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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贾母进宫,迎春封妃
荣国府正门口,三间兽头大门之下,那些个华冠丽服之人,还是一如往常,列坐在门前凳子上。
这时候,他们听见宁荣街街口那边,依稀传来了开道之声。
这些人见多识广,明白这是又有达官显贵,前来拜访他们家老太太了。
毕竟这条宁荣街,只有宁国府和荣国府,而宁国府被抄家夺爵之后,整个宁荣街,便只剩下荣国府一家了。
其中几个年轻点的,便起身来至当道,想看看这会儿来的到底是哪一家的。
这一看不要紧,登时把这几个人吓了一跳,因为他们看见了在车队前面开道的,乃是身穿飞鱼服的龙禁尉,和身穿斗牛服的侍卫亲军。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身穿蟒袍的宦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
而在宦官身侧,则是一辆装饰极为精美,体型无比巨大的马车,被六匹通体雪白的神驹拉着,正缓缓朝着荣国府而来这架势,这仪仗,真真吓死个人!
这几个人脸色大变,连忙跑回大门前,来至一位老者面前。
「刘爷爷,您过来瞧一瞧,小的怎麽看着,像是宫中贵人来了。」
这位刘姓老者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来至道路中央,手搭凉棚往街口望去。
当他看到那些身穿飞鱼服的龙禁尉,和身穿斗牛服的侍卫亲军的时候,心里并不怎麽吃惊。
宫中贵人来他们荣国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麽好惊讶的?
大小姐贤贵妃娘娘这会儿有孕在身,肯定是不能随便出宫的,估摸着是表小姐娴贵妃娘娘,亦或者是三小姐荣妃娘娘回来了。
前阵子他们家的三小姐荣妃娘娘,来他们荣国府帮着管家的时候,出行的仪仗排场也和今儿这次大差不差。
便在这时,刘姓老者看到了御攀。
虽说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御琴,但贵妃娘娘出门乘坐的四望翠霞承凤琴,其他妃嫔出门乘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以及那些丫鬟宫女,出门乘坐的朱轮华盖车,他可是都见过的。
那些车虽然装饰精美,可都还是马车,但街口这辆却截然不同。
不仅描金嵌玉,装饰奢华,更是无比巨大,已经不再是马车了,更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屋。
再加上前面拉车的那六匹高头大马,个个通体雪白,神骏非常。
突然,刘姓老者心里一惊。
天子六驾,这不会是皇帝陛下的御攀吧!
刘姓老者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旋即,他又站起身来,跑回荣国府正门口,激动得满面通红,连声喊着。
「快开正门,天子御驾来了!」
「还不快进去通知老太太,天子御驾来了,请她老人家赶紧出来跪迎!」
那十几个衣着华丽之人,开正门的开正门,跑进府里去通禀的通禀。
至于刘姓老者和其他人,则纷纷跪倒在正门两侧,以头抵地,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再说贾母,这会儿正在宝玉房中,与胡玉娘说话。
胡玉娘此时已怀胎七月,估摸着再有两个多月便要生了,行动多有不便,故而贾母不许她每日前来给自己请安。
贾母则是隔三差五的来看胡玉娘,与她说一会子话才走。
就在贾母嘱附胡玉娘安心养胎,旁的事儿莫要理会的时候,林之孝家的不待通禀,便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太太,正门上的人进来传话,说天子御驾来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进府了。」
贾母闻言大惊,面色一变,腾的一下便站直了身子。
一般情况下,天子驾临臣子府邸,车队浩浩荡荡,有在近前护卫的,也有在前面开道之人。
而这些负责开道的龙禁尉,必定会提前来荣国府知会她,好让她依着国夫人的品级穿戴整齐,带看阖府上下在正门外跪迎的。
今儿怎麽没有人来通知她?
而且天子御驾,怎麽还不声不响的,便进了府呢?
