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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野外大战
「我昨晚从没去过那里。」
张述桐悚然而惊。
但他今天已经震惊太多次了,只是下意识问:
「这句话……也是假的?」
「真的。」
「你是说有两个你?」
「你看到的人,不应该是我。」
「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路青怜的眉头仍然皱着。
「姐妹?」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路青怜又问。
「没有,而且她也穿了件青袍,」张述桐回忆起更多细节,「你们庙里的?」
但他随即想到庙里只有少女和奶奶。
「他不是庙里的人,你还记得12月5日,这个星期三的事吗,那天晚上我跟你们去钓鱼,中途离开了一会?」她语速很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你一直在问我去干什麽,现在可以告诉你——」
「就是为了找到他。」
「你也见过你自己?」张述桐脑子彻底乱了。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什麽意思,那你怎麽会去找他?」
「换个说法好了,张述桐。」她叹了口气,「你对我的问题暂时可以分为四种情况,一种是我知道的,一种是我不知道的,还有一种是我知道但不能告诉你的,最后一种,是你不知道为好的。」
「那这个呢?」
「为什麽找他,是第三种,至于他是谁,是第二种。」
张述桐实在有太多问题要问,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问为好,他从地上抓了把雪,胡乱地抹在脸上,果然冻得一个哆嗦,等头脑冷静下来,先问出第一个问题:
「你和顾秋绵家的事没有牵扯?」
「没有。」
「真话?」
「多疑不是好事,如果你还在怀疑我的话,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我不愿意告诉你的事从来都是另一种说法。」
「『你暂时可以这麽理解』?」
「没错。其实很好分辨,而不是像你那样会编出各种谎言,不是吗。」她淡淡说,「我大概能理解你脑子很乱,既然这样不如先听我说,刚才你为什麽会怀疑到我身上,你好像,很笃定顾秋绵会死。」
当然是……
张述桐欲言又止。
刺青丶照片。
还有顾秋绵那离奇的死因。
但现在这些线索通通反转过来,他甚至在想,难道说线索没错,错的是他找错了「人」?冷血上杀害顾秋绵的凶手真的是路青怜,只不过不是眼前的这个路青怜?
可又该如何确定眼前的这个路青怜是谁?
难道还要去分辨真假路青怜吗?
张述桐只感觉头皮发麻。
冷静冷静。
首先,既然这个路青怜记得周三抓捕盗猎犯的事,说明自己回溯以后遇见的路青怜,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那曾经在学生时代的那个路青怜呢?
只有先确认了这件事才有交流的条件:
「手套?」
张述桐又问。
路青怜果然能迅速理解他的意思:
「我借过,因为我的手被冻出了口子,你借我去扫雪。还有什麽想要确认的?」
「应该……没了。」
主要张述桐也记不清学生时代的细节。
「那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路青怜又说,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淡漠,很有压迫感,「注意,我要听真话。」
「大概是做了个梦吧。」
「你的梦倒是很逼真。」这样说着,路青怜的语气却冷了下去。
张述桐知道这种藉口很扯,但他仍不清楚青蛇庙到底代表了什麽,他总结出一个规律,只要有关庙的事,路青怜口风很严。
何况对方现在能平静下来交流,是建立在认为他是一个普通人的基础上;
如果直接告诉她,我能回溯丶这能力还是从你们庙里得到的,对方什麽态度还不得而知。
多疑是坏事,但张述桐也没准备一上来就把底裤扒光。
就只好留给梦了。
他是在初四暑假的祭典上获得的能力。
那麽,就算路青怜不信「梦」这个藉口,现在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自己能回溯。
「真的是梦。」他控制住自己的细微的表情活动,郑重地看向对方。
「嗯,是梦。」少女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所以呢?」
「梦里顾秋绵死了,就在那块荒地。」
「死因?」
「不知道。」他把顾家别墅的信息描述了一遍,「狗丶栅栏,还有保镖和保姆,但她还是死在那片荒地,我至今想不明白。」
「所以你怀疑我杀了她?」
「毕竟你很特殊。」张述桐又说,「但我现在怀疑,凶手不是你,而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个人影。」
他现在很能形容自己的心情,终于对凶手的线索有了更进一步的进展,答案似乎近在眼前,一方面自然令人振奋,可另一方面,连路青怜都不知道是什麽的存在……那到底是什麽?
张述桐后背发凉。
「既然不知道他是谁,为什麽还要去找他?」张述桐耐心道。
「庙祝的职责。」
「说清楚点。」
「你觉得这座庙管辖的范围有多大?」
「整座山?」
「整个岛。所以岛上出现一些情况的时候,我会知道。」
「靠那些蛇?」
「如果你知道的太多的话,恐怕今天很难回去了。」
又是变相地承认。
张述桐发现她说的话有时候需要仔细想想。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你们庙祝眼里,西边的那片荒地,出了一些情况?」
「可以。」
「什麽情况?」张述桐没抱多少希望地问。
「奶奶告诉我的。」谁知路青怜这次很乾脆。
「那就直接去问她?」
「我不建议。」
「什麽叫不建议?」
「不去见她是为了保护你,仅此而已。」
「等等。」张述桐突然想到了什麽,「你今天出来找我,你奶奶不知道?」
「不知道。」
「那你还要带我去庙里?」
「就像你挖了一个陷阱一样。我也有其他准备。」
他突然想起对方在山脚下说的话:
「……所以不会再给你犹豫一次的机会,所以现在不是让你做出决定,而是必须,由不得你……」
「什麽准备?」张述桐又问。
「让你说真话的准备。」
什麽意思?
