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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若是没胃口，便让大厨房少做些菜，如今虽天下太平，今年也还未有灾害发生，粮仓富足，但这么多菜剩着也是浪费。”
齐绍瑞的话让吴氏的脸顿时僵住，屋内也瞬间寂静得可怕。
伺候在一旁的秋水和春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吴氏紧紧攥着手，直到眼睛发酸才控制不住地眨了眨，同时也回过神。
目光移向正淡然擦着嘴的齐绍瑞，提了提嘴角，艰难地开了口。
“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以后定不会这般浪费了，秋水，将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菜都端下去赏给院子的人，就说是我和世子犒劳大家，今年大家都辛苦了。”
想到了解决的法子，吴氏的脸色便也不再那么僵硬。
见齐绍瑞的表情未有改变，吴氏也稍稍放松，这才提起今日想同齐绍瑞说的话。
“世子，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的年礼这几日也都准备好了，明日便可送到各位妹妹院中，您可要过目？”
齐绍瑞听了她的话瞥她一眼，突然轻笑一声。
在安静的屋子里，这声笑却格外有些刺耳。
吴氏的心瞬间收紧，就见齐绍瑞依旧勾着那抹笑开了口，
“后院的事，往年夫人都不会让我过问。”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也只有吴氏知道，自己是没话找话，想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却没想是又挖了一个坑。
吴氏再扯起笑就是十分难看，
“今、今年毕竟世子有了子嗣，我想着您既然在这，便也瞧瞧是否有不妥当的，这样也能放心些。”
齐绍瑞收了笑意，却未看向她，
“这些事夫人安排便好，他们也都是夫人的孩子，我想夫人也应该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话中的意有所指，吴氏很难听不出来。
面对今日再三责难她的齐绍瑞，吴氏竟有些怀念从前那个寡言少语的他。
此刻她也只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自然，皓哥儿和宝姐儿都还小，他们要用的东西自然都是最精贵的，还有周姨娘……”
提到周年湘，吴氏再怎么忍着也有瞬间的停顿。
“周姨娘那边也是，送去的东西都是我特意吩咐过，不会对她身子有影响的东西，更何况不是还有秦妈妈和紫苏看着，又怎么放些不好的东西进去，那不是……”
吴氏还是没忍住，话到最后还是带着怨念说了。
齐绍瑞这才看向她，吴氏紧握着手，面上带着镇定面对着。
“那便好。”
齐绍瑞收回目光，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吴氏这也松了一口气，终于将话题引到今日的目的上。
“说到周姨娘，听说世子昨日派侍从去她院子里挂了花灯？还是世子想得周到，今年怡姐儿也出嫁了，府里大伯母应该不会再让挂花灯，在自家院里挂些赏赏也是好的，就是……”
吴氏调整了面色，似商议地看向齐绍瑞说到，
“我想着今年也添了皓哥儿和宝姐儿，小孩子对这些个鲜艳亮丽的东西总是喜欢，既然您开口让周姨娘的院子挂上了花灯，不若今年咱们三房的各自院中都挂些，也算乐呵乐呵，您觉得如何？”
齐绍瑞微微敛下眼，吴氏瞧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就提起心，连呼吸都变慢了些。
“那便都挂些吧。”
终于见他开口，吴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扬起笑容，连声应下。
“好，那明日我便派人去做，不过……”
吴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毕竟是内宅之人，外面流行什么花灯样式也不清楚，不知可否劳烦世子，吩咐前院的人帮着采买回来，还有皓哥儿和宝姐儿，我听说世子给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选了兔灯，都是您的孩子，我便也不好代劳，两个孩子的花灯就要劳烦您了。”
吴氏说着脸上的笑意更甚，带着期待看向齐绍瑞，只是他望过来的一眼让她地笑意微微僵住。
“夫人多虑了，前院的人哪比得上经常采买的人，让他们负责便是，至于皓哥儿和宝姐儿的花灯，明日我会让齐右送来，夫人觉得如何？”
齐绍瑞带着深意的目光让吴氏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僵硬地笑着应下。
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至少皓哥儿还能得到世子亲手选的东西，还不算输周姨娘太多。
在心中重复了好些次，她的脸色才不再那么难看，齐绍瑞见状便也站起身，
“夫人要说的事若说完了，我便去看皓哥儿了，冬日寒凉，夫人早些休息。”
说着却也不等吴氏回答便已经准备要离开，让吴氏已经要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站起身，吴氏只来得及对着他的背影说一句“世子慢走”，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望着漆黑空洞的屋门口，吴氏一直挺着的肩也松了下去，有些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望着桌上满满当当，却已经变凉凝结在一起的菜肴，吴氏被胸中的气堵得更为难受。
阴沉着脸，吴氏冷声吩咐着，
“把菜撤下去，还是赏给院子里的人。”
秋水和春华闻言忙上前，秋水走到屋门口又唤了两人进来，四人一齐便动作很快地收到了食盒中。
看着已经空了的桌子，吴氏的胸口终于舒服了一些。
这时冬霜也走了进来，
“夫人，世子已经离开了。”
吴氏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么快？”
冬霜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也难得有些不好，点了点头。
”世子进了厢房，皓哥儿也正醒着，但也只是看了看，问了奶娘几句话，又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吴氏的身子重重地起伏着，放在桌上的手也发泄般狠狠拍了一下，发出重响。
方才安慰自己的话此刻却再也不管用。
她再怎么不想承认，如今皓哥儿在齐绍瑞心中也已经比不过周年湘还未出生的孩子。
她不仅想得更远，若皓哥儿是自己生下的嫡长子，世子可还会这般对待。
若是她能生下一儿半女，如今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