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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竞房里，江雅妮捂着额头，没搭理小冤家。
缪景灵却掰着手指头，歪着头：“怎么有这么多？你给我数数有哪些？”
“你都不认识。”郑庭赫笑道。
“元旦那晚的应该都是吧？”
缪景灵好奇的问道。
“嗯。”郑庭赫下意识地点头，“记性不错嘛。”
“那个林薇也是？”缪景灵笑意盎然，“她不是有老公？”
这娘们儿记得真清楚。
郑庭赫反问：“你之前不也有未婚夫？”
缪景灵这次不说话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江雅妮蹙起了眉毛：“你不是……失忆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郑庭赫神情一僵，操，忘了自己的人设。
某人反应很快，当即说道：“忘了告诉你们，那天在墙上撞了那么一下，之后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江雅妮狐疑的盯着这个冤家：“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失忆？”
郑庭赫大惊失色：“说啥呢你？装失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好笑。”
说完，他急匆匆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这电影太无聊，我去外面透口气。”
郑大少爷跑得很快。
人在江湖，想要不挨刀，就得学会开溜。
客厅，穿着瑜伽内衣和紫色紧身瑜伽裤的江雅宁在瑜伽垫上压腿。
看见兔崽子出来，她随口问道：“又要去哪？”
“没，就出来看看，你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身体柔韧性还不错嘛。”郑庭赫感慨道。
“走远点。”江雅宁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这兔崽子，动不动就说她一大把年纪，简直该打。
郑庭赫走到沙发上坐下，掏出一支烟点上。
嗯，里面那部电影还真不如老妈练瑜伽看着有意思。
“不是都戒了？”江雅宁蹙眉，“还抽干嘛？”
“抽了这么多年，身体器官和机能已经习惯了尼古丁，猛地一下戒烟反而对身体不好，”郑大少爷随口瞎扯，信口开河，“所以戒烟不能一蹴而就，不过你也放心，这包抽了也真不抽了。”
这包烟是昨晚向三个大姐姐坦白之前买的，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真是懒得说你。”
压了一会儿腿，江雅宁跪坐在瑜伽垫上，做着简单的拉伸。
“我心里有数，没见我没当着她俩面抽？放心，不回让她们两个孕妇闻到二手烟。”郑庭赫安慰道。
“二手烟在空气中也会残留。”江雅宁白了他一眼。
“哦，那这支烟抽了，以后都在外面抽，抽完再回来。”
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郑庭赫很随意的打量着老妈，赞叹道：“妈，你虽然年纪看着比曦姨老了一些，但身材保养的一点不比她差嘛。”
这话听着像夸奖，江雅宁脸却黑了：“你真觉得我看着比赵曦老？”
“呃呃，”察觉到老妈不悦，郑大少爷急忙改口，“是你看着比曦姨要年长一些。”
“不就是我比她老的意思？”江雅宁冷笑。
“实话嘛。”郑庭赫无奈的嘀咕道。
老妈看着是挺年轻，用林薇和缪景灵的话来说，就完全不像是有二十岁大儿子的女人。
不过赵曦更夸张，郑庭赫经常会恍惚的觉得这女人顶多三十刚出头。
不然前世也不会……
江雅宁一肚子气，也没心思再练瑜伽，直接起身赤着脚走到这兔崽子面前，无不讽刺的笑道：“怎么？觉得我这个妈太老，给你丢人了？”
郑庭赫：……
“有句话咋说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老妈你这不叫老，叫历经人间沧桑，洗尽一身铅华，依然是那么明眸皓齿，光艳照人。”他笑嘻嘻的拍老妈马屁。
江雅宁本来是想找兔崽子撒撒气的，奈何对方这马屁拍的太到位，她只好在其旁边坐下。
“真乖，”她揉着儿子耳朵，桃花眼微微闪烁，“我问你，你觉得我和你赵姨谁好看？”
郑庭赫：……
不是？当妈的也会问这种问题？
哦，真会问。
某人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郑大少爷尚且年幼，江雅宁和郑九城也还没有离婚。
一日，和干妈还有瑶瑶在外用过晚餐，在柔和的晚风中散步，江雅宁就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你觉得我和你干妈谁漂亮一点？
