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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时局不可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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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21.com,更新快,无弹窗!     黄昏时分,关坊门外。
    来自各方的赌客陆陆续续赶来,赌坊小厮殷勤地为客人停车马、接请柬,一时门庭若市。
    于微尘和夭夭坐在关坊对面的茶棚里,茶棚里也有许多跟她们一样拿着请柬在等候时辰到来的赌客。
    “那‘十三恶煞’抓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于微尘的注意力被前面那一桌正对着关坊大门的客人们的谈话吸引了过去。那张桌上坐了一共三人,三人皆戴了面具,一面饕餮脸、一面狐狸脸、还有一面——于微尘看了有点心里发毛,是睚眦兽脸。说这话的正是那戴着睚眦兽脸面具的人,看他身形、听他声音,是个肥头大耳、肚腹浑圆、头发剃短的中年男人。于微尘想着在那处窄巷子里那十几个蟜民捕到那个羽民时候的情景,当时她一眼扫过去,快速数了一遍,正好是十三个蟜民,这十三个蟜民,或许正是他们口中所谈的“十三恶煞”,于是听到他说“十三恶煞”的时候竖起了耳朵。
    “好像是个羽民。”饕餮脸说道。
    “这又有什么稀奇的?关坊的蟜民鹰爪抓个羽民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狐狸脸喝了一口茶说道。
    “是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你们知道那个羽民为何会被抓么?”睚眦兽脸放低声音说道。
    “不就是因为他是个羽民,斗场开局的时候能打得漂亮一些,管他输赢,客人一高兴,多赏些钱,关坊也能多赚一点嘛!”饕餮脸不屑地说。
    “以往的确是如此,但今天抓的这个可不大一样。”睚眦兽脸神秘兮兮地说道。
    “买什么关子,快说!”两个同伴催他道。
    “快说!”他们邻桌的几个人也一同催促,图个热闹。
    “大巫师的血灵图阵被破,你们应该听云苑楼传出消息了吧?”睚眦兽脸笑道。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有人惊讶道:“你说就是今天抓的这个人?”
    睚眦兽脸点了点头。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衍生出各种猜测。
    于微尘问夭夭道:“这关坊的斗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布置法子,为什么要抓破了血灵图阵的羽民?这‘血灵图’阵是什么厉害把戏?那蟜族大巫师又是什么厉害人物?”今天日间那羽民说了一句“必须一起去”,接着转身就逃避追捕去了,这事情又和她夜间正好要来关坊对上,似乎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卷入到许多事情之中,这一连串的发问实在是于微尘心底里的困惑。她语速有些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一下就被她们前面那一桌的三个人听了过去。
    那三人同时转头向她看了一眼,睚眦兽脸便对她说道:“姑娘是刚入妖市的外来客吧?来凑热闹的?”睚眦兽脸一听她问血灵图、大巫师和关坊斗场的布设,便知她是个初出茅庐的妖域外来客。
    于微尘看他转过来看着自己,作出一副要“且听我道来”的说教态势,看了夭夭一眼,夭夭努了努嘴,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有个现成的解说,请认真听讲”。
    于微尘向他点头,表示请教。
    睚眦兽脸见她还算谦虚虔诚,立刻也来了劲,慢慢地说道:“这‘血灵图’阵呢,是蟜族大巫师特别厉害的一招。当年蟜族和羽族决战青丘,两军僵持不下,那蟜族是万里迁徙而来,又没有补给,速战速决的战策失败,眼看着就要败北。这时候那大巫师便出现了,身着烈火红袍、手擎灿灿金杖,就这么孤身走到将军之间,拿起权杖一挥,排山倒海的力量瞬间席卷羽族数十万人的军阵,羽族登时是人仰马翻、阵势全乱,先机失却、士气受挫呀!蟜民见势,立刻鼓舞士气、调整方阵,率先发起进攻,就这么以伤将残兵打败了羽族的精锐之师,战局逆转,以致今日茫渊易主,在这里边,那位大巫师是个关键人物。蟜族在决战中胜利以后,首领论功行赏,大巫师却什么也不求,只是之后蟜族要将羽族败军尽数屠戮,大巫师却恳请蟜族首领留下了一干羽民的性命,起初众人还道是大巫师心善,不忍见更多生灵涂炭,哪成想,大巫师用那些羽民的性命来练他自创的阵法,那便是‘血灵图’阵了,这阵法在整个茫渊妖域里布置了大小总共好几十处,据说那血灵图阵施展起来,能够在一瞬之间令百万生灵灰飞烟灭,‘灰飞烟灭’各位见过么?那不仅是骨肉化作尘埃,就连落魄也不曾留下一点。羽族战败后退守十万大山,明里暗里一直在破坏这‘血灵图’阵,今日抓的这羽民呢,便是破了‘荆棘地’那一处的血灵图阵之人,按理说,他破了大巫师的这么重要的阵法,本因由大巫师派人将他擒拿,但关坊老板的面子大,把人要了下来,说反正这羽民横竖是个‘死’字,不如给他送来斗场,这么厉害的人物,上台打几局漂亮的角斗,还能多赚些钱,蟜民也能分个红不是?今晚我们要参加的赌局,便是这个刚抓来的羽民的斗场,明白了么?姑娘。”
    众人听了睚眦兽脸眉飞色舞地讲述,仿佛许多场面都亲眼见到过一般,众人如是问他,他说自己所知道这些,都是从云苑楼的一楼——万人消息情报互换市里打听到的。云苑楼的一楼是整间楼里面唯一一层不需要与云娘们做生意、直接同妖市里各阶各类人互换消息的地方,于微尘第一脚便踏进了一楼,只是当时晕头转向,因此并不曾留心。
    于微尘认真地听睚眦兽脸说了这么一通,觉得挺有道理,但自己细细一想,又觉得其中有太多漏洞,便回道:“多谢前辈为小女子解惑,但我还有一些问题想不清楚,不知前辈能否再听我几问?”
