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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鹤眉心留下一个刺眼的血色窟窿。他眼球凹凸，写满了骇然之色，片刻之后，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堂堂刘家大长老本该锦衣玉食，一生荣华，谁料落入这般田地，何其悲凉？
但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他咎由自取呢。
呜呜。
洛千宸吓得蜷缩在墙角，轻声抽泣，浑身瑟瑟发抖。
这一晚，他在生死关前来回走了好几圈。最后活下来，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觉。
“唉。”
赵君山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摇摇头，走上前安慰道：“小公子，没事了。人已经走了，不要哭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呜呜。
洛千宸怯懦地点点头。
赵君山看了牧惊鸿一眼，扶起洛千宸：同样是十六七岁的儿郎，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恭送赵叔，刚才多谢您的救命之恩。”牧惊鸿抱拳道。
“呵呵，救命？我可没有救你。就算我不来，你也能从刘云霸手中从容离去吧。”赵君山笑着摇摇头。
刚才牧惊鸿在寒煞中瞬移的那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楚。凭借着这样的身法，这小子足以在玄都城中横行。
差距啊！
他叹了口气，说道：“大婚之日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刘家胡来。你们早点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护卫去处理吧。”
正说话，有护卫快速过来收拾刘云鹤的尸首，清洗地上的血渍。
而外院，很多人酣醉如泥，完全不知道内院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
“没有伤亡吧。”
内院的小议事阁中，灯火通明。洛天奇看着墙上的一副春日踏青图。图上绘画的是一家三口，男俊女秀，女人怀里抱着的女婴正咯咯直笑，栩栩如生，笑声似乎能溢出纸张。
“我们没有，只是小公子受了点惊吓。”赵君山说道。
“没事就好。”洛天奇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赵君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山，这些年为洛家操心劳力，辛苦你了。”
“大哥客气了。当年若是没有你和嫂夫人的救命之恩，哪有君山今天啊。”赵君山看了那踏青图一眼，喃喃道。
“这么多年的时间，你的恩情早就还清了。现在千语都成家了，你也要为以后做些打算才好啊。”洛天奇语重心长地说道。
“洛家的未来，就是君山的打算。只要大哥不赶我走，君山就一直留在这里。”赵君山郑重其事地说道。
洛天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话题一转：“你觉得牧惊鸿如何？”
嗯？
话题转得突然，赵君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点头道：“此子潜力巨大，未来不可估量！”
洛天奇点点头：“既然君山你都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把千语交给那小子。只是，千宸这小兔崽子还需要你往后多加费心啊。”
“嗯？大哥的意思是？”赵君山眉头一皱。
洛天奇看着画上的女子，伸手轻轻触碰她的青丝，眼神无限温柔，深情道：“转眼也快十八年了，我也应该去兑现自己当年的承诺。”
“承诺？”
赵君山脸色一变，惊声道：“大哥，你三思啊。嫂夫人的家族势力根本不是眼下你我能够对抗的。若是你我能更进一步，或许还有希望，可是现在去……”
洛天奇抬起手，摇头笑道：“君山，你说错了。这次不是你我，而是我。呵呵，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冲动行事的人，不会说走就走的。”
赵君山身形剧震，见洛天奇如此坚决，只好缓缓点头。
屋中烛火跳动，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踏青图上。
……
饶是半夜，刘家也依旧灯火通明。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刘家？”守门的护卫大喝一声，迅速冲上来，拦住来人。
“混账东西！”刘云霸大喝一声，模样颇为狼狈。
“家……家主？拜见家主！”护卫定睛细看，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刘云霸匆匆走进家门，对迎上来的管家喝道：“马上帮我召集长老殿的人，快！”
“是是！”管家慌忙点头。
