏着魔人下落。
只是如此行事，便有些冒犯了。
或者说。
天机窥探，本来就是一种冒犯。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察觉不到自己被冒犯了或者是察觉到了也只能忍着，但这些被天机迷雾遮掩之处，要么是地方特殊，天地不准窥探，要么是其人非同凡响，纵是天机也不容窥。
大焱皇宫、有鹿书院、大乘佛寺、临渊城、大雪山……这些地方都为柳道子行了个方便，而徐年之所以出手制止了柳道子继续敲响涤天钟，便是因为下一个地方应该是不可能行这个方便了。
那里是玄雍国的皇宫。
接纳了天魔之力的玄雍天子，可能让天机阁的阁主在他家里看上一圈吗？
玄雍天子只要稍加反击。
以柳道子方才的状态，必死无疑。
不过探到了玄雍皇宫的门前，这本身也是一个线索了。
沈其风从两位道修处得知了天机揭晓出来的线索，沉吟说道：“所以，那些魔人的下落，极有可能是在玄雍？”
其他地方都没有，那么这不可见的玄雍，自然就有极大的嫌疑了。
柳道子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还有一处地方。”
徐年好奇问道：“哪儿？”
柳道子抬头望天，犹豫再三后才再次开口。
“道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