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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纤咫
就这样美美地睡了一觉。当我被枫叫起来爬下床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他已经早早起来，还给我带了吃的。
“我已经吃过了，给你带了些东西。还有20分钟，我们要迟到了。”
昨夜温习儿时被大哥照顾的感觉，看来今早也并没有走远。我道了声谢，赶快去洗漱。
一路上枫走的很慢，好像他已经做好了迟到的打算，而我在他前边走走停停。
踏入教室的第一步，发现教室已经整整齐齐坐满了人，讲台上一个二十七八岁西装笔挺老师模样的人朝我们看过来，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对不起老师，我们迟到啦。”
老师并没有生气，倒是微笑示意：“没事，快进来吧。”我回头看枫一眼，他倒毫无表示，好像迟到和他完全没关系一样。
被一屋子人翕动自若的目光齐刷刷扫过去的感觉还是不太舒服，我只好解释为自己长得太帅太惹人注目。教室左下角正好有一排空位，我赶忙走过去，我坐下的时候看到枫才刚刚走到走廊处，他倒不慌不忙还保持着一样的步调。
老师接着说：“同学们，刚才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们江沪大学的大致情况。现在，请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从第一排开始，这位女同学。”
女孩一袭白色长裙，两条辫子搭在肩前，带着浅浅的微笑，款然走上讲台。台下一阵喧闹，更多的是男生的感叹和私语。
这……不就是前天餐厅里那个跟我说话的女孩么？
“很高兴认识大家，我叫叶纤咫，来自上海。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
没错，这个声音，就是她了。前天只是寥寥数眼，没有看得仔细，现在端详下来才发现，她静雅、柔美，不仅如此，还有一双美得无以言表的眼睛。
我记得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描述唐晓芙的时候，说她的眼睛温柔灵动，反衬得很多女孩的大眼睛像是政治家的口号，大而无当，空洞无物。我觉得这一段描述实在是妙。没错，女孩的眼睛并不非常大，但是眼上的深深辙痕和眼下的浅浅卧蚕却把眼形勾勒得臻于完美以至于我想不到天底下会有更好的弧度，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墨色的深眸好像在微微颤动，让人误以为她的眼睛里荡漾着什么特别的情感，难怪前天晚上我会误解她的意思。
但此刻的我却真的希望，我没有会错意思。哎，只怪当时注意力全在那个叫千澜的女孩身上，完全没有仔细看她，错失先机，真是失败。我摇摇头，叹了口气。余光瞄到右边的枫，我不由笑了。哈哈，他居然都看呆了。两天的相处，发现他严肃得不行，可美女在前，不一样被迷住了。他也注意到我在看他，马上红了脸不再继续看，我立刻收回目光。心里想，没事，看美女嘛，谁不爱看？我只是觉得有趣，又不是在嘲笑你。
这样思索着，错过了好几排自我介绍的同学。我回过神，心想或许那个叫千澜的女孩也在这里，可是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发现她，不过看到长得漂亮的女孩确实也不少，所以也谈不上失望。这一点我还是不太挑剔的，我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接着上去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孩，短头发，一张娃娃脸，手上的手表和脚上的球鞋……什么？居然是那个富二代，真是冤家路窄，怕什么来什么。
他大大咧咧地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观千剑。我也是本地人，大家以后可以来我家玩，欢迎大家。”他摸摸脸，显得很搞笑，却意犹未尽，“对了，喜欢打篮球的同学以后记得叫上我。”台下的一些女孩看到他傻傻的样子咯咯地笑着。
我却撇着嘴，什么观千剑。不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嘛，有什么了不起。可我突然发现他名字里的问题，那个女孩叫千澜他叫千剑，他们不是情侣，应该是兄妹。没错！观千澜，这个名字更有韵味了。
炽热的斗志愈燃愈烈。
上海。我太喜欢这里了！简直就是我的福地。我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某一天可以……
枫轻轻咳嗽一声，低声提醒道：“要到你了。”
