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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冷锋无情(二)(第1/2页)
细雨无声洒落,往昔繁华的中州城,此刻尽显萧瑟之态。
街道之上,大多商铺门户紧闭,仅有零星几家半掩着门扉。
良久,方能瞧见一两位老农挑着扁担,脚步匆匆地走过。
李幼白自集兵所出来,径直前往苏家。
玄天罡之子寄养在苏武处多年,身形已然发福,且那疯病,历经岁月却依旧未能治愈。
甫一见到李幼白,这年轻人便惊恐地尖声大叫。
李幼白朝随行军士微微示意,几名兵卒即刻上前,将其带离。
苏武迎上前来,与李幼白寒暄,询问这几日军营中的生活境况。
李幼白取出身份令牌,在老丈人面前轻轻晃动。
苏武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神色中露出一丝赞赏。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笑容渐渐敛去,神情凝重地问道:“这陷阵锐士营,莫不是那先锋之师,战时需冲锋在前?”
李幼白轻轻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疑惑,说道:“我从未上过战场,又如何知晓?且走且看吧。军营中有位名叫冯剑的,他告知我主要负责后勤疗伤之事,想来应无需直接参战……”
苏武眉头微皱,压低声音,神情忧虑地说:“朝廷之言,不可轻信,秦军亦是如此。”
李幼白缓缓起身,眼神中透着一丝坚定与无奈,说道:“即便不可信,却也不得不从命。”
……
李幼白返回宅院,唤来城中的死士,将军营中的情形细细道来。
待冯剑之人全面接手死士们的信息渠道,便到了分别之际。
虽说李幼白与这些死士未曾深交姓名,但多年共事,彼此亦算伙伴。
待苏尚步入正轨,自己从战场归来,天下当归秦皇,彼时局势应能趋于平稳,这些死士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毕竟,刀口舔血的日子终有尽头,回归平凡生活,才是众人心中的盼头。
李幼白乘坐兵部马车回到集兵所,将死士交接给冯剑。
情报多为口耳相传,并无太多纸质记录。
回想当年算计黑风岭,除玄天罡作为内应外,岭中贼人戒备松懈,即便听从头领管教,私下里也是散漫行事。
因此,死士们无需精细整合筛选情报,当时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李幼白手中。
面对负责记录的兵差询问,李幼白如实详述当年的行动、探查之处以及上线所在,待信息确认无误,已是晌午时分。
天空依旧阴沉,细雨未歇。
精兵所上空,寒意如丝,飘落于瓦砾砖石之上,眼前景象,既透着几分静谧,又让人隐隐不安。
几名死士与李幼白碰面,同行一段路后,李幼白将他们送至门口,面带微笑,双手抱拳,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此番一别,恐难再相见,不知诸位日后有何打算?”
为首的死士回以笑容,眼神中满是敬佩,说道:“李公子何必如此伤感?你在清河县铲除贪官,于上都城剿灭黑风贼寇,又在泗水县惩治奸恶。这些义举,旁人或许不明内情,但我们却是一清二楚。日后,天下定会有更多人知晓公子大名。往后即便天各一方,只要听闻有人行此大义之事,我们便知定是公子所为,旁人可无这般无私之心。”
另一人也连忙说道:“李公子对朝廷攻下魏国满怀信心,待战事结束,想必能换来许久的安宁。承蒙公子关照,此番你投军北上,务必保重自身安危!”
“不错!”又一人接口道,“我们有些兄弟在北面潜伏,平日里也探查了不少局势消息。此次秦国与魏国之战,魏国高手如云,绝非当年不堪一击的韩国可比,实在不可小觑!”
李幼白神色郑重,抱拳致谢:“多谢诸位提醒,今日就此别过!”
“保重!”一众死士齐齐拱手,片刻间,便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转身踏入那如烟似雾的雨幕之中。
木楼上,辗转传来的消息落入冯剑手中。
他手持记载着精确情报的宣纸,登上高楼,呈递给燕寒川。
燕寒川仔细查看许久,而后放下宣纸,转头看向冯剑,眼神中透着审视:“情报可确保属实?”
冯剑点头,神情严肃:“问话之时,我亲自在场,还刻意杜撰诸多不存在的问题加以试探。他们的回答几乎一致,细节完全吻合,且对都城府地形极为熟悉,一看便是专业传送情报之人,李幼白并未说谎。”
燕寒川闻言,再度沉吟,而后神色一冷,说道:“战场胜负瞬息万变,容不得半点差错。李幼白加入我军,倒还算可靠。只是,这些传信之人先前归苏家所有,即便身为死士,若回归江湖后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恐对我们不利。”
冯剑脸色微微发白,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将军之意是……?”