那时候郑庭赫很单纯，眼睛里压根没有漂亮这个概念。
他更亲近干妈，自然而然也觉得干妈更漂亮，所以想也没想的脱口道：“干妈漂亮。”
叶瑶就比他聪明多了，说的是一样好看。
在路上，江雅宁没有任何反应，还笑呵呵的和他打趣。
不过到家后，没了外人，老佛爷就生气了。
她咋说的来着？
我生你养你，你居然还觉得别人比我漂亮？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小子好没良心。
想起这件往事，郑庭赫警惕起来，特别是江雅宁的手还放在他耳朵上，不由更加挺直腰背。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郑大少爷绝对不可能再犯这种小错误。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笑嘻嘻的问道。
“假话是什么？”
“你比曦姨要好看那么一丢丢。”郑大少爷做了一个能让棒子男人破防的手势。
黛眉轻轻一跳，轻轻揉着儿子耳朵的右手渐渐开始用力。
“噢？”
假话是她比赵曦好看，那真话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察觉到老妈要揪他，郑大少爷大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真话是什么？”
“嗯，真话是什么？”江雅宁面不改色，微笑着问道。
郑庭赫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目光深沉，神情认真：“你比曦姨漂亮十倍，身材也比她好十倍。”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江雅宁那本来快要用力的手儿一软，脸上的笑容也明艳了几分，不似刚才的危险冰冷。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曦姨知道肯定会生闷气，她一直对她的长相引以为傲来着。”
老妈笑容很矜持谦虚，郑庭赫嘴角一阵抽搐。
就说家里的老佛爷的性子有时候跟个小姑娘似的。
此时表面看着矜持自谦，实则快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都。
心里忍不住腹诽，郑大少爷嘴上却继续拍马屁。
“不夸张，全是发自肺腑，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你老人家还漂亮的女人。”
“越说越离谱。”
江雅宁抬手，点了点兔崽子的额头。
很多时候，真不能怪郑大少爷虚伪，喜欢拍马屁。
就比如现在的情况。
赵曦确实不比江雅宁更漂亮，但也绝对不至于没对方好看。
单论长相，两者其实差不太多，然而赵曦胜在看着年轻。
不过郑大少爷能说实话嘛？
那肯当是不能的。
说实话江雅宁会生气，他耳朵也会遭殃。
不轻不重的撒个慌哄哄老妈，那就是皆大欢喜，母慈子孝。
这种简单的选择题，傻子都会做，更别说郑大少爷！
这不？
老佛爷嘴上嗔怪儿子说话夸张离谱，实则桃花眸子里尽是喜悦和自得之意。
如果不是儿子已经快要二十岁，她估计得抱着对方脑袋亲上一口。
安然无恙度过这场小风波，郑庭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也问道：“妈，我好看不？”
“废话，你说我生的，能不好看？”
“是不是你心中最好看的？”
江雅宁：……
“是。”
“你好敷衍。”
郑大少爷不乐意了。
江雅宁戳了戳他的脸，笑道：“没敷衍，实话。”
自家兔崽子本来就好看得不得了，再加上当妈的又自带母爱滤镜，在江雅宁心中，郑庭赫确实是好看得不能再好看。
“既然如此，那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郑庭赫又问道。
“是，怎么？”
江雅宁敏锐的察觉到，这兔崽子肯定有话要说。
“那你能为了我，和老东西复婚不？”
江雅宁：……
“能聊聊，不能聊该去哪去哪？”
她打了儿子一下，起身又回到瑜伽垫上，继续练起瑜伽。
郑庭赫无奈的叹气。
老头子啊老头子，儿子真的已经尽力了。
以前以为老妈是面子放不下，需要我从中撮合，牵线搭桥，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不想和你老人家复婚啊。
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妈和老头子离婚的原因，郑庭赫一直不知道。
不过这辈子知道了老头子和白芝阿姨的事后，他在猜测，会不会和此有关。
眼神微微闪烁，郑庭赫也跑到瑜伽垫上坐下。
“妈……”
