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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区警署。
“洛哥。”
一脸风尘仆仆的猪油仔快步走进了雷洛房间,往日的招牌笑容,看不到一丝一毫。
作为雷洛最得力的助手,猪油仔非常清楚,雷洛能稳坐十年总华探长的位置,除了他自己手段强之外,也得益于雷洛刻意维持的“四大探长’的局面。
现在颜同一死,四大探长变成三大探长也就罢了,各种矛头指向雷洛。
甚至猪油仔凭心而论,如果他不是雷洛的心腹,确信雷洛没有动手,按照已经有的条件来看,他都会怀疑是不是雷洛动的手。
“阿仔,你想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一九六九年,就会是我总华探长的最后一年。”
雷洛看着桌上已经翻到十二月二十二号的日历,缓缓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但雷洛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出手时机选的太好了,鹰国人的新年假是在平安夜到元旦节。
这几天的时间里,港英政府很多高层都会回祖家过年,哪怕不回祖家的,也不会操心公务,留给他雷洛的时间只有两天。
这么短的时间,他雷洛就算是神探转世,也查不清楚真相,只能默认,同时进行弥补。
“洛哥,你的意思是?”
猪油仔的眼神一闪。
“我们要尽快为警队补齐第四位总探长。
雷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我们从东莞人里面选一个?”
猪油仔眉头微蹙。
“我马上去一趟总部,和石康当面聊一聊。”
雷洛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向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哎,警队又要不安稳了。”
猪油仔摇头叹道。
“阿仔,我当了十年总华探长,压了警队很多人整整十年,有些人已经忍不住了,想要试探试探我。”
“他们可能是真的觉得我雷洛老了,提不动刀了。”
雷洛的语气越来越冷,最后已经是冷冽刺骨,让猪油仔听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颜同丧命的那间公寓。
警队东莞籍一共八名探长全都聚集在这里。
“各位,颜爷死的突然,现在我们东莞人在警队的地位非常尴尬。”
“雷洛一直盯着我们东莞人,如果不尽快选出一个新的带头人,把警队里的东莞人都团结起来,我们只会被潮州人分而击之,最后沦为其他势力的附庸。”
龚志侃侃而谈,已经获得了玫瑰和周文俊大力支持的他,格外自信。
“龚探长,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说你要做我们东莞差人的带头人,你只是一个红?警署探长,够资格吗?”
说话的人正是香港仔警署探长季智轩。
“我不够格,你一个香港仔警署探长就够格?”
龚志直接顶了回去。
“龚探长、季探长,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不要再内斗了。”
见龚志与季智轩一言不合就要开干,其他探长纷纷开口劝说。
“各位,还有季探长,只要你们签一份声明,表示你们会全力支持我调查颜爷的死因,我向你们保证,圣诞节前,我一定能往前进一步,至少也能当上五大油水区的探长。
“如果我失败了,我就彻底退出竞争,全力支持其他人上位。”
龚志缓缓说道。
差人与古惑仔最大的不同,就是找理由需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龚志明明是要东莞人都支持他,但他不能明着说,得找一个帮颜同报仇的理由。
听见龚志的这句话,在场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探长,我支持你。”
随着一名探长开口,包括季智轩在内,所有东莞籍探长全都支持龚志冲击高位,在龚志提前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和周文俊预料的一样,在潮州人的压力下,只要是脑子没进水的人,都不会选择内斗。
“各位,等我的好消息。”
龚志说完这句话后,径直离开了公寓。
而在龚志离开之后,几名东莞籍的探长也纷纷离开。
唯独颜同死不瞑目的尸体依旧躺在床上,无人理会。
“颜爷,没想到,到头来,还得我来帮你收尸。”
等到所有探长都离开后,守在公寓门口的赤焰鬼走进公寓,看着颜同的尸体,语气之中,全都是嘲弄。
另一边,半岛酒店,一间套房内。
周文俊正在用国际电话与自己定光通话。
“舅舅,颜同死了......”
“颜同死了?”
电话那头,刘定光在听到这几个字后,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打断了周文俊的话。
虽然在来港岛之前,他就已经隐约知道周文俊可能要对颜同动手,但真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
颜同是什么人物?
刘定光还清楚的记得,五个月前,他与自己外甥还只是任由颜同宰割的鱼肉”,没想到,只是五个月的时间,颜同这个曾经让他都感觉窒息的人物,就这么死了。
“是的,舅舅,现在警队已经乱了,我已经托人给你买了今晚回港岛的机票,回到港岛之后,你马上去找石.......”
周文俊确定对颜同动手之前,就已经帮刘定光买好了机票。
“好,好,我知道了。”
刘定光听完周文俊的计划后,点头应道。
“等鹰国人过完了他们的年假,我这个重伤号也应该从岛国回来了。”
“我为警队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也应该再进一步了。”
周文俊继续笑着说道。
在听到自己外甥的这句话后,刘定光的眼神一闪:“阿俊,你想去哪个警署?”