此时再换衣服,已然是来不及了,贾母先是让林之孝媳妇,去通知各房主子,以及所有的丫鬟仆役,全都去二门外跪迎圣驾。
接看,贾母让鸳鸯扶看她,便要往二门赶去。
便在这时,贾母瞧见胡玉娘也起了身,跟在她的身后。
贾母皱眉问道:「你去做什麽?」
胡玉娘懦道:「天子驾临,阖府上下皆须跪迎,我若是不去,便是不敬之罪。」
贾母回身,扶着胡玉娘重新坐回榻上,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怀胎七月,身子沉重,行动不便,就不要去了,陛下待咱们家极为亲厚,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怪罪你的,老身会向陛下请罪,并说明缘由的。」
说罢,贾母便带了宝玉,让鸳鸯扶着她,一路脚不沾地,径往二门外赶去。
等到了二门外,贾母已经是额头见汗,气喘吁吁了。
可她并没有看到皇帝,只有汪安一个人,满脸堆笑的等在那里。
看见汪安,贾母不由得面色微变,心里更是咯瞪一下。
没办法,汪安汪大监,和她们贾家可太有缘分了。
即便知道此次汪安前来,不是来收拾宝玉,也不是来给她们贾家降罪的,可贾母看见汪安,还是条件反射一般,不由得心里一阵发紧。
与此同时,贾母也满心疑惑正门外的那些门子,既然传话进来,说是天子御驾来了,那天子御驾必然是来了。
毕竟这种事儿,他们是不敢信口雌黄的。
可天子呢?
御驾又在何处?
贾母来至汪安身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汪大监,门前那些小子传进话来,说是天子御驾来了,不知....:
贾母话未说完,汪安便哈哈笑道。
「天子御琴是来了,但陛下并没有来,瞧这事儿给闹得,让老太太您一路跑着过来,
出了一脑门的汗,老太太,你们家这门子,眼力见也忒毒了,
咱家带着人刚走到宁荣街口,他们便瞧见了,又紧忙进去通禀,这才惊动了老太太,
说到底,都是咱家考虑不周,应该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的。」
说着,汪安笑着朝贾母拱了拱手,算是致歉之意。
汪安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凡出宫,他便代表着皇帝,更何况他这次还是带着御琴来的,那就更加非同小可了。
他朝贾母行礼,哪怕只是极为敷衍的拱拱手,贾母也是万万不敢领受的。
故而贾母连忙侧身躲开,以示不敢受礼之意。
贾母皱眉问道。
「汪大监,这御琴..:
汪安满脸堆笑,道:「老太太,外面这御是来接您的。」
贾母闻言大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志芯不安。
这好端端的,陛下召她进宫作甚?
还让她乘坐御进宫,这可是天子对臣子,高到了极点的殊礼,更是无以复加的礼遇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敢承受这般礼遇?
贾母问道:「汪大监,不知道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啊?」
汪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倒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他也不知道,更猜不出陛下为何会让他带着御,来请贾母乘坐御琴进宫。
见汪安摇头,贾母心里莫名一惊,难道是元春出了什麽事儿?
流产,亦或是滑胎什麽的,陛下心中着急,这才让御琴来接她进宫?
贾母心中大急,颤声问道。
「汪大家,可是贤贵妃娘娘,出了什麽事儿?」
汪安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陛下派御琴过来接贾母进宫,如此礼遇,让贾母在受宠若惊之下,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连忙笑道:「老太太莫要乱猜了,等待会进了宫,一切自见分晓,
至于贵妃娘娘,身体康健,胃口也好得很,今儿早膳,一碟刚蒸得的奶油松卷酥贵妃娘娘足足用了小半碟呢!」
贾母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将汪安迎进荣禧堂,又命人看茶,让宝玉陪着汪安坐在这里。
而贾母则回到上房,让鸳鸯将国夫人的霞首饰等物翻出来,伺候她穿戴整齐之后复又来至二门,然后又跟着汪安来至正门。
果然,在正门之外,二十名龙禁尉,五十名侍卫亲军正等在那里,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则是六匹神驹拉着的御攀。
汪安请贾母上御,贾母思索再三,还是不敢上去,便想着自己乘坐一辆马车,跟在御攀之后好了。
不料汪安却说,陛下口谕如此,贾母若是不上御,便是抗旨不遵,
贾母万般无奈,只好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扶着鸳鸯,迈步上了御攀,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径往紫禁城而去。
等到了宫门外,鸳鸯扶着贾母下了御攀,只见宫门里又抬出一乘步攀来,汪安笑着请贾母上了步琴。
要知道按照宫里的规矩,只有宫中妃位以上的主子,才能乘坐步琴代步。
贾母这会儿已经麻了,推辞了一番之后,又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扶着鸳鸯,迈步上了步攀。
只见汪安在前引路,却并不是去乾清宫,而是去了陛下日常处理政务的武英殿。
贾母见状,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
看来陛下召她进宫,不是因为元春,或者是黛玉,探春等人,而是为了国事。
只是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又和国家大事有什麽关系呢?
