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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第1/2页)
李鹿言感受到华光呼吸的节奏明显乱了，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手腕上的淤青，那些黑手竟真的松开了些许。
李鹿言眼尾洇出的红晕更深，唇瓣轻颤着吐出气音：“…相公。”
她故意让这声呼唤带上一丝颤抖，眼尾的薄红在烛光下像抹开的胭脂。
鸦羽般的发丝散开垂落在深红嫁衣上，衬得肌肤如雪。呼唤裹着些许羞涩，尾音像把小钩子，在人心尖最痒处挠了一下。
华光执扇的手忽然僵住，墙上九条狐尾快速的摇动，如同看到主人兴奋的小狗。
“果然是你。”他声音里带着李鹿言听不懂的癫狂，九条狐尾的影子暴涨，“三万年前你也是这样……”
三万年前？莫非是这只妖怪疯了，别说三万年前了，这太过奇幻，就说是三年前，她也不认识他。
华光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那双桃花眼里翻涌着李鹿言看不懂的情绪。
如同汹涌的翻腾的巨浪，在看向李鹿言时，她总觉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但那猛兽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情绪呢？她说不出来。
但她知道，他囚禁了弟弟的灵魂，现在还想囚禁她的灵魂，该死！
华光没看见李鹿言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声音低哑，像是压抑了千万年的执念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元初…和我留在这里好吗？”
“三万年前？”李鹿言瞳孔微缩，嫁衣下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袖中暗藏的匕首，她发现虽然异能用不了，但空间里的东西还能拿出来，看来老天也不想让他早早陨落。
她压下眼里汹涌的寒意，转而化成柔情，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委屈的颤音：“相公莫非认错了人？英台今年不过二八年华……”
华光忽然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那双妖异的桃花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扇骨冰凉，抵在她喉间微微发颤。
“不要这么说…留下来陪我吧…我可以好好保护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品，而他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随着他慢慢的俯身靠近，一股带着桃花香气的粉雾，再次争先恐后涌入了她的鼻子。
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再次涌上头脑，仿佛一团雾死死的包裹住大脑，迫使她沉浸在这温柔乡。
“我…”她两眼一翻，似是要被控制住了。
感受到困意愈发浓烈，就连嘴唇都要脱口而出答应华光了，她咬紧牙关，大拇指则是抚上了藏在大袖里的匕首。
匕首的寒意瞬间通过指尖传入心头，她清醒了一瞬但也不过是一瞬而已，那股困意无休止的再次朝她压来。
华光的折扇仍抵在她下巴上，他俯身靠近，桃花香气几乎要将她溺毙。他的声音低哑温柔，像是哄骗，又像是哀求：“元初，别再逃了……”
逃？李鹿言在心中冷笑，眼底寒光一闪。藏在袖中的匕首骤然滑入手心，她猛地抬手，匕首完美的在手上转了一圈，刀刃闪着寒光，直逼华光面门。
“铮——！”
华光面色不变，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他折扇一合，扇骨精准挡住了匕首的锋芒。
金属相击的声音格外脆亮。
“呵……”他低笑一声，眼底泛起柔情，仿佛刚刚差点被刺杀只是错觉，就像在看一只露出爪子的小猫，“英台，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李鹿言不答，手腕一翻，匕首斜削他脖颈。
华光侧身避开，九条狐尾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曳，似是很悠闲，仿佛小猫咪亮出的爪子不足为惧，马上就可以捉起来一般。
李鹿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仿佛自己刚刚所有的招式和反击，不过是小情趣，她冷哼一声：“你囚禁我弟弟的魂魄，还想让我乖乖嫁你？”
“做你的春秋大梦！”
华光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你果然还是这样……不肯乖乖听话。”
“也罢…是时候给你修修爪牙了。”
