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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南村距离梧桐镇有十里路。
右面环山,左面是悬崖。
将将秋收结束,魏紫苏与家人一同驾着牛车,带着粮食,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准备去镇里售卖。
她鲜少出门,此刻兴奋地与自己的兄长,叽叽喳喳地询问着外面的新鲜事。
临了,有些娇羞地问道:“大哥,镇上是不是什么都有得卖?”
魏云川清润的脸上含着笑意:“看苏妹想买什么,若只是绣嫁衣的针线,倒是有的。”
魏紫苏小脸一红:“大哥,你怎地打趣妹妹?”
“哈哈,瞧苏儿还羞上了!”魏父爽朗地大笑,“待坤月中旬,苏儿办完及笄礼,与陈清池的婚事也是临近,现下绣嫁衣正适宜。”
魏母一脸不舍地牵起魏紫苏的柔荑,轻轻地拍着:“哎,我的苏儿娇娇弱弱地,从未做过家务活,也不知嫁去陈家习不习惯?好在陈清池是个识礼数的好孩子,又有学识,日后若是中了举人,苏儿配他,也不算亏。”
魏父忽然一脸威严道:“妇人家家的,胡说什么?苏儿与清池从小定下的亲事,怎可嫌弃陈家家底不厚实?”
“我也是心疼苏儿,若陈清池当了官老爷就……”魏母情不自禁地落起了泪。
那陈家,至今连间正紧的屋子都未修……并且陈清池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魏父脸色更青:“官老爷有什么好?哪个官老爷不娶三妻四妾,你莫不是盼着苏儿与他人共伺一夫?”
“什么?他陈清池竟有此意?”魏母气得金豆子掉得更快。
魏紫苏听到此处,赶紧打断父母所谈的话题,她望向自己的兄长:“大哥明日便要回学堂,妹妹舍不得大哥。”
“苏妹的及笄礼,兄长会回来。”魏云川笑道。
忽然,他又靠近魏紫苏的耳边,轻道,“你与陈清池的婚礼,兄长更会在场,若日后陈清池敢有负于你,兄长定不放过他。”
魏紫苏娇柔一笑,羞怯地回道:“他……他定然不会给大哥这个机会。”
他对她那般好,但凡有两个铜板,都要给她买绢花戴,怎么舍得负她?
砰……忽然,一只利箭重重射在拉粮食车的牛腿上。
“哞!哞!哞!”老牛发出犀利的惨叫声,四肢胡乱狂奔起来。
“啊。”魏紫苏吓得尖叫一声,紧紧握住魏母的手,慌乱道,“娘,咱是不是遇到山匪了?”
“嗖。”又一只箭矢袭来,老牛猛地跳起,扯翻了牛车。
咕噜噜~一家四口从牛车上滚落。
“娘……”
“爹……”
“苏儿……”
“云川……”
四人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身子止住滚动后,赶紧颤抖着去拉彼此的手。
这时,十几名彪形大汉从茂密的山林中钻出来。
手里的砍刀和弓箭晃荡着,叫四人皆白了脸色。
“哈哈,收获果然不错。”领头的独耳惯匪拿着武器,围着四人打转,眸光重点落在魏紫苏身上。
魏父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瞅着眼前一群流匪装扮的人,心脏不住地跳动。
镇里有剿匪的军队,流匪怎敢白日出没?
一见流匪眸光盯着自己的闺女,他赶紧求道,“这一车粮食并着牛车,都赠予好汉们,求好汉们饶命!”
打家劫舍的惯匪,哪里会听这些?
他们野性的眸光,径直搜刮着细皮嫩肉的魏紫苏。
“小姑娘皮相不错,可以拉回山,做个压寨夫人。”
魏紫苏望着独耳山匪张彪悍的脸,惊得脸色惨白。
魂不守舍间,双腿连连打颤,一时忘了逃跑。
“苏妹快逃。”魏云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魏紫苏扶起,推着她往镇上跑去。
镇上有驻守的剿匪军队,只有那里才安全。
魏紫苏被自己兄长一推,就卯足了劲往前跑。
她听到后面异样的声音,一边跑一边回头,只见兄长为了帮她拦住追她的土匪,死死抓住两个土匪的腿,被土匪打得吐了血。
“呜呜呜……”无助的痛苦让她跑得越发快。
跑掉了绣花鞋,跑散了新编的发髻,跑得一张脸全是汗滴儿。
哪里还有平时娇娇女的形像。
可身后惯匪的声音,仍然不近不远地跟着。
他们似乎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她就是那只柔弱得没有反抗之力的小鸡崽。
魏紫苏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只想快快脱离这场追逐。
但她从未这般奔跑过,很快体力不支。
惯匪的声音近了,充满了调戏的腔调。
“小姑娘跑得挺快,啧啧,瞧这细细的小腰,婀娜的身段哟~压在身下……”
魏紫苏愤怒得脸色爆红,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她能预料到,一旦落入惯匪手中,该是多么凄惨的生活。
泪水从她眼角滂沱,沾湿了衣衫。
脚下忽然一崴,摔倒在地,魏紫苏距离左边的山崖,不过咫尺的距离。
她惊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怎地不跑了?哈哈……”一只充满力量的手,猛地拽住了她的肩头。
伴随着桀桀的怪叫声,似乎要将她拆吞入腹。
魏紫苏的泪水……朦胧了视线。
父亲是秀才,兄长是童生,清池哥哥明年要参加秋闱考试……她不能被山匪抓住,给他们脸面上蒙羞。
她侧过头,不管不顾,一口狠狠咬在那只抓着她肩背的手上。
对方吃痛,手一松。
她趁机朝山崖底下滚去……
头顶是独耳山匪淡漠的脸,耳边是狂风在呼啸,身上也有青草在刮蹭。
魏紫苏凄厉地哭起来,清池哥,咱们来世再见……
“苏妹!”上头似乎传来兄长杜娟泣血般悲痛沙哑的呼唤声。
“砰~”落入崖底,魏紫苏彻底没了知觉。
疼!
双腿就如同被锋利的刀剑切割着一般。
好半晌后,魏紫苏缓过疼痛,睁开眸子。
“皇祖母!”
她尖叫一声,蹭地坐起身,扯到双腿,蚀骨的疼痛猛地袭来,汗珠儿霎时爬上她的额角。
“别乱动,你的腿伤很严重。”一道充满磁性的嗓音忽然响起,同时,修长的手指按压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的动作。
耳边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