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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执素整个人站在月满楼最高层的屋脊上。
入夜的风吹得她轻的好似要飘起来。
她一双手被擒住,有些不舒服:“你拦我作甚?”
第一次。
她没叫他名字,也没称他国公。
一直在扭动,她想要挣开他。
晏玄奕见她醉了,连忙顺着说:“你要做什么?我带你去。”
“要看星星。”
“你进来,我带你去屋顶看。”他耐心哄着。
温执素果然顺从地爬了进来。
晏玄奕将他打横抱起,跃出窗子,一个翻身就稳稳落在了屋顶。
月满楼的屋顶很小很尖,没有让人躺下的余地,但观星却是足够。
这是京城里最高的楼,似乎离天都更近。
没有了屋檐遮挡星空,温执素十分满意。
她倚在晏玄奕怀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自然。
清风为引,美人为枕,暮色为被,星月为帐。
原本以为她的恨会像繁星布满天空一样充斥着她的内心,见了才知,她是多么的狭隘和渺小。
她的不甘、她的恨意、她的杀欲,在此刻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伴着她喜欢的檀香,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说话,他看着她亦是沉默着。
晏玄奕已五日不曾见过她。
听了守卫的消息才知道她来了月满楼,他匆匆过来的时候心里想了很多。
是想要见他吗?
是后悔想要把芍药香囊收回去吗?
还是只是想问越州城的事情?
不管如何,是她主动拉找他的。
他一上来,就看到她要往外爬。
一瞬间他只想到了,第一次在这里见面时,他威胁要让她失足摔下去。
她那么惜命,定不会想死。所以,他停顿了一瞬。
可真当她两条腿都迈出去的时候,他再也不敢赌。
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反应,擒住了她。
风带进来她满身的酒气,是他月满楼的酒。
她低下头看他,双眼似隔着迷迷蒙蒙的水雾,脸上两朵霞云绯红。
是他日日思念的容颜。
温执素出声,断了他的思绪:“我一醒,是不是你……就走了?”
她今日喝得多,除了星星,什么都是一团乱。
楼下的苏岚沙,更是被她忘了个干净。
她以为自己是做梦。
梦里她去潇洒了,在屋顶上看星星。
“为什么?”他可以不走,只要她开口。
她双手胡乱地摸向他的脸,嘟囔着:“因为我在做梦,一定是我醉得睡着了。梦里都还记得要看星星。”
他说:“那你能梦到我,也很好。”
总好比被抛在脑后。
就算他不在的几日,也有人迅速占据他的位置,陪在她身边。
她从来都不缺人陪。
是他不能没有她。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梦里看星星。”
她的话像是捅了他一刀,屋顶的风很大,呼啸着从他身体穿过。
半晌,他找回自己的声音,破碎而嘶哑:“那你想和谁,姬彧吗?那你,便把我当成他。”
温执素似乎有些奇怪他的答复,她扭着头呢喃:“……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他。”
原来他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心随着呼啸的风一点点冷下去。
他想,也许是他太过执念。
过了今夜他便放她自由,说不定明年她与姬彧大婚的酒席上,他还能勉强道一声祝福。
温执素感觉身后的人一点点沉默下去,扭身面对面看着他。
手臂挂着他的脖颈和肩上,她悄悄同他耳语:“我想同你吻到无法呼吸,同你共赴巫山……直至天明。我没有家,你把我带回家好不好?”
晏玄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缓缓转动自己的脖颈,在脑海里都能听到咔咔的声响,问她:“我是谁?”
她十分嫌弃,所答非所问:“怎么这么笨啊!都不像他,果然是做梦。”
嘀嘀咕咕地又说:“国公会怎么说呢?我撒个娇他应该就答应了,怎么可能问这种蠢问题。”
晏玄奕似乎听到自己血液缓缓流动的声音,冰凉的四肢和心里破裂的地方被温热慢慢修补。
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她竟想同他有个家。
刹那间,他脑海里百转千回。
温执素却不耐烦的吻上来,亲到了他的鼻骨:“哎呀,梦里我说了算。管他像不像,我想怎么就怎么。”
“素素。”他唤得她眼里多了半分清明。
哎,这才对味儿。
“我带你回家。”
他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眼神渐深,俯身吻了上去。
再有意识的时候,温执素睁眼看到的是略带青胡茬的国公。
他拥着她,躺在月满楼的顶层矮榻上。
又是闭着眸的模样,却看着比几日前憔悴,眼下也有乌青。
他甚少在这里过夜,所以她昨日才放肆地跑上来看星星。
脑子里只余漫天繁星的璀璨,竟是全然不记得何时见了他。
这是和好了?
还是打算同她相看生厌也要纠缠?
她打定主意要装傻。
反正占得是国公的便宜,她又不吃亏。
温执素伸手摸摸他带着胡茬刺刺的下巴,被他擒住,塞进怀里贴着他的胸膛。
他呢喃:“素素……莫闹。”
而后又将她搂紧。
瞧瞧,这个不值钱的样子。
说这是玉面罗刹厉国公,除了她都没人敢信。
在她这,只剩下玉面了。
“主子!主子!越州来信了!”霜临带着夜露噔噔噔地就上了楼,雪寻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已经跑上去了。
一看,呆住了。
晨辉映着屋中,矮榻上竟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背对着他,身材较为矮小纤细,着利落的男装,散着发,发冠还立在地上。
……这这这。
国公同县主闹翻以后,口味竟是换得如此彻底?!
霜临的脚步开始往外挪:“呃……主子,越州来信……要不我等会再过来?”
晏玄奕听到动静时便醒了,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万一她不记得昨夜的事,他要怎么办?
这一迟疑,倒让霜临瞧了去。
温执素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伸手:“信拿来。”
霜临长叹一口气。
他还以为以后伺候国公,都得小心收着屁股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这口气还没叹完,立刻收到了国公凌厉的眼风。
温执素拿了信,想起来苏岚沙,正要开口问。
晏玄奕先一步解了她的疑惑:“苏岚沙就在楼下,昨夜安排她住下了。”
“多谢国公。”她叼着信,拿起地上的发冠,随意梳了几下带好,消失在顶层。
就这么离开了,没有提起昨晚的任何。
晏玄奕垂了眸,坐着。
他今日头一次旷了早朝,本想陪陪她,维系一下昨夜的温存。
但似乎,一切又退回了原点。
温执素心里想得就少多了,她只想快点同苏岚沙一起看信。
信封上写的简洁,吾妻亲启。
除了苏岚沙,没人有资格第一个拆开。
苏岚沙拿到信封,眼里蓄着泪,嘴角却止不住地扬起。
“他先前从不曾唤我为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若他死了,我也不算守寡,还可以再寻一门亲。”
她拆了信。
信里夹了一只带血的芍药花签。
这芍药。
是探春宴上,她送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