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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青被小鬼子当裁缝使,让他给他们做军装……安青确实机灵,他说镇上买的布做出来的质量太差,他经手染的布才好,刀割不坏还舒服。小鬼子信了他的话,允许他上山寻找染布用的藤条和药叶。”
“谁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反倒是师翎学到了爷爷的绝活,得到了真传……安青反而晚了一步。为了保护师翎,安青撒谎告诉小鬼子,是他把师翎约到山里,想避开旁人眼线悄悄做对野鸳鸯……”
“是我们许家对不起你们啊。”
白玥眼睛红肿,她忍着心痛,问老人:“你们后来为什么不说清楚?”
老人道:“那段日子多艰难啊,每个人都提着脑袋做事,日日都有小鬼子监视、盘话,我们许家的人不敢出来解释,怕给师翎和安青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唉……事情发生得太多太突然了。师翎怀了常安在的孩子,常安在却不肯认。我们许家的人把常安在围到猪圈里,用棍子打他认,他满口答应,却在遇上小鬼子后把实情给说了出来。”
“小鬼子要把这事禀报给其他小鬼子,半路上被我们许家的人劫了。我们把小鬼子和常安在绑在了一起,用的是我们许家的独门死结。小鬼子咬下常安在一个耳朵,两人扭打时,常安在撞在石头上断了气。当时我年轻,太怕了,怕小鬼子招来人将我们青古邬屠杀干净,脑门一充血就抓起小鬼子的头往石头上撞。小鬼子气绝后,我却陷在癫狂里出不来,还是白家人用一包苦药救了我。人们来后,都以为是常安在杀死了小鬼子,小鬼子和常安在同归于尽,没有深究。”
“再后来啊,局势乱,师翎又跟安青成婚了,我们也就没再说出此事。”
“白姑娘,我曾托人来上海找过你,可惜都没找到。又去了别的省,出了几个国,还是一无所获。看到你回来,我……”
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渐渐失了神采。根据经验,一旦老人眼神涣散,他就断气了。
情急之下,白玥把自己随身带的药喂了一颗到老人嘴里。
见毫无效果,白玥脑门一充血,把科研组的西药颗粒,与她的药放到了一起。
白玥的药是一粒粒黑色的药丸,外面是一层脆皮壳,真正的药在里面,是非常苦涩且有些刺鼻的药水。如果服药的人动作慢了,脆皮壳在舌头上坏掉,药水溢出,会尝到绝苦的味道。白玥用绣花针戳出一个小洞,把念成碎末的西药倒进了小洞口,让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药融合在一起。
在她的朋友们看来,她这是在胡闹,是毫无医学根据的瞎扯,但没有人上前指责她、阻止她。老人已是将死之人,就算世上真有神仙存在也救不活他了,如果白玥再尽一尽力能让她好受一点,何乐而不为?
白玥动作很快,药粉一倒进去就把整颗药丸放进了老人的嘴里。
剧烈的化学反应在老人的嘴里上演,沸腾的滋滋声听得旁边的医务员和医学研究员浑身发麻。白玥像疯魔了一般,拿起毛巾堵住了老人的嘴,不让一滴药汁溅在外面。
大家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白玥,劝道:“当心靠得太近也染上鼠疫,你已经尽力了,放他安静地走吧。”
老人安静得毫无反应,白玥在一众劝说下心灰意冷,手上的力道一松,毛巾滚落在地,一股黑烟从老人的嘴里冒了出来。
医务员赶紧把白玥拉开,躲开了黑烟。
老人的嘴大大张开,里面黑漆漆一片,他的舌头……变成了黑漆漆的,看上去非常瘆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白玥自责地跪在地上。
“对不起……是我无能……”
她想救他,却反而害了他。
“对不起……是我没本事……”
白玥年事已高,身体也弱,担心她伤心一场会导致免疫力下降,从而感染鼠疫,纷纷上前搀扶她,想把她带走。
就在白玥转身之际,她的余光瞥见老人的手动了下。
白玥猛的回头,目光中,老人却是僵硬地躺在那儿。
“我刚才……好像看见他动了。”白玥道。
大家心疼又无奈,觉得她魔怔了。
白玥好像又看到老人的手指动了。
“他真在动!”白玥不肯离开,坚持要留下来。
白玥伸手握住老人的手,仔细观察起来。她的朋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劝道:“别碰他!他已经死了,放他走吧!你活着,还可以救更多人。你要是也出事了,让其他人怎么办?让我们怎么办?”
说话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因为他也发现老人的手动了动。
最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老人手上触目惊心的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着。
所有人都吃惊地站定在原地,仿佛时间凝固,画面被定格。
突然,一声猛烈的咳嗽声把众人拉回神来。
“你怎么样?”众人围向老人。
老人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的舌头被药给烧灼了,所以无法发出声音,但从他的脸色和神色上可以看出此人身上的鼠疫病症已经好了大半。
白玥绝望之下的冲动举动不仅没有坏事,反而弄出了可以治疗鼠疫的奇药,对青古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青古邬,终于可以恢复往日的宁静了。
当白玥在青古邬忙碌,颜知非也正为牧先生的旗袍操心。
邵琅远确实为她找到了可以做旗袍的锦线。
老师傅一开始并不相信邵琅远能找出更好的东西来,可是,当两位年轻人把一大捆丝线摆在他面前时,他傻眼了。
有人曾经说过,让一个人能认出假钞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熟悉真钞。这个道理于辨认锦线的优劣也有相通之处,看到了质量绝佳的锦线,才更清楚差的锦线究竟差在什么地方。
正如颜知非所说的那样,老师傅之前拿来的锦线色泽太浮了,唯有眼前锦线才是绝佳的上上乘宝物。
颜知非很满意,从白布袋里挑选出深浅不同的三种墨色系锦线。
邵琅远看着她眉眼含笑的样子,嘴角也跟着浮起淡淡的微笑。
有了锦线,颜知非也有了自信,她做好了缝制旗袍的准备。
当颜知非拿裁好的布料准备缝制时,老师傅却不肯松手,颜知非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
老师傅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教你怎么用缝纫机。”
老师傅是担心颜知非一脚踩下去,几针上布,布料就毁了。
颜知非却道:“你放心,我会很小心。”
老师傅怕再拉扯下去弄坏了布,只好松手。
颜知非把布料拿到缝纫机上,手指轻摁在两布间的缝隙上,一脚踩下,寂静无声的小店里顿时响起哒哒哒的声音。
老师傅胸口一疼,闭上了眼,仿佛上刑场的人在死之前面对旁边至亲好友被行刑似的。
邵琅远把面如土色的老师傅叫到了一边,问他:“您没事吧?”
老师傅无奈地摇头叹息,难过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是最后一匹布了,如果非非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这种布就算有钱也买不到,有钱也买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