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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树上的银贵眼尖，第一个发现了远处的身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圆润的小脸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三婶回来啦！”他兴奋地扒着树枝喊道，声音里满是雀跃。
稻草垛里的银莲和四娘闻声探出脑袋，两条麻花辫随风轻轻摆动，辫子上插满了她们刚编好的稻草小花，映衬着两个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
四娘顾不得掉落的稻草花，一个纵身从稻草垛上跳了下来。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没少跟着练习。
“等等！”大郎刚从树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朝准备效仿的银莲伸出手，“别跳，你会摔着的！”
四娘平日跟着大郎和阿珑叔练过，落地轻巧，转眼就跑远了。
她的背影拉得老长，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
大郎无奈地摇摇头，只好上前把银莲小心翼翼地抱下来。银莲虽然看起来瘦小，但抱在怀里却意外的沉。
“大哥，你抱得我好紧。”银莲咯咯笑着，伸手去捡散落一地的稻草花。
“当然要抱紧些，要是你摔着了，你娘不得心疼死。”大郎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宠溺。
银莲笑嘻嘻地追着四娘的背影喊：“等等我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傍晚的空气中回荡。这棵树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枝干粗壮，树冠繁茂，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玩耍地点。
趁着大人不在家，孩子们最喜欢偷偷爬上后山那棵老柿子树。
早些时候的柿子早被村里孩子们摘光了，今天好不容易又发现几个，正好七个，每个表亲都分到一个。
柿子个头不大，但个个红彤彤的，煞是诱人。
小虎趴在堂屋门槛后面，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
看到哥哥姐姐们回来，他开心地拍起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小家伙终于能蹦跶啦，但步伐还不稳，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
穆氏怕他摔着，便用门槛挡着他。
这会儿他太兴奋，竟然不顾门槛的阻挡，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穆氏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走到门口，被这一幕吓得差点把菜盘子摔了，“哎呦”一声屏住了呼吸。
出乎意料的是，小家伙并没有哭，反而咯咯笑着自己爬了起来。
他穿着文氏给做的厚实小袄子，圆滚滚的像个糯米团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下台阶。“小虎！”柳芸快步走来，张开双臂，眼里满是宠爱，“来，三婶抱～”
小虎兴奋地朝她扑去，小短腿迈得飞快，柳芸一把将他举高。
孩子的欢笑声在院子里回荡，惹得院子里的老母鸡都抬头张望。
“哎呦，咱们小虎长胖了不少啊。”柳芸捏了捏他的小肉腿，笑道。她的手指轻轻戳着小虎的小肚子，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韩宇站在一旁看不下去，却也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外甥的脸蛋。
小虎不喜欢三伯，小手挥舞着表示抗议，胖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
“去厨房帮忙。”柳芸瞥了韩宇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韩宇叹了口气，拖着步子进了厨房，却只是东问西问，实际上什么也没干。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勾得他直咽口水。
堂屋里，韩老汉正在修理墙上的蓑衣。他看着柳芸家的桌子腿有些不平，便说道：“明年春耕后，我给你们重新铺地。”
自从儿子们不让他下地干活，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文氏倒是乐得清闲，整日里只操心着韩壮的婚事，其他的都交给儿媳妇们打理。
她坐在堂屋的角落里，一边织毛衣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光景。
柳芸明白韩老汉是闲不住，便温声应道：“好啊，到时候就麻烦爹了。”
韩松和韩峰坐在火炉旁，眼神不时瞟向柳芸，欲言又止。
“弟妹，”韩松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关于新总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柳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还在考虑。”她的语气平淡。
韩松和韩峰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韩宇却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不甘。“弟妹，咱们是一家人，”韩宇压低声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柳芸转过头，目光如刀般锐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宇被她的眼神震慑，讪讪地坐回原位，但眼中的不甘依旧未消。
“我去拿些东西。”柳芸站起身。不一会儿，她抱着一堆精美的包裹走了出来。
郑氏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柳芸轻声制止。
“大嫂，你的手伤还没好全，别动了。”柳芸温柔地说道，目光落在郑氏缠着布条的手上。郑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那些包裹。
柳芸将礼物一一分发下去。绢花、靴子、笔墨，每样都精心挑选。
“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柳芸环视众人，声音温和却有力，“咱们老韩家的基业，是大家一起打下来的，缺了谁都不行。”
韩老汉听得老泪纵横，不停地点头，韩宇脸上的阴郁也消散了几分。
柳芸走到韩宇面前，将一套上好的笔墨递给他，“你也要好好学习认字啊。”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韩宇哼了一声，但还是伸手接过。他的指尖触到笔墨时，微微颤抖。
“开饭啦！”郑氏的声音响起，清亮的嗓音传遍整个院子。
一大家子人分坐两桌，阿珑和穆氏准备的菜香气四溢。案板上还摆着刚出锅的馒头，冒着热气。
银莲银贵看着桌上油光发亮的野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菜里放了不少油水，香味扑鼻，连平日里挑食的四娘都多扒了两碗饭。
银贵一边吃一边偷偷抹眼泪，想着家里那清水煮的菜叶子，吃得更加卖力，他的小脸塞得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屋内，炉火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
夜色渐深，大院的人们陆续告辞。柳芸站在门口送别，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回到屋内，她点亮油灯，拿出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灯光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她正在构思年终总结大会的章程。
柳芸在本子上写下一行行工整的字迹，偶尔停下来思考，又继续书写。
往后一段时光，柳芸忙得像个陀螺。
结算账目时，她一遍遍核对数字；发放工钱时，她亲自清点银钱；准备会场时，她事无巨细地过问每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