“我去你娘的爪牙！”闻言，李鹿言一脚踹翻身旁的烛台，火焰“轰”地烧上红绸，喜堂瞬间被火光照亮。
她借机欺身而上，匕首直取华光心口！
华光不躲不避，唇角甚至勾起一抹笑。
“噗嗤——”
刀锋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传来，可李鹿言却瞳孔一缩——华光的胸口没有流血，反而像是刺进了一团雾气，刀刃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卡住，再难寸进！
“凡人兵器，伤不了我。”他轻声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手腕，一点点将匕首从自己胸口抽出，“元初，你忘了吗？你曾经……”
“闭嘴！”李鹿言猛地抽回匕首，反手划向他咽喉。
“我不是什么元初！我是李鹿言。”她一字一顿道。
华光终于动了真格，他身形如鬼魅般后撤，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桃花纹路骤然亮起，一道粉雾如鞭子般抽向李鹿言！
“啪！”
在鞭子抽中李鹿言的一瞬间，他悠闲的摇着扇子：“看到凡人和神的差距了吗？你根本不知道…”
他面色似乎有些委屈，像一个撒娇的犬科动物。
不对，狐狸本来就是犬科。
“元初，你跟不不知道那些家伙多想要你的命…留在我的环境里…你我做一对寻常夫妻。”
李鹿言被抽得踉跄后退，后背狠狠撞上棺材板，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见李鹿言痛苦，华光像上前一步，却克制住了自己。
今天该给元初一点惩罚了，明明自己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将其囚禁于此，但她丝毫不知感恩。
难道她想以凡人之躯对抗另外十神吗？连他一神都打不过，她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但他心疼了。
李鹿言强忍心间剧痛，匕首在掌心一转，再次冲了上去！
没有异能，那便用命搏！
她李鹿言只能伸出獠牙挠别人，怎可成为这笼中雀！
华光似乎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法惊了一瞬，但很快，他眼中浮现出怜惜的神色。
他心疼李鹿言，却又无奈，露出爪牙的小猫总得吃点苦头。
“你总是这样……明明没有胜算，却偏要拼命。”
“少废话！”李鹿言一刀劈向他面门，华光侧头避开，可刀锋太快，仍在他左边脸颊留下一道小小血痕。
血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华光怔了怔，似是在回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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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轻触伤口，指尖沾上猩红。
盯着那抹猩红，他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愉悦：“你伤到我了……”他将指尖上的那抹红，点在了唇间，给洁白的脸色更添上了一抹妖异。
李鹿言朝他砍得一刀，似是触发到他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一般，他突然勾起嘴唇，笑的癫狂：“真好，你还和以前一样……”
李鹿言没空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匕首快速的再次刺出！
可这一次，华光不再留情。
“轰——！”
九条狐尾逐渐在身后凝实，其中最细的那根如同巨蟒版朝她扫来！
李鹿言被一尾抽中胸口。
顿时，整个人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喜堂的柱子上。
“咳……！”
她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可手上的匕首也拖手而出。
华光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难辨，“元初，你赢不了的。”
这丝感情中居然掺杂着痴迷？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但肯定不好看，这厮居然有这癖好。
她最讨厌血了。
李鹿言咬牙，撑着柱子站起身，伸出手，手上顿时凝聚出一个饼干盒盖，盒盖上印着一个被掏去双目的女人，正是那个在领域里被封印起来的女鬼。
现在，这女鬼成了她手中的底牌。
“不试试怎么知道？”
华光叹息，他心疼李鹿言，凡人之躯怎能和仙体对抗，他实在是无法看到她将自己身上弄得一身伤。
他折扇轻轻摇动，粉雾再次弥漫：“算了…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李鹿言眼前逐渐模糊，可她不甘心！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