刚开口，郑大少爷就被老妈蹬了一脚。
“远点，别打扰我。”
“没，我就是想和你聊聊。”
在老妈脚背上打了一下。
紧身瑜伽裤包裹着的修长圆润美腿略微弯曲，江雅宁盘腿坐着，叹气：“有屁放。”
郑庭赫摇摇头。
刚才还母慈子孝、你最漂亮，现在就让他有屁放。
唉，女人真善变，翻脸跟翻书似的。
就连老妈也不例外。
同样盘着腿，和老妈面对面，郑庭赫止不住的唉声叹气，不过就是不说话。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江雅宁不悦地责备道。
“不小咯，”郑庭赫想了想，直接躺在了瑜伽垫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年底就是两个孩子的爸了。”
江雅宁：……
这兔崽子还好意思提这茬？
脚丫子踢了踢儿子的腰，她说道：“起来，地板凉，容易受湿。”
“有心事，你让我躺躺。”郑庭赫佯装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你还有心事了，”江雅宁嘀咕道，“我才全是心事。”
“你什么心事？”郑庭赫拍了拍旁边，“来，聊聊。”
江雅宁翻了个白眼，在儿子身边同样仰面躺下，又是叹气：“你和江雅妮的事儿我能不愁？到时候我要怎么告诉你外公？”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郑庭赫右手握住老妈的左手，劝道，“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你就别操心。”
“你每天得开开心心，这样我这个儿子才能心情愉悦。”
“开心？”江雅宁还在叹气，“看见家里两个孕妇，想到以后不知还有多少，我怎么开心？”
或许是刚练完瑜伽，老妈的手心微潮，有些汗水，不过郑庭赫也没有嫌弃的松开，而是大大咧咧道：“再多，不都是你儿媳妇你孙子？有啥好不开心的？”
“我未来的儿子，要是给我带很多儿媳妇回来，我肯定当天得回安城，在爷爷奶奶坟前讲，你们的重孙出息了，给我们郑家开枝散叶了。”
江雅宁：……
这兔崽子，好想打他。
劝慰了老妈两句，郑庭赫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心事：“妈，我也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
“嗯。”江雅宁略微偏头，看向了儿子的侧脸。
“你和爸离婚没多久就出了国，当时还骗我说是有事，没告诉我你俩离了婚……”
郑庭赫似乎是自言自语，声音并不大。
“后来还是奶奶不小心说漏嘴我才知道的，你说说你俩干的是什么事儿？这么大的事都不让我知道？我还能拦着你们离不成？”
江雅宁反手抓住儿子的手，柔声道：“你那时候小，怕你接受不了，就想等你大点再告诉你。”
“你肯定不知道，奶奶当时说你们离婚了的时候，差点抹眼泪，你猜我是啥反应？”
江雅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我得笑着安慰奶奶这都不是事儿，该离就离，过不下去不离怎么办？让她放宽心。”
“其实我当时心里特难受，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一则是觉得我要是难受奶奶肯定更难受，二则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如果因为难受就要掉眼泪，挺矫情的。”
江雅宁依旧没有说话，侧过身来，胳膊搭在了儿子身上。
“我这人看上去没心没肺，天塌下来当被盖，其实情绪挺敏感的。”
磨磨蹭蹭从裤兜掏出烟来点上，郑庭赫嘴角含笑。
“初中时候吧，有一次亲子夏令营，别人不是爸爸带着就是妈妈陪着，而我呢，你在国外，老头子忙也没空，我就索性没报名。”
“那个夏令营寓教于乐，和上课差别不是太大，只是要轻松一些，当时班上很多男生就羡慕我，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里玩。”
“他们不知道，我其实也挺羡慕他们的。”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他们仰望和羡慕我的自由，我也仰望和羡慕他们。彼此的幸福，都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却不自知。”
躺着抽烟，烟灰很随意的抖落在一旁的地板上，郑庭赫从始至终语气都很平静。
“你和我爸离婚这么多年，小时候，我就羡慕别人家庭的幸福。”
“所以即使现在已经二十岁，我依旧渴望你们能够恩爱，能够复合。”
“即使……我已经回不去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