这么快，我醒了醒，意识到这将是我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刻，关乎我的情路和前途，以及我未来孩子妈咪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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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气，步履轻盈快步走上去。没错，就是要走路带风，让头发飘起来。然后慢慢转过身，让我的侧脸可以多停留半秒钟。最后微微抬起头，最迷人的微笑何在？
没错。
就是这样。
完美。
“哇……”台下一片骚动，有一群女孩子没忍住发出感叹，但立马被我拉进黑名单。哼，太轻浮。愚蠢的人类，你们只会看脸么？我会是那种没有内涵的人么？
“大家还记得中国古代四大发明是什么吗？”对，就是要一鸣惊人，深化第一印象。
台下有点冷，好像对我的第一句话深感意外。没错，正中我下怀。
这样我就可以自己选一个人回答了。
“那么，我请一位同学回答一下。叶纤咫同学，请你为大家解答。”
她倒没有意外，也没害羞，站起来微微笑，落落大方地说：“我国的古代四大发明应该是活字印刷术、造纸术、指南针和火药。”
“没错，完全正确。”就这样，我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近距离盯着她看的机会，并展示我的绅士风度，“谢谢你，请坐。”她坐下来，看我的眼神好像多了些什么。当然，我绝不仅仅满足于此。
“那大家知道四大发明的发源地具体都在哪里么？”自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问题难，就怕问题偏。不是谙熟历史的人肯定不会知道，历史老师也不会跟你讲这个。不会考的东西，我们在学校是不学的。果然不出所料，台下鸦雀无声。
局势完全在我掌控当中，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其实，我国古代四大发明除了活字印刷术源自湖北之外，其余三项都源自于河南。”环顾台下，我将目光放得高远，“河南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而我的故乡洛阳被誉为‘千年帝都，牡丹花城’。作为一个洛阳人，我十分自豪。我也非常希望大家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感受一下中原名城的文化魅力和美丽景色。”可突然觉得，这些话讲出来好像太官方化了，我可不想被人定性为书呆子。便稍作停顿，拿出杀手锏，挠了挠头，嘟了嘟嘴，卖了个萌，“呃……虽然之前我在游玩的时候也曾没找到回家的路……”
台下前排的女孩一阵哄笑，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右下角，叶纤咫也看着我，温柔又俏皮地冲我笑了笑。效果十分满意，我马上正色道：“但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在大家动身之前把路线研究透彻。对了，大家千万不要忘记，你们未来的导游叫风之音。谢谢大家！”
虽然有些虎头蛇尾不太完美，但毕竟是临场之作，没来得及仔细斟酌。不过台下的掌声告诉我，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我轻轻鞠了一躬，轻松走下讲台。不忘用眼神告诉枫，该你了。
绝杀
枫走路很特别，步伐很轻，步调稍慢，却也从不拖泥带水，每一个动作都很淡然。他走上讲台，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足矣绕梁：“我叫释烬，请多指教。”
台下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是大家还没从上一个情境中走出来，又遇到一个简练得不像话的自我介绍，一时有点愕然。当然也可能是惊讶于他的磁性声音，但其实，更多的应该是因为他那张并不受欢迎的脸。
写出来确实很尖锐，说出来想必也刺耳，他是我的好朋友，我绝对不是在挖苦他。但这就是事实，虽然残酷但不会因为我不写就会改变一分一毫。我从没想过拿别人外表上的不足去伤害谁，只是惋惜罢了，很多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也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很清楚，我只是有幸得到了上天的馈赠，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倒是我带头为他鼓掌。