“一个不留……”燕寒川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语气冰冷。
霎时间,天空愈发阴沉,雨势骤然变大。
一辆简陋马车从中州城偏僻角落缓缓驶出,在街巷间徐徐前行。
驾车汉子扶正斗笠,遮挡雨水,手中马鞭不紧不慢地挥动。
看似从容,实则他的手掌微微颤抖——即将离开这是非之地,开启安稳生活,心中的兴奋与激动难以抑制。
“嘿!兄弟们,离开中州后打算做些什么?”汉子回头大声询问。
“还没想好呢!这些年得了李公子不少赏钱,吃喝不愁。我打算离开南州,去繁华的东州见识一番。听说那里有个白玉阁,宛如人间仙境,令人心驰神往。”
“我可不去那等风月场所!我要寻个婆娘,生几个大胖小子,再置办些田地,舒舒服服地当个地主,平平淡淡才是真……”
众人正谈笑间,汉子眉头突然紧皱——前方街角,十余骑轻骑疾驰而出,朝着马车奔来。
汉子缓缓勒住马绳,待看清对方身上的军服,心中稍安,开口问道:“诸位军爷,不知有何事?”
十多名轻骑在距马车二十步外停下。
领头骑士仔细打量马车上的人数,确认无误后,突然拿起马侧火枪。
驾车汉子见状,目眦欲裂,惊呼一声,伸手便去摸腰间兵器:“狗朝廷……”
“砰砰砰砰——”一阵枪响过后,马车上众人惨叫着纷纷中弹,马匹也倒在枪火之下。
一时间,人仰马翻,血雾弥漫,身着蓑衣的汉子们纷纷跌落马车,倒在满是积水的街道上。
骑兵们收起火枪,纵马向前,翻身下马,拔出另一侧悬挂的长刀,走向在血泊中挣扎的死士。
“我……操你……”驾车汉子咬牙挣扎着爬到为首骑兵脚边,拔出小刀欲刺,却被长刀从背后贯穿,钉死在湿漉漉的街面上。
骑兵队长拔出长刀,血珠混着雨水顺着刀刃滴落。
他扫视四周,那些哀嚎着试图逃走的人,终究未能逃脱,被一一割开喉咙,随着鲜血流失,抽搐几下后便没了气息。
“尸体无需运回集兵所,城外寻个地方埋了便是。”骑兵队长收起长刀,翻身上马,瞥了眼地上尸骸,冷声吩咐道。
“是!”
……
与相伴多年的下属分别后,李幼白回到营中。
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响亮的枪声。
她心头一惊,正要冲出去查看,却见远处校场内运来了许多火器营的枪械,几名老兵正站在屋檐下,对着校场中的假人进行射击。
李幼白愣在原地,注视片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己实在是神经太过紧绷,有时想得太多,即便未付诸行动,也会倍感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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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各地兵源集结的日子里,集兵所内开展着简单的操练。
李幼白所率领的陷阵锐士营八军,经过短短两日训练,便开始分配任务。
相较于初入军营时的恐惧与沮丧,当得知自己主要负责后勤工作,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庆幸。
毕竟,冲锋陷阵十不存一,即便侥幸存活,也多是重伤。
而在后方治疗伤员,虽辛苦却无需以命相搏,活着便能回家。
此刻,有些人已然不再执着于能否获取军功,这般境况,倒也让人安心。
晚春渐近,更多兵源陆续抵达,在中州城外安营扎寨。
眼看着大军即将启程,集兵所内,忙碌的军旅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李幼白除了与营地中的军医一同探讨,制定更为合理的治疗方案,还要负责教导八军队员如何规范使用各种疗伤丹药、草药,以及正确的治疗手法。
教导几人或许容易,但要让一百人全部掌握,时间着实紧迫。
出发前一日,监药司将大批药草与丹药运送过来。
经过开箱仔细查验,确认质量无误后,方才装车。
与此同时,军候钟不二带领陷阵锐士营前几个军的弟兄前去领取火器。
李幼白瞧见了在火器营任职的兵铁,本想上前打招呼,却因事务缠身,未能如愿。
看来此次出兵北上,兵铁也将同行,此番战事,不仅牵动着百姓,朝廷亦是倾尽全力。
就在这忙碌的夜晚,开饭时分,本应是众人稍作休息之际,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引得众人纷纷围观。
“敢做却不敢认?原来是个没种的阉货,给老子滚远点,别坏了我吃饭的兴致!”一声刺耳的叫骂声传来。
李幼白刚与监药司交接完事务,闻声赶来。
挤进人群后,发现竟是河二与一伙人正在对骂,身旁还有许多八军弟兄。
郭舟站在河二身边,神色慌张,不敢言语;木锦蓉躲在河二身后,脸上满是委屈与恐惧。
李幼白眉头紧蹙,快步上前。
在军营中对骂,已然触犯军纪。
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八军队员的目光。
河二见到李幼白,立刻指着对面,满脸怒容地说道:“屯长!这帮杂碎趁着我们打饭的时候,竟然想对木姑娘动手动脚!被抓了现行还死不承认!”