    那睚眦兽脸本来已经坐了回去,端起了茶杯,听到于微尘还有疑问,心知疑问和好奇心这种东西是个无底洞,一时不想再去理会,可毕竟这个麻烦是自己先招惹起来的,何况茶棚内的一众客人也眼中也流露期盼之色,便只好继续接了话:“你还有什么疑问,请说吧。”
    于微尘抱拳向他表示敬谢,又说道:“您方才说那大巫师是在两族大战军阵对垒之时忽然才出现的,对吗?”
    睚眦兽脸想了想,说道:“对!”
    “如果他是在两族战况僵持的情况下出现,就说明他原先与两族尚无关系,一出手就帮助蟜族,必是事先观过战局,那为何他要选择助蟜族,而非羽族呢?如果血灵图阵是用生灵性命来炼就的话,直接帮助羽族将对面蟜族的那些伤将残兵抓来了,岂不是比费劲摧毁羽族军队更加省时省力,还能减少大巫师灵力的损耗么?以万千生灵来炼血灵图阵,本身就已接近了血灵图阵的用法,大巫师这么厉害,如果他真的要用这阵法杀那么多人,在用生灵炼化阵法的这些年里,其实已经达到目的,那么他要杀的究竟是什么人?一定要用血灵图阵法?何况,能够在两族决战的关键时刻扭转战局,蟜族对他难道就不曾有过一丝忌惮么?这关坊老板又是什么来历,大巫师这么厉害的人物想杀一个羽民,还不是挥一挥衣袖的事情,凭什么卖一个赌坊老板的面子?说不定就连蟜族都受制于他,他又何必在意那些个什么打赏分红呢?还有……”
    未等到于微尘把话说完,夭夭连忙将她的嘴巴捂住。在茶棚这种公众聚集之地,讨论时事局势本就犯了禁忌,关坊其实同那云苑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只有在云苑楼里做过狸奴的夭夭才明白的一点。尽管狸奴只负责揽客,核心的机密要务从不涉足,白天在房间里听于微尘和云娘讨论生意是个例外,只因于微尘是第九百个客,有了赎买狸奴的资格,云苑楼这才允许她在一旁服侍,换做平时,则是要受到重罚。然而夭夭毕竟在云苑楼里混得久了,各种各样的风声还是能够听到一些的,人们的想法尽管天马行空,但很多话还是不要随便说出口得好,何况,等一下还要不要去赌坊斗场了?
    于微尘和那睚眦兽脸,一个觉得对方说话不着边际,一个觉得对方言谈幼稚可笑。夭夭这么一把将于微尘的嘴巴堵上,正好称了睚眦兽脸的心意,他在面具背后微微一笑,继续喝茶去了。茫渊妖域里的时局,还是点到为止的好。见谁也不理谁,众人也没了兴致。
    于微尘摆着头,夭夭一边捂着于微尘的嘴巴,一边对她说道:“你想打听什么我们回头再打听,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头再告诉你,现在赌坊快要开局了,我们要准备入场了,你还想不想雇佣好手了?想不想救那个长得好看的羽民了?”这几句话都是夭夭贴在她耳边细声说的,周边环境嘈杂,倒也没有人能够听了去。
    于微尘在听到夭夭说“长的好看的羽民”的时候,脸上不禁一红,想到几个时辰前他们在巷子里碰见,他遍体鳞伤地站在她面前的样子、说“必须一起去”五个字的坚定神色,到现如今被关坊的人抓去,生死未卜,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点小心思果然还是没能瞒得住猫。
    忽然听见关坊传来更鼓之声,只见茶棚里许多人放下手中茶杯,纷纷站了起来,没戴面具的,纷纷把面具戴好,整理了刀剑武器,各自从袖中怀中拿出和于微尘手上一样的请柬,向着关坊大门走去。。
    “戌时已到!”睚眦兽脸说道,一桌三人起身往关坊走去,于微尘和夭夭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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