想到此处,贾母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就这样,贾母一路志芯,终于到了武英殿之外。
贾母下了步,迈着小碎步,躬身进了武英殿,
一番行礼之后,贾母起身,这才看见武英殿之内,探春和迎春早已经在这里了。
而且探春和迎春二人,面上犹有泪痕。
尤其是迎春,用手捂着嘴巴,咬着手中的帕子,不敢放声大哭,只是在那里不住的默默流泪。
贾母见状,心里便不由得咯瞪一下。
陛下用御接她进宫,乃是为了国事,而探春和迎春,又在这里哭个不停。
将这些联系到一起,贾母便想到了远在东南前线的贾琏和贾环。
贾琏是迎春的兄长,贾环是探春的弟弟,难道说,他二人出了什麽事吗?
正在贾母心中惊疑不定,胡思乱想之时,坐在龙椅上的李崇叹了口气,让小桂子将史那份摺子的留档副本,拿过去给贾母看。
又让汪安搬过来一个绣墩,还拿过来一副老花镜递给贾母,让她坐在绣墩上,戴上眼镜仔细瞧。
贾母接过摺子一瞧,见是东南主帅史的摺子,心里那份担忧,瞬间便化为一片悲恸贾母心里明白,被她不幸给猜着了。
贾母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打开摺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当她看到柳林镇一役,贾家的那些部曲家将,阵亡了一百三十七人。
而剩下的二十三个人,也有十数人身受重伤,能不能活着都很难说。
贾母瞬间便红了眼圈,不禁落下泪来。
要知道,身为勋贵之家,这些部曲家将可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最重要的资本啊!
更何况跟了贾琏等人去东南前线的部曲家将,都是久历沙场的积年老卒,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结果柳林镇一役,几乎丧尽。
她们荣国府的部曲好手,十去其七,元气大伤。
那往后,若是再有贾氏子弟去军中效力,想要去搏个军功爵位,想要去谋个封妻荫子,她又该拿什麽资助这些儿孙呢?
贾母不由得想起几十年前,还是睿宗皇帝时期,老国公爷还在世的时候,朝廷征讨西海沿子的旧事。
那几年,京中的开国勋贵们,几乎家家举丧,人人戴孝。
他们贾家,更是死了很多人。
而这一次,他们贾家死的人,可比那一年多太多了。
贾母擦了擦眼泪,继续往下看,然后看到了薛蟠没了左臂,却以一己之力,一炮轰死7敌酋犬养平八郎的事情。
看到这里,贾母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心说这薛蟠当真好命,竟然得了这般大功,
有了这桩大功,薛家往后便不再是商户,而是勋贵了。
再加上薛家又是外戚,看来薛家当兴啊!
往后说不得,她们贾家得和薛家搞好关系才行,若是能彼此联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叹息了一番之后,贾母继续往下看,然后便看到了贾芸左臂被斩,贾环右腿伤残。
贾母心中又是好一阵心痛,贾芸虽是旁系支脉,但贾家子弟泰半都是不成器的废物好不容易出了个贾芸,现在也成了独臂废人。
还有贾环,虽然她不甚待见这孩子,但不管怎麽说,贾环总是她的亲孙子。
而且自从贾环从军之后,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有出息,而宝玉被处以宫刑之后,一天天的还像以前那般预不堪。
贾母心里清楚,荣国府的未来,多半要指望贾环了。
而贾环此时,也成了残疾之人,没办法在军中效力了。
贾环武将之路断绝,在文事上这孩子又不甚通,未来的成就估摸着也不会太高。
难道说,她们贾家,真的要后继无人了吗?
