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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的黑暗像是一种实体，紧贴着每一寸肌肤，甚至渗入骨髓。吴雪屏住呼吸，伸手轻轻拂去拱门上覆着的海藻，那些藻丝像老人的白发，在水流中缓慢飘动。指尖触及青铜纹路时，一阵微不可察的颤动顺着骨节传来，像是远古的脉搏在心底轻轻一跳。
拱门上方的浮雕，在灯光的掠过下，露出一只俯瞰的巨兽眼睛。那双眼似乎是用某种失传的技艺雕刻出来的，即便隔着数千年的腐蚀，依然能让人感到被凝视的压迫感，不是死物，而像是真的有意识在门后等待。
“进入阵列，双列推进。”队长在水下打出手势。
几十名学员立刻分成左右两列，灯光集中在拱门正前方。随着水流推开海藻，拱门底部显露出一个圆形的凹槽，正好容纳人形通过。那不是自然侵蚀的洞口，而是某种精确到毫米的切割痕迹，金属边缘依然锋利，似乎刚刚完成不久。
吴雪心头一紧，若这入口是近期才开启，那么“巢穴”的主人很可能就在不远处。
穿过拱门的瞬间，水温骤降了几度，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海洋。四周的水域变得清澈，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青色光辉，像极了月光穿透冰川。墙壁是整块的青铜板嵌合而成，每一片板面上都有浮雕与符文，纹理中间有细小的气泡滑过，仿佛整座建筑在呼吸。
再往前，是一个宽阔的水下大厅。四根巨大的青铜柱支撑着穹顶，每根柱子上都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像，鳞片一片片叠落，几乎可以错觉为真实的龙蜷伏在此。穹顶中央镶嵌着一块半透明的水晶，散发出淡淡的蓝光，正是它照亮了整座大厅。
“保持阵型，不要乱碰任何东西。”队长的语气格外严厉。
然而，即使有命令，学员们的视线仍被穹顶的水晶与柱间的雕像牢牢吸引。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仿佛这些雕像不仅是艺术品，而是某种古老的语言，正无声地在他们心里低语。
“你们，不该来这里。”
他猛地转头，却发现同伴们都在忙着侦察，没有人表现出听见的样子。心跳开始急促，呼吸频率也略微紊乱。水压似乎突然加大，每一次呼吸都让肺部感到发紧。
就在这时，左翼的学员阿寅发出了紧急灯光信号他在一面墙壁的缝隙间发现了东西。吴雪游过去，看见那缝隙中嵌着一块青铜面板，上面是一幅完整的龙族家徽：中央是盘旋的龙躯，外圈是一圈古老的符文。阿寅试图将其撬下，却在触碰的瞬间，整面墙像活物一样向内凹陷，露出一道幽深的甬道。
紧接着，一股狂暴的水流从甬道中喷出，将阿寅整个人掀翻。水流中带着腥甜的味道，夹杂着细碎的金属屑与鳞粉，像是从古老的尸体上剥落的碎片。吴雪被冲得侧翻，勉强抓住一根柱基才稳住。
甬道中，那双眼睛缓缓逼近。青铜之龙的身影终于显露它的鳞片并非完全的青铜色，而是青铜与海藻般的墨绿交错，每一片鳞都刻着复杂的符文，像是护甲与诅咒的结合体。它的头颅比整艘尼亚号的船首还大，双角向后弯曲，犹如弯刀。张开的口中，牙齿像金属长矛，吐息在水中形成翻腾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