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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你在看什么？”沈湘好奇地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柳芸神秘一笑，示意沈湘靠近，在她耳边低语起来：“你若是真担心，不妨先跟着去京城，多多观察一番。如果继母真有不好的心思，你就装病，说自己身子虚弱，不适合成亲。再找个大夫开几副调理的方子，拖上一年半载的。”
“还有啊，”柳芸又补充道，“你可以趁机多结交些京城的贵女。有了人脉，你爹和继母也不敢随便把你嫁出去。京城的规矩多，面子最重要。只要你在外面有人撑腰，他们就不敢乱来。”
沈湘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柳芸见她心情好转，又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京城虽然复杂，但机会也多。说不定你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呢。”
沈湘脸一红：“你说什么呢！”
“怎么，害羞了？”柳芸打趣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找个能文能武的夫君。京城里能人异士多着呢，说不定真能遇到个两情相悦的。”
沈湘低下头，耳根微红：“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柳芸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记住，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柳芸望着沈湘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心中暗自叹息。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少女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她眉眼间那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这个女孩，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世间最难的一课。
“沈湘，过来。”柳芸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锦墩，示意她坐下。
沈湘乖巧地挪步过来，裙摆轻轻摇曳。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抬起头来。”柳芸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记住，见人先观其面，察其意。要学会提前避开所有可能引发冲突的地方。”
沈湘微微点头，眼中却是一片迷茫。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柳芸温和地说道。
“柳姐姐...”沈湘咬了咬下唇，“我...我该如何面对这个新来的继母？”
柳芸轻抚她的发丝：“只要利益不冲突，便无需争斗。这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院子里，一阵风掠过，带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与人打交道，要投其所好。”柳芸竖起两根手指，“这是第二招，也是最为关键的。你要学会观察她的喜好，投其所好并非谄媚，而是明智之举。”
沈湘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她轻声问道：“可是...如果她对我始终心存芥蒂呢？”
“就像我教你的御马术。”柳芸拉过沈湘的手，做出握缰绳的姿势，“缰绳要握在自己手中，速度由你掌控。太紧，马儿会反抗；太松，又难以驾驭。”
沈湘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一层薄雾：“我怕...”
“不必怕。”柳芸轻声打断她，“扬长避短，这是生存之道。你擅长琴艺，这便是你的长处。切记不可以短击长，那样只会徒增矛盾。”
院子里传来些许动静，沈老爷一行人已经准备启程。
“最重要的是...”柳芸握紧沈湘的手，“让你的父亲、兄长、继母明白，你们是一个整体。福祸相依、荣辱与共，内耗只会让外人有机可乘。”
沈湘抬头，眼中闪过明悟。
“现在你父亲的仕途才刚开始，这时候需要继室的助力。但同样，她也需要通过你父亲以后的青云路来获得自己的权势。”柳芸继续道，“明白这一点，你就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院子里，沈老爷的声音传来：“湘儿，该走了。”
柳芸起身，扶着沈湘往外走。阳光下，少女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送别时，柳芸扶着她上马，一个青花小瓷瓶悄然滑入少女的袖中。瓷瓶上绘着淡雅的梅花，触手生温。
沈湘有些惊讶地看向柳芸，后者只是轻轻摇头，用口型说道：“留着。”
马蹄声渐远，韩宇凑了上来，贼兮兮地问道：“娘子，你给了沈小姐什么好东西？”
柳芸不答，转身往屋里走。裙摆拂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埃。
韩宇心痒难耐，又连忙堵住正端着泔水桶路过的阿珑：“你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凝阴丹。”阿珑面无表情地说完，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韩宇愣在原地，脑中思绪翻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凝阴？吸阳？难道是...
“天呐！”韩宇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狠了！”
他连忙追上柳芸：“娘子，你怎能给沈小姐这种药？这不就是在坑人嘛？”
柳芸转身，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以为那是什么药？”
“就是...那个...”韩宇支支吾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若是沈湘，最怕什么？”柳芸反问。
韩宇一怔，随即恍然：“自然是继母生的孩子。”
“所以...”柳芸微微一笑，转身走进内室。
那药不过是避孕之物，给沈老爷留一年时间看清形势。若是继室心存不轨，便可借此牵制；若是真心待沈湘，这药便是最好的投名状。
人心易变，唯有掌握主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韩宇站在院中，看着柳芸的背影，不禁感叹她的深谋远虑。
屋内，柳芸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眉目如画，却难掩眼底的疲惫。她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沈湘临走时那双清澈的眼睛。
那是一双还未被世事打磨的眼睛，像是初生的鹿，懵懂又天真。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永远保持纯真？
阿珑端着茶进来，轻声道：“夫人，您又在想沈小姐的事？”
“她太像从前的我了。”柳芸接过茶盏，茶香袅袅升起，“只是我希望她不必经历我走过的弯路。”
阿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退了出去。
柳芸独自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天际。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她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也曾以为只要心存善意，便能化解一切恩怨。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