接着是一个清瘦的男孩，褐色头发，气质忧郁，眼如睡凤，七分倦怠，八分，或者说好像根本就没准备说话。他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笔迹十分美观——“我就看看，什么都不说。”
台下唧唧喳喳不知何解。接着，男孩又写下一行字。“这就是我，我叫顾无言。”然后径直走下讲台。
一眼即看出眉目，只觉我的创意被碾压了，就连身边的枫也扬了一下嘴角。一刻延迟，台下的私语变为一阵热烈的掌声，几个不矜持的女孩子还起了哄，让我有点心理不平衡。
不过确实，棋差一招。这个顾无言，还真是有些脑筋。本来以为能占足先机，兵不血刃地把自己的形象刻进每个人的心里，却不料被一个什么话都没说的人抢了风头，果然是无招胜有招。
心里有些不爽，之后的一切也乏善可陈，大家一起去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不过，学校的万人礼堂还是很气派的。庄严肃穆，气势恢宏，不管是舞台、灯光、音响、幕布还是空间大小全都没得黑。不过这种场合就是让人不那么自在。幸好我一直在专心致志玩手机没听到学校领导长达3小时的致辞。
话术初试
后来结束之后，我叫上枫一起去餐厅吃午饭，我数次想开口聊些什么话题，但没找到时机。他总是低着头，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我想了想，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他都不爱多说话，喧扰的餐厅里他肯定也不想跟人聊天。
回到寝室，我洗了把脸，从箱子里取出一瓶牛奶，顺手在他桌子上也放一瓶。他轻轻说了声谢谢。
没错，话题一般就是这么开始的，我随意抛投，语调轻快：“客气什么，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还这么见外。”
我看到他轻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
怕气氛冷下来，便自己抢了篮板球，再投出去，话题如此延续：“九年前，你和伯父伯母搬到南阳市区。大概几个月之后，我们也搬回了洛阳。我们都一直挂念着你们，可又联系不到，他们都还好么？”
篮球弹到他手里，他开了口：“还好，阿姨还好么？”
话术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她很好啊，还经常提起你呢。”我皱了皱眉头严肃起来，学着妈妈一贯的口吻，“哎，想想人家夕念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日后必成大器。再看看你，以前那么乖现在疯得跟猴子一样。”我笑得直不起腰。
他也笑了笑，不过一瞬即逝，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吸了一口牛奶：“其实我妈妈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九年我变化挺大的，以前你也知道我是很内向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得这么开朗，不过我觉得这样蛮好的啊。”
他好像很乐意听我讲故事，就那么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我想我必须认真起来切入正题：“那这九年来，你过得好么？”
他没再看我，眼神在远与近之间徘徊，好像无法对焦。
良久，他慢慢开了口：“还好。”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为防止话题太过敏感，我尽可能言语随意，带了些俏皮意味：“可你好像变了很多欸。有什么奇异的经历，跟我分享一下嘛。”
他咬了咬唇。“没有，平平淡淡。”然后转过身，捧起一本书。
“好吧。”话术失败，他还是不想说。我不禁有些失望，却终不知是什么让他心门紧锁。
我叹了口气，情绪失落，索性一口气喝完牛奶。扔掉盒子，然后打开电脑。“那你休息一会儿，我玩一会儿游戏，手痒痒的好久没玩了。”
魔兽世界
单细胞生物的最大优势是什么？
没有烦恼。
魔兽世界的兄弟姐妹们，我回来了！
“痛楚，苦难。我的仇恨在深渊中燃烧。世界因我的折磨而颤抖，可悲的王国在我的怒火中崩溃。最终整个艾泽拉斯都将毁灭，在我双翼的阴影中，万物皆成灰烬。”
《魔兽世界：大地的裂变》
欢迎回到艾泽拉斯。
“什么？又在打游戏！”老妈冰凉的手揪住了猴子的脖子。
不知为何进入游戏的瞬间，脑海倒带闪出了这个画面，带声音还带触感，让我脑后一凉。
幸好我已经不是猴子了。
哎。我们的父辈总是以一种极端的审视态度来对待我们的娱乐方式，比如网络游戏。用他们的话叫审视，高瞻远瞩，认真分析，仔细查看，评判优劣，如同法官一般公正。但结果不用想，肯定是邪不胜正，不管它有没有大闹天宫也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都要先压在五指山下接受洗礼。
