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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歌闻言神情淡然的回头，向端坐马上的，因为死了人而神情有异的姚川，重复一遍汪德容的问话说：“你知道吗？”
姚川眨眨眼，这个问题似乎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吧？可陈楚歌都这么问了，他想了想，还是回答说：“不知道。”
宋州离洛阳可不近，而且武攸暨前来洛阳，一路行踪隐秘，若不是死在洛阳，在洛阳掀起这滔天风浪来，姚川从始至终都可能不知道那位驸马爷来过洛阳，还以为人家一直在长安呢。
姚川的回答对陈楚歌来说，重要吗？谈不上，不过有点作用倒是真的，陈楚歌转头又向汪德容复述姚川的话说：“不知道。”
汪德容半张着嘴，原本心里想着的好多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睁大眼睛仔细看看陈楚歌的面容，再看看马上的姚川，他也没认错啊，站在他面前的陈楚歌，就是这场风波里的正主儿陈楚歌，怎么这会儿成了个传话的呢？
马背上那个年轻人，他看着也有些眼熟，似乎是南河道上那家的官宦子弟，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可不管是哪家的，即便是于赵两家的公子哥，也用不着陈楚歌这么来回传话，显得低三下气的吧？
汪德容脑袋里浆糊似的，彻底分不清眼前的局势了，这时，却听得陈楚歌开口道：“除了那位，汪参军还有后手吗？”
陈楚歌言指这会儿已经奄奄一息，伤重垂死的卢北山。
汪德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皮轻颤，惊骇的睁大双眼。
“看来似乎是没有了，也是，汪参军身处高位时，自然一呼百应，可是到了这步田地，身边能有这么一位高手随行，已经很了不起了。”陈楚歌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怎么做？有用的人，不用死，你或许也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比如武攸暨来洛阳之后，都和那些人接触过，又都有怎样的回应。
最终能做成围剿翠虹庄的杀局，其中又有多少人的参与，有多少人暗中使力。那些人说起来，可都是我的仇人，而这些个隐秘，除了身败名裂的你，大概也没有人会说出来了。
你想用这些秘密，换条活路，或者是，不甘心只有自己倒霉，想让那些人也都人人有份儿。这份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陈楚歌忽地顿住言语。
说了这么多，句句都在汪德容的心坎上，由不得汪德容不动容，可是陈楚歌话音一转，汪德容脸上那点激动的期许彻底泯灭，五官皱巴巴的挤在一块儿，好像霜打的茄子。
“但是，且不说以你我二人的关系，你说的话，我能不能信，敢不敢信，现如今，时过境迁。为首之人的武攸暨已经死了，于洛阳于南河道而言，我不过是个运气好点，死里逃生的小小子而已。
你知道的那些秘密，是很有用，但是对我而言，也没那么有用，宦海沉浮几十载，有些事情，你比我这个年轻人要感触更深，不是吗？”陈楚歌娓娓道来。
怎么说呢，对于这个一声令下，害死翠虹庄那么多人，又差点弄死他的刽子手，单纯的谈什么仇啊，恨啊，似乎太过低级，这世间事，总有那么些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感触。
“懂了，古来成大事者，谈何仇怨？”汪德容凄笑道。
古来最喜欢讲恩怨分明的，大抵就只有江湖人，赳赳武夫，不屑蝇营狗苟，这才是江湖的魅力所在，也大抵是因此，在每个人的心头才都会有一座江湖。
可现实又那有那么多的恩怨分明呢，反倒是蝇营狗苟，成了世间常态。
想明白了这些，汪德容癫狂大笑，叫嚷道：“姓陈的，看你是年轻人，我还以为你有七分热血三分意气呢，没想到年纪轻轻，却如此老于城府。
死在你手上，我汪德容不冤，曾几何时，我又何尝不是，踩着前人的尸骨，走上去的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陈楚歌，我今日之下场，便是你明日之归途，我咒你不得好死。”
沙场老卒，那有站着等死的理儿，汪德容挥拳，做临死一搏。
面对汪德容的恶毒诅咒，陈楚歌嘀咕了一句：“或许吧！”在汪德容的拳头近身之前，陈楚歌转身，身后屠罡挺剑上前迎上汪德容的拳头。
一剑过，鲜血飘落，汪德容年轻的那会儿许是军中悍卒，但是如今，他老了，只懂些横炼功夫的他，又哪里能是屠罡的对手呢？
姚川见眼前一幕，当即心潮汹涌，翻身跌下马去，弯腰呕吐起来。陈楚歌说要借汪德容的人头一用，姚川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的，直到屠罡真的那么做了。
姚川才发觉，他原本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在场的其他人，可没姚川这种反应，哪怕是比姚川还要小两岁的小鬼，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毕竟他不是什么钟鸣鼎食的公子哥。
“走吧！”陈楚歌翻身上马出声道，最后看了眼，那个横死路途的卖货郎。
黄三斤见状，打马跟上陈楚歌，出声道：“十有**是冲云楼的人，不然也没理由在这个当口，出现在这里，这大热的天儿，谁他么闲的瞎晃悠啊！”
陈楚歌不语，算是默认的黄三斤的说法。
屠罡提溜着那只滴着血的包袱，拍马跟在陈楚歌身后，从姚川身边经过，给那味儿一冲，姚川又是一阵干呕。
这会儿他不仅将中午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甚至嘴里发苦，那胆汁儿都在往出溢。小鬼陪姚川留在最后，皱了皱鼻子说道：“走啦，这有啥好吐的，浪费粮食。”
说的这是人话吗？姚川掩住口鼻，回头瞪了小鬼一眼，一时间，他忽然发现，陈楚歌身边的怎么尽是些怪胎，当然也包括陈楚歌那个最大的怪胎。
给小鬼催促着上马，一路无精打采，摇摇晃晃的跟上去，一行人来到芦县府城歇脚，五个人一张大桌子，坐在临街的茶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