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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和仓惶一瞥,见少年携一尊雷灵破池而出,直奔自己杀来,面色渐渐扭曲,咬牙低语。
「该死。」
正在攻杀的无忧稍稍错愕,于煞气之中,恍惚回神,狰狞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难掩的喜色。
「师父!」
匆忙间一瞥,那一刻的对视,不管是徒弟,还是师傅,都见到了彼此那不堪的样子。
可是目色依旧。
姑娘满心欢喜,笑意盈盈,一频一簇间,都是对少年炙热的崇拜。
而少年满目春风间,全是长者于后辈的疼爱,他的眼神,数千年来从未变过。
「和为师一起。」许轻舟说。
无忧重重点头。
「嗯!」
鲲鹏翱翔间,咧嘴一笑,「少年,好久不见。」
许轻舟回应,「好久不见,小鱼。」
其馀战场中。
见许轻舟破池而出,众人反应各不相同,于天启者们而言,噩梦再度苏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说是雪上加霜,半点都不为过。
「他怎麽这麽快就出来了。」
「完了完了,这次真完了。」
「大爷的,怎麽玩...」
他们吐槽,抱怨,恐慌的情绪加剧上演,哪怕是六尊古神,此刻也错乱了...
还要打吗?
如果可以,他们不想打了,可是时至今日,有些事情好像已经由不得他们。
而不同于天启一众。
从人间匆匆杀来的众人,却皆面露喜色,一时振奋不已。
「太好了,老许出来了,哈哈。」
「先生!」
苏凉凉挥舞着拳头,高喊道:「许轻舟,干它丫的。」
江渡隔空唤了一声师傅。
仙喃喃说了三个字,可惜话音太小,噪音又太大,所以听不清...
黑白竹灵同样兴奋不已。
「咕噜!」
「噜咕!」
杀几个帝者助助兴。
帝苔裹挟漫天花海,人海回眸,笑脸灿烂如鲜花,微笑道:「太好了。」
薬一如往常,可是嘴角终是止不住的上扬。
梦魇则是嘚瑟的不行,攻杀六神时,不忘了讥讽道:「桀桀桀,小家伙们,乖乖受死吧,他出来了,你们可就惨了...」
六神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似是默认了眼前这尊上古巨擘的话。
是啊。
他出来了。
他们还怎麽打。
之前举世之力,不敌少年一人,现在,双方神明的数量,已是势均力敌,且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变态,妖孽,随随便便越级而战。
他们拿什麽玩。
全是开挂的,打不过一点。
随着许轻舟的加入,众生和的困境加剧,雷灵咆哮,肆虐冲撞着天启的大阵,狂暴所过,惊骇众人。
同为先天生灵。
帝苔也好,一对竹林也罢,都觉得这只雷兽好刚,好猛,比他们都强。
一场神战,风云变化,许轻舟破开沧溟,天启势气低至冰点,情况变得更乱,也更糟糕了...
许轻舟神念连接众人,于乱战之中,先行道谢,由其谢了一对竹林,帝苔鲲鹏...
他们本可置身事外,却主动入局而来。
许轻舟很清楚。
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份情谊,值得自己铭记。
寥寥数语,以旁人不察的方式,寒暄数句,阔别千年再见,自有相识于心,说不完的话语,可现在的情况,却绝非纠结儿女情长之时。
他们怎麽来的,少年没问。
无忧的小秘密,少年也没问。
故人旧况。
同样一概不提,只是问了一句,浩然仙境,安否?
得到的答案。
还好。
也仅仅只是还好。
他们守下了浩然仙境,可是浩然天下,却上了天,即便山河安在,可是归道坡上还是多了百万新坟,他们来的路上,同样见到了人间因此难而遭殃,苍生流离失所,世俗一片狼藉...