但如果站在网络的角度上，我只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没错，网瘾少年确实很多，他们沉迷其中，荒废学业，自毁前程，有些误入歧途违法犯罪，有些甚至滋生恶性事件付出宝贵生命。
但是，真正导致这个后果的根本原因不是在于网络，而是在于人本身。
因为玩与不玩，玩什么，怎么玩，都是可以选择的。
可父辈的教导又来了：“小孩子心智不成熟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么？”于是也便有了替他们做决定的充分理由。
可我敬爱的父辈，您不能指望您的孩子在青少年时期一件事情都不去经历一个选择都不做不能做不会做而成年以后像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样习得绝世武功智商也飙升到可以在态势更为复杂的社会上做出一连串正确的选择从而走上人生巅峰毕竟——人生不是网络武侠玄幻小说。
站在家长的角度上讲，循循善诱防微杜渐是必要的，但大禹治水，智在疏通。和孩子摆事实讲道理的时候，我想父辈们也应该告诉他们禹的老爹是怎么死的。
网络中良莠不齐，但一个个诱惑也是一个个机会，如果不能教会他们做选择，做决定，他们以后还是会犯同样或者更大的错误，甚至可能永远都摆不正自己的认知。
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我只有十九岁，还是个孩子，我需要去尝试，我需要去选择，可能我犯了错误，我存在问题，我可能会受伤，或者伤害别人。但是我必须去经历，只有我自己去发现去思考去解决，只有这样才能成为最深刻的成长。
毕竟这是我们自己的人生。
我一直告诉自己，如果未来我沉迷于此，倒在这里不想起来。那是我意志薄弱，是我不能克己自律，是我无能，怪不得别人。
作为人生伊始的试炼，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我一定会刺痛自己，不再去犯。如果依然失败，那就说明经历不够深刻，我依然没有成长，需要继续苦渡。
当然，这种字正腔圆的理论是我曾经讲给我妈听的，对于同龄人，我一般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如果身为90后的你看到你身边的00后小弟不玩游戏，一定要一巴掌拍他的脑门，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游戏都不会玩，你还能干嘛？当然，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我就是曾经那个捂着脑门的小弟。
我玩游戏比我对女孩子都认真。在我眼里，女孩子就像是需要不断探索的宝藏。打心底里讲，谁不喜欢宝藏，谁不想据为己有，就算不能据为己有，捞点好处也是不错的。虽然挖宝藏这种事情也有风险，你费劲力气挖出来的可能只是个陷阱把自己埋了，或者挖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也可能在你挖之前已经被挖过被挖空了。
但一直以来大多数男孩子乐此不疲，我也是如此。
对我来说，包括睡觉，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挖宝藏。能挖的太多，没有生存压力，我也就不那么用心。
而游戏，对不起，一天只有24小时。除去8小时睡觉，7小时上课，1小时个人爱好，1小时在路上，1小时思考（fadai），1小时吃饭，2小时社交，只剩下3小时玩游戏。时间如此宝贵，不玩个好游戏怎么对得起自己当下无法经历只能在虚拟里尝试的梦想？
国产网游最具中国特色，自身先天不足，游戏机制乏善可言，标语却永远是最强大的：单挑boss，怒刷装备！皇城k，胜者为王！可事实是要么拼爹砸钱，要么拼前途砸时间，没钱又没时间又想玩就是混食物链底层注定被人欺压，现实中不称意游戏中也挨打，玩游戏玩到这地步需要个境界。人多热闹更多的是因为没品位的人太多的缘故，整个游戏就好像是小孩子打架，你抠我鼻子我挖你眼睛，丝毫不能展现出理论和技术的重要性。当然，你非要说抠鼻子挖眼睛也需要理论技术，那你赢了当我没说。
而竞技游戏好比是残酷的战争，过程是次要的，唯有成败才能被铭记。虽然考验意识和操作，但是局限于快准稳狠阴谋诡计，太没情调。于是，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魔兽世界。
这是一个团队游戏，职责分明，缺一不可，没有一个10人25人的队伍，个人能力再强也是闷声躺地板。而稳妥的拾取绑定机制遏制了大多数的装备交易，很多好东西你有钱都买不到，只能凭借能力和付出。就算你买通一个队伍，能用的装备全部归你，但是不懂得研究职业天赋、副本机制和手法技巧，有再好的装备都没用。单是这点机制，理念已经超出国内至少10年。没有好的个人能力，队伍整体水平有限，装备再好再团结也是被boss吊起来打。而你组织一群好手，却无法成为一个和谐友爱的团队，不懂牺牲包容理解付出，整日为了装备和话语权勾心斗角，最后必定也是散团收场。我一直觉得，这才是一个游戏应该体现的东西，一个公平的世界。