想到此处,贾母脸上的泪珠子,便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个不停。
哭了一会之后,贾母擦了擦眼泪,又凝神往下继续看。
然后她便看到了贾蔷,虽说多处受伤,但无一处是致命伤,而且身体也未残缺。
摺子里还说,柳林镇一役,贾蔷指挥极为得力。
摺子里的字里行间,史都流露出对贾蔷的欣赏赞许之意。
贾母看到这里,心中稍稍有了点欣慰。
贾家终于出了个人才,虽说贾蔷是宁国府之人,但宁荣两府俱为一家。
都是贾氏子弟,对贾母来说,都是一样的。
贾母心说,宝玉是完全没指望了,贾环又残了,看来以后要指望贾蔷,来光耀贾家的门媚了。
贾母老怀大慰,双手捧着摺子,继续往下看,便看到了贾琏阵亡这四个字。
贾母瞪大了双眼,好似不敢相信一般,低头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再三确认之后,贾母哭着喊了一声。
「琏儿!」
便眼前一黑,身子往旁边一歪,昏死了过去。
幸亏汪安一直站在贾母身旁,见状连忙一把将其扶住,这才没有让贾母栽倒在地,磕碰出什麽事儿来。
早在一旁候看的王君效,也紧忙上前救治。
没一会工夫,贾母便幽幽醒转过来。
只见她面容枯稿,眼神黯淡,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躺在那里默默流泪。
贾母最宠爱的孙子,自然是贾宝玉无疑,但贾琏是她的长子长孙,她又岂能不疼爱有加呢?
更何况她的长子贾赦没了,贾母经历了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现在,她的长子长孙,她的琏儿也没了,又让她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此巨大悲痛,也不知道贾母能不能撑得过来?
见贾母昏,李崇和探春,迎春连忙围了过来。
探春和迎春更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见贾母幽幽醒转,李崇这才放下心来,他俯下身子,拉看贾母枯瘦的手掌,温言说道。
「老太太,胡玉娘快要生了,元春也快了,你马上便要当曾祖母,要当曾外祖母了,
你可得挺住啊!」
贾母闻言,原本黯淡的双眼,这才渐渐有了几分神采。
是啊,玉娘要快生了,再过几个月,元春也要生了,这是贾家的大喜事,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至于琏儿,她的琏儿,贾母又不由得泪眼滂沱。
在宝玉受宫刑之前,她都想着给宝玉留个后。
在琏儿从军之前,她怎麽就没想到,也给琏儿留个后呢?
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她怎麽就没有想到这一节,怎麽就那麽糊涂呢?
想至此处,贾母心中又是悲恸,又是愧恨,整个人又抽泣了起来。
贾母一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贾赦又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琏,次子贾琮。
可方才她看摺子之时,并没有看到贾琮的名字。
琮儿,她的琮儿可不能再出事了。
琮儿要是出了什麽事,荣国府长房便死绝了,她怎麽对得起已经死了的长子贾救,又怎麽对得起老国公爷呢?
想至此处,贾母心中一慌,拉着李崇的手腕,急声问道。
「陛下,贾琮,贾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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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话刚出口,李崇便拍着她的手掌,安慰道。
「你放心,贾琮安然无恙,在未开战之前,贾琮便去给史报信去了,而且朕已经下旨,除了贾蔷之外,你们贾家其他子弟,养好伤之后便让他们回京,柳林镇一役,你们贾家为国靖难,死了太多的人,不能再......」
说到这里,李崇叹息一声,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得知贾琮没事儿,贾母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贾琮还在,荣国府长房便没死绝,便后继有人了。
正在此时,只听李崇沉声说道。
「此番柳林镇一役,你们贾家功劳极大,至于如何授勋,如何封爵,要等史那边理清具体战况,上了请功摺子之后,朕才能依照各人功劳予以封赏,
不过你放心,你们贾家于国有功,朕是不会亏待你们贾家的,在未封赏之前,朕先赐你几道恩典吧!