谈不上好。
却也没想像中的那麽坏。
所以。
答一句还好。
从他们的语气中,许轻舟自然已经预知了些什麽,也猜到了些什麽,他没有追问。
总归。
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无法在去改变,他所能做的,是尽其所能,让接下来的局势不要变得更糟。
毕竟。
仙域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浩然天下,又岂能毫无损伤呢。
苍生之苦。
由来已久。
逢此乱世,又能如何。
许轻舟总归不是神,即便是神,他的对手也是神,甚至还存在超越神之上的存在,很多事情,由不得他...
他没再追问细节。
潦草结束寒暄和对话。
少年接管战场,命小白,清衍,仙,江渡,苏凉凉五人退出战场...
「你们先回去。」
五人自然不愿,嘴上不说,表情却是表明了一切。
许轻舟也没有和他们商量的意思,态度很坚决,让她们退回去,江渡努了努嘴,最先乖乖听话...
仙和苏凉凉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他们五个。
哪怕是仙与灵龙合体,境界也只是无限接近天帝,而这方战场中,神姑且不说,帝者数千,天帝近千...
他们确实帮不上忙。
留下来。
只会让他们分心,就如刚刚战斗中一样,他们五个虽然抱团,共同进退,可却也几度三番,遭遇险境,三只先天生灵,可不止一次暗中出手解围...
之前。
他们着急救许轻舟,管不了那麽多,没想着活,拼死也要把许轻舟救出来。
现在许轻舟出来了。
他们的主心骨也就回来了,少年若是不死,他们也不想死。
既然先生有令,那他们听就是了。
毕竟。
能站在这里的人,除了江渡的心智稍微不够成熟一些,其她的有一个算一个,早就不是小孩了,哪一个不是活了大几千的老怪物...
道理都明白。
她们发疯的时候,比谁都疯。
可当他们冷静下来的时候,也比谁都要稳重...
江渡说:「好吧...那你们小心一些。」
苏凉凉收起十二层剑楼,悻悻道:「他是老大,他说了算咯,刚好,我也累啦。」
仙耸了耸肩,长眉一挑。
「嗯。」
小白是不想走的,她觉得,自己作为大将军,怎麽能临阵畏惧呢?这太丢脸了,而且,小妹还在战场中呢,自己怎麽能退...
愤愤不平。
清衍戳了戳她的胳膊,说道:「姐,走啦。」
小白一瞪。
「走去哪?」
清衍眼睛大大的...
小白说:「你这就怂了?」
清衍无语,「是先生说的。」
小白不服气,不敢对许轻舟撒,怕被说不懂事,于是就拿清衍撒,「他让你走你就走啊,你咋那麽听话呢?你家先生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被当成出气筒的清衍一脸无辜,可是面对自家姐姐无理取闹的问题,他却答的很认真。
迟疑片刻道:『先生让吃,我就吃!』
小白一怔。
最后实在没绷住,「你这个二货,就知道吃...」
说完离去。
清衍一脸懵...
小白回眸道:「你愣着干嘛,走啊,不是要撤退吗?」
清衍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小白诽腹,「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清衍努嘴,「狗才吃屎。」
小白言之凿凿道:『狗和狼是表亲...』
五人退去,二娃拌嘴,许轻舟虽身处乱局,可是担心他们会被截杀,故此神念一直笼罩其上,看了个真切,也听了个真切。
不由乐呵一笑。
几千年了,两人还是这样子。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小美好,才让他有了很多不得不赢的理由。
而天启一众。
面对五人的退去,似乎默契的选择了让开了路,全然假装视而不见。
他们不傻。
五人战力是低,可是若是对他们下死手,估计这些怪物会发疯。
到时候。
那可就真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形神惧灭估计都是好的。
没人愿意自讨没趣,特别是在当前界主被群殴,六神被暴揍,还没有变数上演的时刻,尤甚如此...
归根结底。
永恒神殿,虽雄踞一方,高手如云,可总归,人心不齐,他们不知为谁而战,亦没有信仰可言。
为众生和效命。
也仅仅只是因为,祂强而已,可一念左右他们的生死。
可现在的情况。
似乎变了。
他们总觉得,今日这位自家的界主是假的,太差劲了....