而我庆幸自己已然有一个完美的归属，我们就是一区克尔苏加德服务器的部落公会——无痕。
在魔兽世界最为鼎盛的版本《巫妖王之怒》时，我还是一名小白。一路升级的艰辛，对立阵营大号的各种恃强凌弱肆意残杀让我无比厌恶，就当我还没找到乐趣就准备放弃的时候，我遇到了眼神和浮生。我们自立自强组建一个ve公会，然后凝聚了一群至今为止都还亲如一家的好朋友。
“小白，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日为小白，终生为小白，小白最终成了我的外号。说话的人就是我们的会长眼神，他和副会浮生也是大学生，比我高一届。
“堡碉龙，我不是说过了我去学校了嘛。对了，公会现在怎么样？”别人开玩笑的时候都是叫他哇噻龙哥，只有我叫他堡碉龙，因为我一直觉得他太有游戏天赋，碉堡了。
“新副本马上要开了，我们还缺点人手，这个版本我们一定要好好打，争取首杀。”眼神道出现状，却也从不气馁。
我倒不怎么在意，这是他版本初期经常说的一句话，但我们并不是一流公会，一直没打出什么成绩。本来想吐槽一下他认清现状，可字已经打出来，我又一个一个敲掉。因为突然想到他非常注重兄弟情谊，不管公会怎么艰难队友怎么坑从不肯丢下我们去其他地方，他是这里实力最强的人，想找一个首杀队伍完全没难度。他也极具领导才能，如果没有他我们就是一盘散沙，公会没有不服他的人，大家都愿意和他一起努力。
我告诉他：“没关系，相信我，会好起来的。我已经参透了魔法真谛，假以时日便可吊打断风贤。”其实我只是个资质平庸的法师而已，手残党一名。哎，没办法。一旦一个人得了长得帅的病，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也是为了让他放轻松一些，所以故意自吹自擂卖个破绽让他嘲讽一番。但这次，他却告诉我：“我相信你，加油！我一直觉得你有很大潜力。”
搞得我无言以对，我只好真的相信自己有很大潜力。
篮球战队
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身后有人。我以为是枫，转过身一看，却是个陌生的高大男孩。见我起来，他忙说：“没事，你继续玩，我就随便看看。”
我记起来了，是班里的同学，我有些印象，可是我错过了他的自我介绍。
我摘下耳机站起身，发现他不低于1米85，身材健壮，气宇轩昂，我笑了笑：“我叫风之音，你好。”他也笑了，声音明朗，音色浑厚，显得很成熟：“我知道你。‘千年帝都，牡丹花城’，洛阳风之音，很古典的名字。”而后他把目光转向正在看书的枫：“这位同学是释烬，对吧。”
“你好。”枫站起来转过身，如一的平静，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男孩接着说：“我是隔壁寝室的，5点了，我们叫上其他人一起去吃饭吧，互相熟悉一下。”
我看了看枫，他好像没意见，我就替他做了决定：“嗯！好的，我们一起。”
一起去了其他几个临近的寝室，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出来的还有那个富二代观千剑，忧郁男顾无言和一个叫宫珽的男孩，看起来文质彬彬，颇有书生气质，我记得分数表他是成绩最好的一个，不过成绩好的人总有一点特别之处，比如天气如此炎热，他却穿着长袖衬衫。
一路上寂静无言。到了校外饭店，服务员迎上来，我率先接过菜单问大家怎么点，要吃点什么。也发表一些意见，点哪个好一些，大家都挺随意。
点完菜，我就想怎么开口才能服众。
你可能会说我功利心太重，但其实这是生存之道。
如果你是一个服务员，你的老板肯定会教你这个道理。
一群人来饭店吃饭，喧喧嚷嚷，你应该先把菜单给谁？把你的服务重心偏向哪个人？谁能代表他们的意见？或者说，谁是带头大哥？
如果你不知道，那么你只能做一个服务员。
更重要的是，你也很难成为那个带头大哥。
自古，领兵者将，领将者帅。可没有谁是天生的领袖，从兵将中脱颖而出成为帅才独领群雄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声望和地位就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开始潜移默化的。你说了些什么，你做到了什么，会直接影响你在人群中的话语权。话语权越早建立越好，所以第一印象尤为重要，这也是我在教室里刻意标新立异的原因。
正在这时，男孩倒是先我一步打开话题：“我叫尹天，是本地人，可以叫我阿天。大家可能还不太熟悉，我介绍一下，最帅的风之音；最有气质的顾无言；成绩最棒的宫珽；我同寝室的，最单纯的观千剑。这位，应该是最内敛的释烬。都是很有风格的人，在大学四年里，希望大家可以成为好朋友，一起努力奋斗。”