张述桐又是一愣。
难道对方也挖了一个坑?
或者说等自己去了庙里就把他囚禁起来?
严刑拷打?
还是下什麽迷药?
却听路青怜淡淡道:
「我说了,多疑是坏事,我比你想像中还要了解你,让你说真话不需要什麽手段,还有,我没有害谁的心思,如果有,你们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境地。」
如果不是她的语气毫无起伏,这话听起来竟有种微微的暧昧。
「对了,尽量不要出现在我奶奶面前,我也不确定能瞒多久。」路青怜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瞒什麽?」
「我和你之间的事。」这样说着,路青怜的唇角却微微勾起来。
张述桐知道,这句话不能当真。又是她随口说的。
他主动为这场快节奏的对话按下暂停键,信息太多,需要消化一下。
首先。青蛇庙果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庙。
除了回溯以外,还藏着更多秘密。
其次,少女也不是普通的少女。
再次,少女的奶奶,恐怕不是他想像中普通的老人。
张述桐有些庆幸,幸亏没和清逸商量的那样,直接绕开路青怜去庙里。
最后,凶手终于浮出水面,虽然比想像中更为棘手,但他好像找到了冷血线里和路青怜并肩作战的契机——
「来合作吧。」张述桐主动伸出手,认真道,「我要抓住那个凶手,你身为庙祝也要找到那个人影,起码在这方面上,你我处于同一阵线。」
「好。」这麽说着,路青怜的目光却停留在他的手上,身体一动不动,「我不习惯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口头的约定就好,见谅。」
张述桐无所谓地收回手:
「还有什麽情报可以交换,对方的下落?」
「这几天我也在找。其他的,应该没了。」
「那些蛇能不能派上用场?」
「你怎麽还在提蛇?」路青怜皱眉。
张述桐知道自己有点作死了。
「反正你自己也说漏嘴了,我会帮你保密,可以讲点别的?」
「不行。」她拒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冻僵的蛇在我意料之外。」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你是说,因为这场大雪?」张述桐这才想到自己把这场雪给漏了,明明它才是此前最出乎意料的事,「和神庙有关?」
「无关。」
「确定?」
「确定。」
看来她也不清楚这场大雪的来历,如果对方想骗自己,她完全没必要这麽说。
张述桐又回想了一遍对话的内容,确认该问的问题都问过了,剩下的要麽是她不知道,要麽是事关青蛇庙,她不准备说。
但张述桐现在也没空去探究那座庙里还藏着什麽,就像刚才说的,顾秋绵的死迫在眉睫,当务之急是达成合作,一同找出凶手。
他用力攥了下拳头,尽管今天的遭遇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像,但细数下来,全是正面的收获。
除了被踹了一脚。
但这件事……张述桐又看了一眼她轻轻踮起的脚,一报还一报,其实很正常。
于是张述桐又问:
「那我要下山去做些安排了,你呢,回庙里?以后怎麽联系?」
他本想说时刻保持联系的,又想起路青怜连个手机都没有,没法随时发消息,总不能每次找她都要爬一次山。
「不,」路青怜摇头,「我也下山,时间很紧,不要觉得那个东西有多好找,我也劝你放弃跟他正面冲突的想法,有没有想过,既然他能进入别墅,那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手段。」
「就比如那些蛇一样?」
路青怜不说话了,但眼神很危险。
张述桐道了句歉,他也不想提那些蛇,但能想到的例子,或者常理之外的手段,只有它们比较合适。
「你奶奶那边呢,需不需要说一声?」
「她不知道今天停课,所以我白天都可以待在外面。」
「你似乎和她的关系一般?」张述桐从这句话里解读出不同的含义。
「张述桐同学,」路青怜却漠然道,「我已经提醒你第三遍了,不希望还有下一次,你和我的关系,还没有不错到打听我私事的程度。」
张述桐果断闭嘴。
……
然而,几分钟之前还说「我的关系没和你不错到这个地步」的女子,此时却趴在他背上。
张述桐背着路青怜,小心翼翼地走下山路。
她的脚崴的比自己想像中还要严重,最多能在平地上慢慢活动,然而这周围是冰雪覆盖的山石,哪有平整的路让她走。
至于在原地歇一会也不可能,很难找到坐下的地方,就算找到,周围太冷,一旦停止活动体温就会迅速流失,也因此让他确认了一件事,路青怜应该真的是人。
眼看她的皮肤被冻得越来越白——一般人挨了冻皮肤只会发红,可路青怜恰恰相反,她的皮肤如瓷器般透出无暇的冷光,血色越来越少,张述桐便提出把她背下山去。
现在这个瓷器般的女子就在他背上,当然没有旖旎的念头,他现在累得够呛,每次幅度大一点的呼吸就会牵动胸口的伤口,而且等肾上腺素消退,他才发现不光胸口,两条胳膊也在疼。
「你的手往下一点。」背后传来冰冷的警告声,「不要碰我的大腿。」
