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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东猛眼神递了过去。
瞧见男人身边规规矩矩站着的，正是昨天蹦跶欢实的工头。
他身上那套深蓝色的西装已经换了。
今天穿的是棕色皮夹克，半敞的领口那里露出黑色尖领毛衣，再里面就是白色衬衫，下面同是一条黑色的喇叭裤。
穿的都是时髦的。
可是人不行，长得尖嘴猴腮，又矮又瘦。
再套上肥大衣服在身上，原本就不高的个子，现在更是矮了三分。
他叫什么来着？
周东猛沉疑一下。
明明都到嘴边了，含含糊糊地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工头没心思知道周东猛在想什么。
这会儿他听见男人问话，连忙微微塌腰凑近了一些，斩钉截铁道：“对！就是他！”
说完，他才抬起头，小眼睛深深盯着周东猛，舌尖用力碾过牙膛。
片刻后，又愤愤道：“一个栗子头！”
从唇齿溢出的语气里，有着‘想干掉他却干不掉’的不甘，不过眼底流露出的鄙夷。
倒更像是给周东猛一个下马威。
可这招对他完全没用。
周东猛今天没心情，懒得跟他们拐弯抹角，他直接了当地开口，嗓音低沉得要命：“两位领导叫我过来，是想要个行得通的方案？”
方桌后面的男人怔了怔。
他望着周东猛没说话，反倒先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周东猛挑眉：“您贵姓？”
男人没回，一只手抓起右脚脖子盘在腿面上的同时，他整个人往后靠，直到腰背倚在椅背儿上，眯起一双眼，才反问道：“小伙子，你就这么肯定？”
肯定他能拉下脸求他？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整个工程的总负责人吧。
会求一个愣头青？
“那就要看您能挺多久喽！”
周东猛坐到男人对面，同样身体靠向椅背。
他声音缓慢懒散，嘴角衔着的笑，很冷，似笑非笑，抬手刮了刮眉尾的疤，继续道：“让我猜猜，钢厂已经拒绝您见面了吧。”
男人的手随意搭在腿上，听他说的，身子微僵。
周东猛舔舔唇：“市政递给您的话，应该是十天之内拿出方案，不然这个项目，你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吐出来！”
男人忽然俯身过去，眯起眼睛：“我要是不吐呢！”
周东猛沉吟：“几个村子的百姓闹到市政，钢厂停止供货，市政施压，这三方面，你有任何一方没处理好，劳改营里总会给你留个位置，到那个时候求我也没用了。”
男人冷笑：“你小子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你？”
“是！”
“为什么？”
周东猛浅笑：“知识！”
“放他娘的屁！”
男人破口大骂：“老子没念过一天书，大字不识一个，不是照样把铁路这个工程拿下来了！谁敢他妈的跟老子比！”
男人说完，又把目光落在对面年轻人身上：“往回倒数十几年，老子都能站稳脚跟，现在会被你这个青栗子狭住？”
周东猛：“别把运气当本事！”
“你小子！”
周东猛靠在椅子上，神情淡淡：“运气是一时的，有本事才能走一辈子的运气。”
男人盯着周东猛，沉默片刻后。
忽而开口自我介绍道：“鄙人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