寥寥数词，描述了所有人的特点。
风格正派，却丝毫未显迂腐做作。
而讲了一大段话，却流畅得像是一段音符。
我有些后悔没早开口，就先接过了话题：“努力奋斗，也要玩得开心嘛。大家平时都玩什么啊？”
能玩到一起的人，才是好朋友。
尹天笑了笑：“之音说得对，大家都玩什么？我最喜欢打篮球，也喜欢玩dota。”
顾无言接过话题，话语随意，声音不加雕琢带有一丝诙谐：“我也玩dota，可以一起开黑哦。”
这个顾无言太有迷惑性，看起来深沉忧郁，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像枫一样，沉默正经得不行，但一听他说话我就知道他是个率性爱玩的人。
观千剑也加入进来：“我是职业前锋，只有我和天哥打篮球么？你们都喜欢什么运动啊？”
我笑了笑，观千剑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大男孩，有些呆，不过我喜欢这个人，有当我小舅子的潜质。
我说道：“我也打篮球，最喜欢得分后卫，我们还差两个位置哦。”
我把目光转向宫珽，我突然注意到他的左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半指书，篮球也会一些，可以打控球后卫。”
尹天调侃道：“高材生打控卫，肯定是传球高手。”
那么还差一个小前锋。
顾无言摇摇头：“我不会打篮球哦，不过可以跟你们学一学。”
大家把目光投向枫。
为了防止枫强行沉默把场面冷下来，我便把他拉下水：“枫，我记得我们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你篮球就玩得很不错了，到现在有十年了，肯定炉火纯青了。”
观千剑很惊奇：“真的吗？没想到释烬看起来挺安静的，居然是个高手，深藏不露啊。”
我一拍大腿，自豪得好像他夸的是我一样：“那当然了！”
枫却解释道：“没有，我不打篮球的。”
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我摸摸脸，对他一阵挤眉弄眼。
场面果然有些冷。
尹天前来救场：“释烬太谦虚了。其实，大家可能都没注意，我们系男生成绩第二好的就是他，我相信他和宫珽一样都是好手。”
顾无言却问：“你们两个很早就认识哦？”
我不忘与枫眼神交流一下，他却没什么表示。也没什么好藏的，我就把事实说出来。话匣子打开了就刹不住车，说的他们一愣一愣的，都惊叹太巧合了。
不过缘分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之前也没想过，能马上又交上一群好朋友。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大家聊得越来越起劲，但是枫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只是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后来，我借故上洗手间去结账，可服务员告诉我已经有人付了。我笑着摇摇头，没错，肯定是尹天。
话术巅峰
回到寝室，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打开电脑放放音乐。一转头没看到枫，肯定又去阳台吹风了。
他似乎很喜欢找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一个能看到很多人的角度，静静地望着，想要看清这一切。但他紧锁着眉头却又很快得出答案，他并不能洞悉所有。
我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轻轻接过杯子，轻抿一口：“谢了。”
我有些不解：“今晚大家都聊得很high，他们几个人都挺不错的，值得交朋友。只有你好像没说几句话，有什么不开心？”我知道他没有不开心。
他把杯子放下：“没有，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太拘谨了。”我知道他并不是拘谨。
但兵行诡道，我就是要说他拘谨。
说话是门艺术，首先你要知话术，和英语单词一样，话术即是词库。但死记硬背，仅是话术之始，想要融会贯通就要学会没话找话，而没话找话仅是话术之初，想要熔炼风格自成一派就要学会见招拆招，但见招拆招也仅为话术进阶，想要话术有所大成必须学会倾听和引导，但倾听和引导有时候一样不管用，这个时候我就只好用出我的大招话术巅峰——强行带一波节奏却是了无痕迹地误导，让他反思让他解释让他反驳然后挖坑继续引他跳，此招即是忍术中失传已久的口遁之术。只攻不守，堪称话术中的独孤九剑，专门对付那些渴望看清自己、看清是非、认真对待提问不思考不舒服斯基。
有人要发表意见了，最强的话术难道不是话之禁术——洗脑么？对不起，日漫中的禁术现实里只能对付傻瓜用。