“舅舅,会有人替我准备好位置的。”
周文俊轻笑道。
又是一番细细的嘱咐过后,周文俊才挂断了电话。
等到周文俊离开套房房间的时候,玫瑰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钱,龚志已经拿走了。”
“嗯,有东莞人的支持,还有雷洛的支持,龚志一定可以上位,只是不知道他是能一步登天当上总探长,还是当上一个油水区的探长。”
周文俊微微点了点头。
“不管他当上了什么,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玫瑰直勾勾的看着周文俊,眼神里全都是欣赏。
“玫瑰,这一点你就想错了,警队与黑道不一样,黑道讲究弱肉强食,赢者通吃。”
“但是警队不一样,警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想要一个人通吃,根本不可能,能让更多的人跟着我一起赢,我才能?的更舒服。”
“颜同死了,龚志能?、陆刚能?、何森也能?,甚至连雷洛都能赢,这么多人都能?,我想输都难。”
周文俊摇头笑道。
“雷洛都能??“
玫瑰眉头微皱,她怎么都想不通,雷洛怎么赢。
“颜同是鹰国人选的搅屎棍,现在他没了,鹰国人得重新选一根,这就给了雷洛时间。”
周文俊缓缓说道。
玫瑰没有再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警队总部,石康办公室。
“雷总探长,请坐。”
看着走进自己办公室的雷洛,石康笑着对他说道。
“石康处长,你公务繁忙,时间宝贵,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葛柏总警司前天下午是不是向你提交了一份建议?“
雷洛坐下后,立刻开口问道。
“对。”
石康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份建议,我当时没有签字,不过经过这两天的深思熟虑,我觉得非常好,我完全支持这项建议,增加总探长对于辖区的掌控力,才能更好的维持治安稳定。”
“最近港岛恶性案件频发,前几天我才遭到了一次暗杀,昨晚颜总探长也被人暗杀,我认为我们警队有必要在全港岛范围内,开展一起严打行动。
“不过,在正式开启这项严打行动之前,必须先选好九龙区总探长的人选。”
雷洛直接开门见山:‘我是来放权的’。
“雷总探长,你能为了警队着想,我非常高兴,不知道九龙区总探长的人选,你有没有好的推荐?”
石康脸上的笑容更甚。
雷洛这个总华探长,对于他这位助理处长,向来是不假颜色,现在这样的态度,让他感觉很舒服。
“石康处长,总华探长可没有推荐总探长人选的资格。”
雷洛再次重申了自己要‘放权”。
“雷总探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石康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向雷洛下了‘逐客令‘,请他离开。
“雷总探长。”
就在雷洛离开石康办公室后不久,正好与赶来总部的龚志碰上。
“龚探长,你来的正好,我想石康处长一定会很高兴看见你。”
雷洛瞥了眼龚志提在手上的公文包,笑着说道。
龚志笑着对雷洛道了声再见,随后坐上了电梯,一路忐忑的走进石康的办公室。
“石康处长,我是红?警署的探长龚志,颜总探长…………”
龚志按照之前的准备,直接将他们东莞人都同意由他龚志对颜同遇刺暗进行调查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还将东莞籍探长共同签名的请愿书放到了石康面前。
“石康处长,我们不是怀疑其他同事的能力,只是我们东莞人不想让颜爷在天之灵寒心。”
龚志态度恭敬的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到了石康面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们东莞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请石康探长笑纳。”
石康扫了眼那份请愿书,随后拉开公文包的拉链,只看了一眼,就将拉链合上,里面装的不是港钞,而是红彤彤的美金。
如今布雷顿森林体系还没有崩溃,美金就等于黄金。
“龚探长,颜同探长为警队做出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我们也不想让他的在天之灵寒心。”
“你们东莞籍警员为警队做出的贡献,我也是看在眼里,说说看,你需要什么样的职位,才能把颜同探长的案子查好?”
显然,石康对龚志准备的东西非常的满意。
在听到石康的这句话后,龚志也是心里一松,深吸一口气后,他才说道:“全凭警务处长官们的安排。”
“九龙区总探长,你坐得稳吗?”
石康笑着问道。
“1
听到石康的这个问题,龚志的心脏猛的一颤,眼神里不自觉闪过了一丝喜色:“石康处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先任代理总探长吧,雷总探长以及颜总探长遇刺案全都交给你来负责,如果你能把这两起案子办得妥妥当当,我就帮你把代理两个字去掉。”
石康缓缓说道。
“多谢石康处长提携,我一定全力以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龚志也不管石康这个鹰国人听不听得懂成语,‘腾”的一下站起来,将胸脯拍的震天响。
“探长,不要让我失望。
在说完这句话后,石康摆了摆手,示意龚志可以离开。
等到龚志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后,石康才拿起龚志遗留在自己办公室的公文包,看着里面的美金,大致估计了一下数额,轻笑道:“五万美金,这帮华人出手还真是阔绰,警队确实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说到这里,石康脸上的笑容一敛:“颜同死了,就算龚志补上了他的位置,对雷洛的限制还是不太够,是与雷洛撕破脸,强行压一压他,还是扶持另一股势力呢?”