李鹿言指尖发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饼干盒盖上。那盒盖上的女鬼图案突然蠕动起来，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血。
“去！撕咬他！助我破幻境”她将盒盖高高举起。
“咔嚓——“
盒盖举起的瞬间，阴风骤起。
喜堂内所有红烛同时熄灭，黑暗里响起女人凄厉的尖笑。
华光折扇一顿，尾巴突然顿住了，他眼里闪过一抹沉色，没想到她凡人之躯竟也到了训鬼的地步。
“好啊…元初，我不舍得动你，还不舍得动这鬼物吗？”
话未刚落，周身粉烟弥漫，如同竟然了梦境。
介时，一道黑影已经快速扑至他神前！
那女鬼长发如蛇，乌黑的长发耷拉在脸前，十根指甲快速暴涨，直直的朝着华光眼球戳去。
华光折扇横挡，轻轻一扇，“铮”地一声，女鬼竟被这一下扇飞了，重重的砸在了柱子上，周围的黑气也大幅减少。
但女鬼攻势却不减，它脖颈突然拉长，头颅如断线风筝般绕到华光脑后，张嘴咬向他后颈！
华光狐尾猛地扫来，将女鬼头颅抽飞。
女鬼的身体突然变得近乎透明，但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消散一般，只想将华光撕碎。
它的头颅在半空突然分裂，化作数十个惨白鬼面，从四面八方扑咬而来！
“不过雕虫小技，真以为本神君会惯着你。”华光冷哼，周身粉气愈发浓烈，最后化成一张纸黄色符纸在周围环绕一圈，只见他将手抬起，一排排符咒，整齐的朝着女鬼飞去。
“幻梦·降邪！”
符纸燃起青色火焰，将鬼面烧得吱吱作响。
女鬼发出痛苦哀嚎，残存的黑气重新凝聚成人形，但躯体却近乎透明，只要轻轻一击便会全部消散。
李鹿言趁机捡起匕首，闭上眼睛，刀尖对准自己掌心狠狠一划，对自己仁慈就是给敌人机会，她愿以血祭鬼。
“以血为引，百鬼夜行！“
鲜血滴落的瞬间，女鬼身形暴涨三倍，被烧焦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女鬼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整个喜堂开始扭曲。
华光终于敛去笑意，但那不是惧怕这鬼，他是神躯，哪怕是鬼王都得敬上三分，何况这区区小鬼。
他是心疼李鹿言，为了将他斩杀，竟然以血为祭。
看向她掌心一大片猩红，他只觉得刺眼，她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为了离开我，你宁愿伤害自己？”他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元初，你为何……非得如此……”
李鹿言没有回答。
她脸色惨白如纸，却仍死死盯着战局。刚刚给鬼放了一次血，现在身体非常虚弱，这次它绝对不能败。
华光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瞳孔亮起金光，身后的九尾也骤然涨大。
“既然如此……”
九条狐尾突然燃起金色火焰，最粗壮的那条尾巴猛地插入地面。以他为中心，无数狐火从地底飞起。
女鬼扑到半空的身体突然僵住，她的胸口被一株狐火贯穿，金火正迅速吞噬她的怨气。
女鬼的尖啸戛然而止。
金色的狐火自她胸口蔓延，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四肢。
它发出不似人声的哀鸣，更像是无数个婴儿同时啼哭，声音异常尖锐，凄厉。
女鬼的身体开始扭曲，四肢不自然地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挣扎。
它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似乎想说什么，但早已被烧的说不出话。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焚尽，狐火渐渐熄灭。
整个喜堂陷入死寂。
华光收回狐尾，转身看向李鹿言。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唇边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但眼神依然充满。
“真是倔强……”他轻笑，眼里是散不尽的柔情，像是得到了什么至贵的宝物，“睡吧，我的小新娘。”
李鹿言视线模糊，却仍挣扎着去摸掉落的匕首。
华光叹息着握住她的手：“睡吧，这次……我会把你的弟弟也接来陪你。”
李鹿言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喃：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李鹿言还想挣扎，却被铺天盖地的桃花香淹没意识。
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华光将她打横抱起，九条尾巴小心翼翼拢成摇篮的形状，如同在呵护一个小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