他果然不同意：“不是拘谨，想说什么我肯定会说，我只是没有办法融入其中。”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是你不想融入我们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了口，声音却仿佛刻在檀香上的杜诗一般沉郁：“我不知道。你们聊什么我一直在听，但是我心里，没觉得好奇，没觉得有趣。我的情绪，平静得就像一杯零度的水，一念成冰，没有一点欣喜和感动。”
第一次听他说一整段的话。
我知道不是他不想融入我们，只是他的心门好像上了锁一般，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我拉过椅子坐下，用手托着下巴，一副真诚而伤感的样子：“有一些问题，我知道不该问。”
我看得出他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一直以来我没有直截了当问他也是因为怕触痛他的伤口，他身上肯定有伤。
他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这么一本正经，不像你。”倾诉了些许，他好像开朗了很多。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让我问。寻龙点穴之后，这次就该用我的家传神器洛阳铲了，下斗先。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虽然当时我们都还小，人都会变，但现在的你让我非常不理解，以前活泼开朗、阳光自信的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沉默寡言，深沉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许久的沉默。
无意中，慢歌的轻语结束。屋子里响起了萨克斯的声音，清晰明亮，浓郁华美。宛如一条飘逸的丝带，抛向遥远的夜空。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首纯音乐——《可爱的晴子》。
明明我就在他眼前，可他还是望向远方。一脸平静，却掩藏不了眼睛里的深情，就连声音也变得轻灵。
“从我们分别到现在，刚好九年。
九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
虽然我们分隔两地，没有一点联系。
但我记得所有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我看来从来都没有过去。
唐河的五年，是我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五年。
你还记得纯么？
墨纯。
院子里墨叔叔和颜阿姨的女儿。
那个只喜欢白色和黑色的女孩。”
他的每一句都会有很长一段停顿，我的思绪也被他带到了远方。
“墨纯。我记得她，我倒以为你会把她忘了。九年前，我和妈妈搬回洛阳的时候，他们还住在那里，我们可以回去找她。”
“不在了。高中的时候我回去过，原来住的地方早已破败不堪。我问了附近的一位老人，他说他们很多年前就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也很想再见到她，可是天下这么大。”
“墨纯说过，他们会搬回上海。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他们可能就在上海。”
“但愿他们在上海。”
“班里有个叫叶纤咫的女生。”
“她……怎么了？”
“她有一双很像墨纯的眼睛。”
“有么？九年了，我都有些忘记了她的样子。很像么？”
“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不会觉得叶纤咫就是墨纯吧？这也太夸张了。”
“没有……仅仅是眼睛吧。”
“你记得这么清楚。”
“看不到，听不到，无法触摸到的回忆，全在我这里，像是我一个人的梦。
无限循环的梦……”
后来我们聊到很晚。
他讲到在南阳依然美好的小学，他的初恋。
瞬间成长无比辉煌的初中，却在顶点掉入深谷。
昏暗的一无所得的高中，走不出的围城。
还有一个改变他性格的女孩。
……
他思维跳跃很大，语序有些混乱，用词也很奇怪。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告诉别人，一时难以准确描述，或许是因为不同时间的记忆穿插重叠，让他思绪纠缠，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撕扯他的伤口，深剖他的灵魂。
这是他成长的轨迹，也是他剧变的根源。
此刻我才知道，原来他有这样的故事。这次下斗摸金一无所获，却挖出来个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