石康的眉头微微皱起。
当天下午下班的时候,红?警署探长龚志即将升任九龙区代理总探长的消息就以爆炸版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港岛警队。
东莞籍的警员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如果不是龚志严词拒绝,声称在找到杀害颜同真凶之前绝对不庆祝的话,今晚东莞人绝对要包下一栋酒楼大肆庆祝。
不过这些东莞警员并不知道,龚志当天晚上,主动约了一个人吃饭。
位于旺角的一间酒楼包厢内,龚志与卢大勇相对而坐。
“大勇,颜爷走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现在我继承了颜爷的位置,希望你以后能够全力配合我做事。”
龚志笑着说道。
在听到龚志的这句话后,卢大勇的脸色一松,他最怕的就是龚志直接弃用他,选择扶持他的人上位,现在看来,龚志还需要他这个‘老人’带一带。
这对于卢大勇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知道自己迟早要被换掉,但只是给他一个缓冲期,他就可以搞到足够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好处。
“放心,龚爷,我一定全力帮你。”
卢大勇对龚志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
龚志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巴掌。
旋即,包厢门被推开,卢大勇有些好奇的扭头看去,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只是还没有等卢大勇做出反应,他就已经被来人搂住了肩膀,不得动弹。
“卢大勇,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上海街那件事,你做的很漂亮,如果不是运气差点,我真要去岛国治病了。”
周文俊一脸灿烂的微笑。
他当然不会忘记大头泰的上线,那个差点就能把自己做掉的颜同黑手套。
将这个家伙挖出来交给自己处置,也是周文俊与龚志合作的条件之一。
“龚志,你是不是疯了,把我卖给周文俊?我手里的那些资源,你都不想要了吗?”
卢大勇死死盯着龚志,厉声喝道。
“你的资源?卢大勇,没有我们这些警队里面的东莞人撑着,你能有什么资源?”
龚志一脸鄙夷的看着卢大勇,冷冷说完这句话后,看向了周文俊,脸上挂上了一丝笑容:“阿俊,我已经交给你了,任由你处置,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龚志直接起身离开。
卢大勇手里的资源,他确实很馋,但是在九龙区总探长,东莞帮一哥面前,那点资源,根本不值一提。
“哼,周文俊,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等到龚志离开后,卢大勇冷声说道。
“卢先生,别这么激动,没有把你榨干之前,我可不舍得杀你。”
周文俊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也拍了拍巴掌。
很快,一瘦一胖两个男人走进了包厢。
在看见那个体态稍胖的男人时,卢大勇的脸色勃然一变:“大头泰,你他妈的背叛我?”
虽然大头泰不认识卢大勇,但卢大勇对自己手下的这帮人,全都了如指掌。
“什么背叛你?我跟你很熟吗?”
大头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一脸冷漠。
“阿狗,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争取把他手里的货全部榨干,这就是你的第一桶金。”
周文俊顺手一记手刀将卢大勇打晕,笑着对阿狗说道。
颜同这个人油水多,不把他彻底榨干,那就太可惜了。
“是,俊哥!”
在周文俊的重金治疗下,阿狗的手臂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比完全废掉,好了不知道多少。
从这一刻起,阿狗正式成为周文俊的黑手套。
第二天清晨,一架客机缓缓降落在启德机场的跑道上。
“光叔。”
刘定光刚刚走出机场出口,就看到了高秋。
“阿秋,辛苦你了,这么早来接我。”
刘定光笑着说道。
“光叔,你才是辛苦了,把行李给我。”
高秋接过了刘定光的行李,带着他坐上了一辆轿车。
“舅舅,我已经安排好了渡轮,你在车上休息一会,等到了警队总部,我再叫你。”
口罩、墨镜两件套的周文俊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等候多时,在见到刘定光后,立刻笑着问好。
“?阿俊,你真把你舅舅当成牛马用了?”
刘定光看着自己的外甥,一脸无语。
“舅舅,这可是我们山东人的关键时刻,你坚持一下,办完事情之后,我请你去太子洗浴城,让你全身心放松。”
周文俊嘿嘿笑道。
“去你的,我这个年纪,去太子洗浴城不是放松,是受累。”
刘定光笑骂了一声。
“舅舅,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宝刀未老,阿秋,我说的对不对。”
周文俊哈哈笑道。
“对,光叔你绝对是......”
“好了,懒得听你们两个混小子瞎扯,我睡会。”
没等高秋把话说完,刘定光就没好气的打断,开始闭目养神。
一个多小时后,湾仔,警队总部楼下。
“舅舅,我们警队山东人的前途,就在你的手上了。”
在刘定光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周文俊笑着说道。
刘定光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旋即推开车门,快步走向了眼前的警队总部大楼。
这一刻,刘定光的脸色格外的凝重,就好像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军。
这一战,他非?不可。
“俊哥,鹰国人会答应光叔提出来的要求吗?”
看着刘定光逐渐远去的背影,高秋有些担忧。
“除非他们选择将雷洛晋升为帮办,不然他们只能答应。’
周文俊藏在墨镜下的眼神,格外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