「不好意思。」他用力把少女往上掂了掂,勾到对方的腿弯处,「第一次背女生,没经验。」
「我也是第一次被男性背。」路青怜当然不会勾住他的脖子,而是用双手轻轻扶着他的肩膀,「所以你最好小心点,张述桐。」
两人都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谈为好。
刚才已经给老妈打了电话,张述桐有些脸热,因为说好了不打扰娘亲睡美容觉。
但老妈接到电话还是往这边赶来了,至于接下来去哪里,老实说张述桐还没想好,但总要走到山下再说。
「你现在还剩多少实力?」张述桐问。
「解决你没问题。」
「我是说假如那个凶手很能打,有把握解决?」
「不确定。」
脖子后传来痒痒的触感,他知道是路青怜在摇头,发丝也跟着晃动。
按说会让人心猿意马,张述桐心里却只有后悔。
好像……自己就这麽的……把来之不易的武力值给削弱了。
「抱歉。」
「你是该道歉。」尽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应该是没有表情。
「但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很难不会让人瞎想。」
他只好解释:
「就比如什麽,蛇会在升温后会恢复行动,你要小心,别被咬到……」
「那是为了警告你,不要对那些蛇产生不该有的好奇。你又联想到什麽?」
张述桐沉默片刻,又问:
「那种很玩味的冷笑呢?其实也挺吓人的。」
「你看到那只鸟了吗?」谁知路青怜突然问,「站在第二个树上面。」
结果张述桐刚转过头,那只鸟就扑腾着飞走了。
「惊弓之鸟?」
「差不多,还记不记得初一生物课本上的实验?」她不愧是年级第一,随手就是例子,「探究光对鼠妇生活的影响。」
「什麽意思?」
「我当时第一次听到『鼠妇』这种名字,觉得观察它们还算有趣,应该也笑了一下,所以你知道我现在有什麽感想吗?」
「什麽?」
「幸好鼠妇不会挖坑。」
「你说那不是冷笑,而是观察某种生物的笑?」张述桐听懂了,这女人在拐着弯骂人。
「你暂时可以这麽理解。」路青怜又淡淡地说,「一方面是你疑心太重,另一方面,你身上确实有一些能让我提起兴趣丶值得研究的东西,不过不要误会,我说的兴趣恐怕和你理解中的差异很大。」
张述桐想不到是什麽,怎麽听上去像小白鼠一样,只好暂时这样理解了。
「我小时候在庙里养过一只猫,你对我的反应,和那只猫见到蛇差不多。」路青怜又补刀。
「好了,打住。」他脸色一黑,「那你怎麽又改变想法了,不应该是带我去庙里吗?」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你在坑边太得意忘形了,透露出很多情报,对我来说足够了,反而不需要跟你说太多东西。」
「能不能停下歇会?」
「你又在拖延时间?」她似乎在皱眉。
「不是,你比我想像中沉……」
「张述桐,我还没把你挖坑埋我的事给你朋友们说过,你确定想让他们知道,为什麽挖这麽深一个坑?」
张述桐想起了若萍和杜康的反应,再次闭嘴。
好麻烦的女人。
很快走到山下,张述桐终于能解脱了,他进了小卖铺找张椅子,把路青怜放下来。
小卖铺的大姨看两人的眼神很奇怪。
张述桐买了两瓶水,递给路青怜一瓶。
「谢谢。」路青怜很有礼貌地接过去。
他又出去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老妈问两人玩的怎麽样?
张述桐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估计等她来到就会傻眼了:
两个孩子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麽回来的时候一个崴了脚,一个被踹了一脚?
你们到底在山上干了什麽?
想像着这些问题,张述桐头疼得可以,幸好路青怜不是会主动告状的女生。
很快自己家那辆黑色suv来了,他喊了路青怜一句,两人上了车,因为路青怜刻意放慢了速度,所以老妈没看出她脚上有伤。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少女手中空了的塑胶袋:
「你俩还真把苹果吃了啊,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老妈又笑眯眯看向他:
「哎呀呀,谁上午的时候在那嘴硬,说不是野炊,不用打扰我睡觉的?」
张述桐闻言抽了抽眼角。
那确实。
何止野炊,而是野……
想到这里他没忍住从后视镜看了路青怜一眼,少女面色平静。
仿佛这场雪地里的试探丶追逐丶埋伏丶反埋伏,满目的白色,飞扬的雪花……种种都是幻觉。
但胸口的痛感又告诉他一切还没过去多久。
所以何止野炊,而是在野外展开了一场大战。
张述桐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
嗯,就是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