五人后退。
神奇的一幕上演,不管是天启,还是仙域帝与仙发现,这座镇压未知,将浩然护在其中的远古真灵大阵,可阻拦永恒神殿的神,但是却对眼前浩然出来的几位生灵无用。
她们竟是来去自如。
「果然不简单。」
「真灵真的庇佑了浩然吗?」
这无疑让天启们更加茫然无措了,至于仙域的帝者与仙人,也越发看不透这片人间了。
对于永恒殿能赢的最后一点倾向,也渐渐烟消云散。
真灵庇佑。
神明难触。
除非,传说中的界灵,永恒界真正的天道意志苏醒,并且站在众生和这一边,才有赢的可能。
可...
时至如今,若是界灵真的存在,也该出现了吧。
显然。
并没有...
五人退回浩然人间,于群峰一角,收敛气息,平缓思绪,运转真元,恢复元气,远观战场。
似乎。
在他们退回来以后,打的更加激烈了。
神也好。
先天生灵也罢,彻底放开,毫无忌惮的在战场中冲杀。
在许轻舟的授意下。
他们正在有意无意的将战场向天穹之上转移,人间已经够烂了,在打下去,浩然有远古真灵大阵护着,姑且没事,人界天十州,万万里山河,很可能真会因此沉沦,万劫不复...
这绝非许轻舟想看到的。
众人知少年心善,怜悯众生,即便是眼下这样的情形,自顾不暇间,还能心系万灵,足见一般。
并未追问,只是按其授意,主动牵引。
向着上苍之上杀去。
而对于此。
众生和竟是也出奇的配合,选择默认,即便,现如今祂的情况,极度糟糕。
虚天镜碎了。
山河令废了。
青灵盏灭了。
自己又因帝落花真灵的惩罚,修为至今未曾完全恢复,藉助一口沧溟池,面对一头混沌兽,一只灾生之灵,和一位妖孽少年,祂终是有心无力。
而且。
眼下困境,远不止于此,随着自己落入下风,持续被压制,祂能感觉到,六神又动起了小心思,他们开始避战,开始划水,如当初碎星海一战时一样。
其馀的天启们。
大多也是如此。
归根结底,他们为永恒殿效力,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可这些浩然的生灵不一样,他们来,与少年并肩作战,每一个都不留馀力,拼上自己的性命。
正如少年为护那片人间,同样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一样。
在这一点上。
祂承认,祂不如许轻舟。
往日站的太高,让祂看不清真容,更不会去在意,祂要的,也只是他们干活罢了,至于他们是如何想的,谁会在乎呢?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可...
也正是如此,才造就了眼下困局。
这一刻。
众生和心里无比清楚,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祂失败,都在等着见证祂的陨落,浩然人间是,仙域是,乃至永恒神殿这些自己部下同样是...
各怀鬼胎。
人心不古。
祂知道,这一次,祂不能输,也输不起,即便天道,已经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了,可那又如何,自己本就一直在执掌天道。
以前由不得他们,现在也由不得他们。
祂祭出沧溟池。
不够。
祂祭出了界玺。
开始反击....
神战越发激烈,整个苍穹都暗了下来,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位老人家,目睹一切,只余叹息声声。
「都是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啊。」
「哪怕已经高高在上,可是对生命依旧心存敬畏...可惜了,可惜了。」
真相是什麽?
目的是什麽?
局势该如何?
老人家心知肚明,于他的视角,纵观全局,少年无错,众生和亦无错,只是他们身在局中看不清,深陷纷争看不明。
所以。
他们追求不同,想要的也不同。
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争。
争一个输赢。
争一个结局。
可即使在别人的局中,结果,又岂能如愿呢?
就在全世界都觉得,众生和会输的时候,只有老人家清楚,用不了多久,就该许轻舟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