“什么动手动脚?分明是她自己被挤得东倒西歪,凑到我们跟前,反倒诬赖我们!瞧她那副委屈样,装得还挺像,指不定以前在窑子里就是这般勾引客人的!”对方毫不示弱,说罢,与身旁几人一同哄笑起来。
李幼白面色阴沉,转头看向木锦蓉。
只见她身着一袭厚实的白衣裙,容貌清秀。
或许是畏惧军营环境,此刻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听了对方的羞辱之词,她只是默默低下头,不敢反驳。
在这满是汉子的军营之中,作为唯一的普通女子,她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实说来。”李幼白语气严肃,目光专注地看着木锦蓉。
木锦蓉抬起头,与李幼白对视,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在等河大哥他们帮我打饭,可对面的人直接撞过来,还想扯我的衣服……”
河二听闻,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经过这几日相处,八军众人之间的关系愈发默契友善,况且这姑娘还是李幼白带出来的,众人自然要为她出头。
“事实俱在,还敢抵赖!”河二怒喝一声,一口唾沫直接吐向对方脸上。
对方毫无防备,粘液飞溅到脸上,本就窝着一肚子火,这下更是被彻底激怒。
“瞎了眼的东西!竟敢吐我一脸!”对方怒吼着,带着人便冲了过来。
距离本就极近,一拳狠狠砸在河二脸上,打得他头晕目眩。
河二身旁的八军弟兄,除了郭舟吓得躲到一旁,其余人纷纷呼喊着上前帮忙,两伙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围观的兵丁见状,纷纷散开,远处听到动静的士卒也赶忙跑来看热闹。
李幼白没想到对方在军营中竟敢动手,本欲拉开河二,却在瞬间改变主意,一把将木锦蓉拉到自己身后。
她刚离开河二身旁,双方就已拳脚相向,打得不可开交。
“还敢动手!”河二被对方一拳打倒在地,缓过神后,立马爬起来,叫嚷着又冲进人群想要报复。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泥地里。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闹事!”一声厉喝如惊雷般响起,众人顿时停下手中动作。
循声望去,只见钟不二双手背在身后,手持短鞭,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
他的出现,让扭打在一起的双方急忙停手,各自退回原位。
钟不二缓步走进人群,目光如炬地盯着躺在地上呻吟的河二,厉声喝道:“站起来!!”
河二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还未等他开口解释,“啪”的一声,脸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河二脑袋一晕,再次摔倒在地。
另一边,率先动手的那人见河二挨打,刚想暗自窃喜,却见眼前白光一闪,钟不二的巴掌已然甩来。
“啪”的一声,声音更响,那人两颗牙齿被打飞,身子原地打转后,重重地跪在地上。
“都是谁的人!”钟不二怒目圆睁,大声喝问。
李幼白主动上前一步,指着河二,神色镇定地说道:“他是我八军的人。”
钟不二并未看她,而是死死盯着跪在地上、不断吐血的兵丁,见无人认领,他再次提高嗓门:“他是谁带的兵?!”
人群一片寂静,事不关己的人端着木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围观。军营中难得出现因女子而起的争斗,众人只觉新奇有趣。过了好一会儿,人群被挤开,文定姗姗来迟。
他身形单薄,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模样。
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兵卒,他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而后看向钟不二,拱手行礼,语气颤抖地说道:“钟军候,这……这是我的人……”
李幼白认得此人,正是几日前见过的文定,如今在七军担任什长。
谁也没想到,钟不二突然出手,手中短鞭如毒蛇般甩出。
文定惨叫一声,双手捂脸,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花。
鞭影未停,又一鞭抽向李幼白,她的侧脸上顿时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
然而,李幼白却如磐石般伫立原地,任由鲜血顺着伤痕滑落。
钟不二看着笔直站立的李幼白,冷哼一声:“此乃大秦军营,非红楼娼馆,容不得女子在此卖弄风情!管好你的兵,下不为例!”
“明白。”李幼白微微颔首,语气平静。
钟不二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文定,冷笑道:“你那点小伎俩,能骗得了谁?以为懂些武功、读过几年书,就能骑在我们这些军官头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文定不敢作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钟不二不再理会他,转身越过众人,前去前台领取饭食,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端着饭菜快步离去。
李幼白瞥了文定一眼,对方尴尬地笑了笑,拱手行礼。她轻轻点头回应,随后各自带着受伤的人回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