依照宫规,你每隔旬日才能进宫一次,朕现在赐你随意出入宫禁之权,往后你可以随时进宫来看望元春,看望黛玉,探春,和迎春她们。」
不等贾母谢恩,李崇继续说道「你年纪大了,腿脚不甚灵便,朕赐你一架步,往后你进宫来,可以乘坐步,无须再走路了。」
随意出入宫禁,以及紫禁城骑马或是乘坐步,历朝历代都是皇帝礼遇功勋卓着的老臣,才会特地给的恩典。
一般臣子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近几十年以来,只有已经死了的胡玄机,曾经被先帝元和帝这般礼遇过,
即便是内阁首辅李守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多年,功劳也不算小,年纪也大了,但李崇都没有赐他这两道恩典。
对此,贾母自然心知肚明,她对李崇更是感恩戴德,便要挣扎着起身,向李崇叩头谢恩。
不料,李崇伸手按住了她,愣是不让她起身行礼。
「老太太,你先躺在这里缓缓,今儿也别回家了,等好些了便去探春宫里歇息,等明日见过了元春之后,你再出宫回府吧!」
说着,李崇又叮嘱道。
「元春月份大了,不能大喜大悲,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她,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告诉她吧,明儿见了元春之后,你可莫要露出悲容来才好。」
贾母双眼含泪,默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贾母心里除了悲恸,更有了一点安全感。
这些年以来,她一直为贾家的未来,为荣国府的未来而忧心不已。
她放下国公夫人的脸面,费尽心思为陛下搜罗美女,为陛下进献银子,为的就是让陛下看在这些情分上,善待她们贾家,善待她们荣国府。
而现在,柳林镇一役,贾琏阵亡,贾环,贾芸身受重伤,还阵亡了那麽多贾家的部曲家将,贾母心痛之馀,更有些放下心来。
她知道,凭藉着这桩大功,以及宫里的元春,黛玉,探春,迎春等人,至少在陛下这一朝,她们贾家会稳若泰山,谁也动不了她们贾家了。
而陛下今年才十六岁,春秋鼎盛,少说还能御极四五十年。
至于四五十年之后,到了下一任皇帝,有柳林镇这件大功做底子,只要她们贾家子弟不作死,不去参与夺嫡之事,不去做那投敌叛国,或是谋反之类的勾当,她们贾家也是安全无虞的。
一想到这里,贾母又是伤心,又是高兴,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再说李崇,他扭头看向贾探春。
「你弟弟伤了右腿,军中是不能呆了,不过你放心,等他回京之后,朕会重用他的。」
贾探春闻言,不由得转悲为喜,连忙跪下叩头谢恩。
李崇点点头,又看向了贾迎春。
要说今日这武英殿之内,除了贾母之外,谁最伤心难过,那无疑便是贾迎春了。
在荣国府之时,贾琏虽然和贾迎春关系一般,平日里也不怎麽照顾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但不管怎麽说,贾琏总是贾迎春的兄长,而且是唯一的亲哥哥。
此时贾琏阵亡,贾迎春又怎麽可能不伤心难过呢?
再加上贾家其他人,贾蔷,贾环,贾芸都只是受伤,唯独贾琏一人阵亡。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迎春无疑更伤心欲绝了。
李崇看看贾迎春,叹息一声道,
「你兄长贾琏阵亡了,朕会封他高爵以彰其功,他没有留下什么子嗣,等你弟弟贾琮有了孩子之后,朕会让贾琮过继一个给你兄长,也好为你兄长延续香火。」
贾迎春闻言,红着眼圈,泪流不止,便要跪下谢恩。
不料,李崇一把抓住她的柔嫩小手,温言道。
「先别急着谢恩,朕还有一道恩典给你,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你成了罪人之女,即便是进宫服侍朕,也没法子给你名分,
现在你兄长为国捐躯,功劳不小,朕便免了你的罪人之女,封你为靖妃,以纪念你兄长为国靖难的功绩。」
李崇话音未落,贾迎春便紧紧咬着手帕子,哭得泣不成声。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的后妃之位,竟然是靠她哥哥贾琏这条命换来的。
如果有得选,她宁愿不要当什麽靖妃,她更希望她兄长贾琏好好的,哪怕是像往常那样不怎麽理会她,不怎麽照拂她,只要她兄长贾琏还活着就好。
可惜,她哥哥贾琏已经阵亡了。
贾迎春啜泣不绝,探春在旁边安慰了好一会,迎春这才慢慢止歇。
这会儿,贾母也终于缓了过来,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
李崇命人抬来步琴,抬着贾母去长春宫安歇,并让王君效也跟着一起去,贴身照顾贾母的身子。
等贾母,探春,迎春几人走了之后,李崇又拿起史那份摺子的留档副本,叹息了一声,便出了武英殿,往薛宝钗的翊坤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