他很少见家主如此惊慌，不用细问，便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片刻之后，一众长老睡眼惺忪地出现在议事殿中。
“家……家主，您受伤了？”二长老刘云泉登时睡意一扫而空，关切地上前问道。
刘云霸随手将他挥开，喝道：“我没事，马上点起人马，随我去洛家。”
“是……”刘云泉略带迟疑一声，旋即点头。
看来家主跟大长老对牧惊鸿的行动失败了，只是怎么没看到大长老？
刘云泉不敢多问，匆匆出去，前去快速点起人马。
不消片刻，众护卫聚拢在大院中。因为是半夜，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以为有大事要发生。
“家主，家族中可用的护卫都在这里，一共有九百余人，请您发令。”刘云泉已经换了戎装，抱拳喝道。
“走，上马，随我去洛家救大长老。”刘云霸沉声喊道。
“是！”
所有护卫整齐划一地上马。
刘云霸浑身煞气涌动，一马当先。
现在，刘云鹤还留在洛家，他必须现在带人过去，威逼洛家交人。以赵君山的态度，肯定不敢跟自己鱼死网破！
只是……牧惊鸿那小混球，说不得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未免夜长梦多，必须抓紧时间行事。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门口，刘云泉的坐骑被遏制，咻咻长鸣。
“怎么回事？”刘云霸脸色一沉，扭头喝道。
“家主，有……有人在那里。”刘云泉指着门头，惊声道。
嗯？
刘云霸脸色一沉，闻声看去，竟然有人敢站在刘家的门楹上，简直岂有此理！
那人身着黑袍，脸上带着狰狞的狴犴青铜面具。
“你是什么人？”刘云霸冷声喝道。
“取你命的人！”
那人吐出一个字，只是看了他一眼。话音未落，刘云霸就完蛋了。
什么？
刘云泉眼睁睁地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家……家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头上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幽灵般来去匆匆。
“家主！”
刘云泉凄厉地喊道，连滚带爬地跌下战马，捧起刘云霸，感觉跟做梦一样。
家主……死了！
身后的护卫都惊恐不已。
“幽灵……幽灵索命了。”
“一定是幽灵索命，杀了家主。”
有人面色煞白，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
一时间，其他的护卫都噤若寒蝉。凉风吹过，所有人感觉到透体生寒。
……
次日早晨。
刘家大院上挂起了白布条，白灯笼。
洛家护卫将刘云鹤的尸首送过来了，看到这一幕不禁好奇：难道刘家人未卜先知？
这一刻，刘云泉突然明白家主和大长老昨天晚上一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否则怎么会接连惨死？
他汗毛竖起，嘶哑道：“马……马上去水泊城，把三长老叫回来。”
“是。”
……
而此时，洛家同样迎来了几个衣着粗鄙的船夫，嚷嚷着要见新姑爷，来给他和小姐送礼的。
按照玄都城的规矩，不论礼物大小，宾客都要请入家中招待一番。
但是，牧惊鸿本是入赘洛家，而且这些船夫看起来又是粗鄙不堪。护卫便拦住他们，说是要替他们转赠，不过，这几个船夫还不愿意。
护卫脸色一沉，当即要轰他们出去。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王富贵正要去百香楼监工，看到他们，连忙拦住了，喝道：“你们做什么呢？这是牧哥的朋友，请他们进来！”
“朋友？”护卫一脸鄙夷之色，哼哼道：“做了我洛家的女婿，往后这种乡下的朋友还是不要深交。”
不过，他们也不再阻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水间负责摆渡的船老大。当初王富贵找船的时候，跟他们碰过头，所以认识。
船老大等人走进洛家，见了牧惊鸿。
“牧公子大喜之日，我等奉命前来送礼祝贺的。”船老大深深地朝牧惊鸿拜了个大礼。
牧惊鸿急忙扶住他，笑道：“船老大快快请起，想不到狱使大人还能记得小子的婚礼，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哈哈。”
说话间，他忍不住搓搓手，一脸热切地看着船老大。
船老大被他盯得发毛，涩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送礼？礼物……呢？”牧惊鸿拖长了声音，问道。
船老大登时额头上浮现出无数道黑线：大哥，我们才刚来，连口茶水都没喝上，你就急着看礼物，未免太不讲人情了吧。
咳咳。
牧惊鸿发现场中突然有些尴尬，当即咳嗽一声。他知道船老大背后的人是黑刑狱使，一个实力滔天的男人，所以很好奇礼物究竟是什么。
“请公子不用着急，马上就来。”船老大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有女婢走进来，说道：“姑爷，家主请您和小姐马上去议事大殿。”
牧惊鸿点点头，说道：“小姐今天有些不方便，我马上就过去。”
他看了船老大一眼。
船老大让开路，笑道：“公子，请。想必礼物已经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