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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吹得院子里的梨花瓣纷纷扬扬，柳芸径直往木工坊走去。
木工坊里传来有节奏的敲打声，韩木匠正在给一个书箱打磨边角，看到她来，连忙放下工具。“刘师傅，我有事和你商量。”柳芸走到工作台前，看着那些堆放整齐的木料。
“弟妹请说。”韩木匠擦了擦手上的木屑。
“最近那些瑕疵品...”柳芸话未说完，就见韩木匠脸色骤变。
“这可不成！”韩木匠激动地站起身，“那些瑕疵品必须全部销毁，宁可当柴火烧了，也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我刘某人干了一辈子木工，最看重的就是手艺人的诚信！”
“你先别急。”柳芸拦住要往外冲的韩木匠，“我这里还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柳芸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工作台上。
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在泛黄的图纸上。
韩木匠凑近一看，先是一脸茫然，随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是...滑轮车？”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图纸上的线条，仿佛在确认什么。
“不止是滑轮车。”柳芸指着图纸上的其他设计，“这些都是为了方便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器具。你看这个带扶手的浴桶，还有这种可以调节高度的床椅...”
韩木匠仔细端详着那些精巧的设计，眼中流露出赞叹之色。
“这设计巧妙，每一处都考虑到了使用者的需求。做出来定然好用。”
“是为我家那位客人准备的。”柳芸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韩木匠恍然大悟，随即露出钦佩之色，“弟妹，你这心思...”
“举手之劳罢了。”柳芸笑着打断他的话，“你看看这些东西，能做出来吗？”
“包在我身上！”韩木匠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这些零件...”
“零件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柳芸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清单，“这是所需的材料，你看看还缺什么。”
天色渐暗时，柳芸骑马来到青石镇的铁匠铺，暮色中，铁匠铺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铁匠正要收工，见是她来了，便又重新生起炉火。
“又是什么精细活计？”铁匠接过图纸，借着炉火的光亮仔细查看，一边看一边嘟囔，“这轴承要求这么严格，得多费些功夫...”
柳芸笑着从荷包里取出银钱，“加急。”
“这么多零件，得耽误我好些日子...”铁匠虽然抱怨，但眼睛已经开始在图纸上来回打量，手指不自觉地比划着尺寸。
“时间不急，但要保证质量。”柳芸说着，又加了些银钱，“这是订金。”
铁匠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故作为难，“这个...这个...”
“还有什么问题？”
“这些零件做出来后，要是能配上些铜件就更好了。”铁匠搓着手说。
柳芸微微一笑，“你开个单子，我让人去县里采买。”
回程路上，秋风送爽，马蹄声声。
柳芸骑在马上，目光远眺前方的车队。她的心思却飘到了远方，想着厂里那批墨具礼盒的订单。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这几日因为忙碌而产生的疲惫。远处传来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头望去，只见韩壮骑着马匆匆赶来，马鞍两侧挂着几个包裹。
“三嫂！”韩壮勒住马缰，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你看我在府城买的东西。”他手忙脚乱地从包裹中翻找，终于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盒子通体乌木所制，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
柳芸接过木盒，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精美的雕刻。打开盒盖，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一块粉红色的膏状胭脂。
“这胭脂的确不错。”柳芸仔细端详着，“色泽温柔，很适合初学者使用。”
韩壮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羞涩：“这次去府城，碰上胭脂坊清仓。我想着娘和几位嫂子平日里操劳，就买了几盒回来。”
柳芸看着这个憨厚的小叔子，心中一暖。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总是想着家人。
“三嫂，”韩壮突然压低声音，“你说这个能用到进棺材吗？”
柳芸愣了一下，随即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不过这量确实不小，估计够用很久了。”
两人赶着马车，车上还堆着没来得及卸下的货物。“对了，三嫂！”韩壮圆润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您怎么在这儿？”
“来找铁匠打些零件。”柳芸牵着马走近，借着暮色打量着两人，“你们这趟送货还顺利吧？”“都挺好。”韩松温和地说，眼中却闪过一丝疲惫，“就是路上遇到了些小麻烦。”
“什么麻烦？”柳芸蹙眉。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没什么大事。”韩松摆摆手，语气中有些无奈，“就是有人想低价收购我们的货，被我们拒绝了。那些人说话不太好听，还...”
“还威胁说要砸了我们的车！”韩壮愤愤地插嘴，“要不是柏哥拦着，我非得跟他们理论理论！”柳芸心中一动，看来这些人打的主意不止是在作坊这边。
她沉吟片刻，“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手。”
“三嫂，”韩壮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您说我要不要请几个短工帮忙种地？现在跑运输，实在顾不上田里的活计了。”
“你先把手头的活干完，田里的事不急。”柳芸笑着说，“等忙过这阵子再说。”
夜色渐深，几人结伴往村里走去。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柳芸看着前方平整的道路，心中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路过一片竹林时，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韩壮突然说道：“三嫂，您说那些想收购瑕疵品的人，会不会就是...”
“别胡说。”韩松打断了弟弟的话，“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猜。”
柳芸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的灯火。
两人正说笑间，韩松策马过来，面色有些凝重：“弟妹，瑞通商行的掌柜说要你亲自去结算尾款。”
柳芸眉头微蹙。瑞通商行是他们的老主顾，这次怎么突然要求她亲自去？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她沉吟片刻，“你们后天按计划出发，我晚两天，等墨具礼盒的事情处理完再动身。”
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对了，以后墨韵匣就叫墨具礼盒，你们都记一下。”
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